第21章 約談
費寧負責的是招募匠人，包括郎中、鐵匠、木匠、泥瓦匠甚至是會造突火槍的所有匠人。
只是可惜……
匠人社會地位雖低，可畢竟有一技之長，會手藝的人多的不敢說，勉強維持一家溫飽還是沒什麼問題的，讓他們跋涉百里，從這座城去另外一座城，從而賺取豐厚報酬問題不會太大，可要讓他們捨棄祖業，拖家帶口進山去為山賊效命，這無異於痴人說夢……
於是費寧很鬱悶，價開低了沒人理他，價開高了沒人相信，哪怕拿現銀也是一樣，誰敢保證進了山以後不會被強令吐出來?
七天時間，費寧帶人轉遍了信州乃至周邊區域，最終招募到的匠人還不到五個……
最重要的鐵匠和郎中一個都沒請到……
在得知曹登不費吹灰之力和麻子超額完成都頭的任務后，費寧眼睛都紅了，再管不了那麼多，直接和范平二人安排人手擄人！
不過費寧雖是粗漢卻也不是沒腦子的莽夫，前前後後擄了五十多戶，可都是威逼恐嚇，在民間倒是沒有造成什麼惡劣影響。
三路人馬陸續回山，曹登就任第一衛衛指揮，費寧就任第二衛指揮，周麻子成為鄧雲親衛統領！
禁軍、鄉兵、新兵，三支人馬差不多三千兩百戰兵打散混編，成立逐虜軍第三衛，范平任第三衛衛指揮！
如此一來，逐虜軍一個營的大框架就算是架全，對於鄧雲而言，剩下來的事就是要將這盤散沙錘鍊成一塊精鋼！
於是，所有人的噩夢開始了！
但是如果要把這場噩夢精確到哪一天，那麼毫無疑問便是三天前！
三天前是第一批入山的人正式操練一個月的日子！
按軍法，這一天也是檢驗操練成果，並執行軍法的第一天！
古修就是在第一天因為文化課不合格而要接受軍法的眾多戰兵之一！
當日因為體能訓練不達標需要接受軍法的戰兵共計四十二人！
因隊列操練錯誤三次以上而要接受軍法的戰兵高達三百一十七人！
因文化課……不合格需要接受軍法的超過五百……
軍法可以不重複，也就是說隊列不合格和文化不合格都需要接受軍法的戰兵，最終只需要接受一次就行，即便如此，最終需要接受軍法處置的戰兵也超過六百五十！
而第一批滿月戰兵一共才一百一百多一點……
沒有所謂的法不責眾，既然需要接受軍法的戰兵太多，那麼就輪著來，由魏肯領銜成立的軍法部，裡面的執法員多達二十餘人，每一輪二十幾個，就這樣，想要把第一輪軍法全部執行完畢，也得等到一個月以後！
而這一個月內又會產生多少需要接受軍法的戰兵又會有多少?
按鄧雲制定的軍法初級條例，因操練而要接受的軍法主要有三項，分別為約談、禁閉和軍棍！
只有被約談過的戰兵，在第二次觸犯軍法的時候才會被關禁閉，只有在被約談和關過禁閉之後才會被施以軍棍！
所以這第一批軍法按照道理來說，六七百戰兵先要被約談，只是因為人太多，而執法員太少，為了效率，因此有五百戰兵先後被關了禁閉。
所謂禁閉就是關小黑屋，關兩天，兩天內在山谷深處建起來的木頭屋子裡面，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一個人默默忍受孤獨，面對黑暗！
那種絕望，時間長了，絕壁能讓人發瘋……
古修被執行的軍法是約談，所以他不知道關小黑屋的恐怖，但是他現在很羨慕那些被關了小黑屋的，因為他快奔潰了……
「你叫什麼名字？」
「古修……」
「家住哪裡?」
「衢州馬楟道……」
「為什麼觸犯軍法?」
「因為不會背《山河》」
「現在會背了嗎？」
「會了。」
「背！」
「自盤古開天，三皇定國，五帝開疆，凡國遇大事，男必在祀與戎泯軀祭國，即燹骨成丘，溢血江河，亦不可辱國之土，喪國之疆，士披肝瀝膽，將寄身刀鋒，帥槊血滿袖，王利刃輝光。吾不分老幼尊卑，不分先後貴賤，必同心竭力，傾黃河之水，決東海之波，征胡虜之地，剿倭奴之穴，討欺汝之寇，伐蠻夷之戮，遂蒼海橫流，兒立身無愧，任屍覆邊野，唯精魂可依……」
「背的不錯，為什麼上次不會背，現在就會背了？」
古修:「……」
古修不知道什麼叫神經衰弱，如果知道，那麼他幾乎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加確定自己已經神經衰弱了……
同樣的二十幾個問題，被來來回回，反反覆復問了幾十遍，這段原本不會背的《山河》，愣是在一次次的問話當中給背了個滾瓜爛熟……
很簡單，只要他回答不會背，那麼問話的執法官就會連續十遍教你，要是十遍還不會，就接著問下面的問題，如此來來回回幾十上百遍下來，古修覺得就算是他媽一頭豬，也他媽該會背了……
問的問題毫無新意，唯一有新意的就是問話的人，軍法部二十幾個執法員，每個人都要問上三遍，三遍問完換下一個，執法員下去休息了，可被執行軍法的沒片刻休息，只要露出一絲絲的困意，執法人就會用諸如吼叫、竹籤戳、洗冷水臉等等很普通很尋常絕對稱不上酷刑，但絕對慘絕人寰的方式來折磨每一個被約談戰兵的神經……
整整被重複問題折磨了十二個時辰的古修在離開軍法部的時候，甚至連回頭看一眼軍法部大院的勇氣都沒有，心底深處更是發誓，這一輩子就算是被打死都絕對不會再來嘗試哪怕一次這樣的軍法『酷刑』。
回到宿營地，古修將會擁有十二個時辰休息的恢復期，他要睡覺，不吃不喝狠狠睡它個昏天黑地，在夢裡他要忘記這一段噩夢，將腦海里的夢魘徹底驅逐！
然後在宿舍內，古修看見了他這一個隊的幾位袍澤……
準確點說，這幾位袍澤也是觸犯軍法，只不過是關了禁閉，剛剛禁閉結束被放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