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草狗買糧

信州，江南東路重鎮之一，下轄上饒、鉛山、貴溪、玉山、永豐、弋陽六縣，佛道二教盛行於境。

佛門諸如上饒的廣教院、景德寺，鉛山的金相寺、章岩的宣梵院，玉山的瑞峰院、法海寺，永豐的靈鷲寺等等，終日香火繚繞，善男信女不絕於途。

宋代崇道，因此在信州，道教的地位更在佛門之上，道家講究洞天福地，而在信州能算得上是洞天福地的道門就有三個，乃貴溪的鬼谷山洞和龍虎山以及上饒的靈山。

龍虎山乃道教正一派的祖庭，宋廷南渡以後，龍虎山更是成為道教之首！

因此在信州城內隨處都能見到頭上燙著戒疤的和尚與手拿浮塵，一襲道袍的道士，不過真的假的就不知道了，畢竟和尚道士在信州能混得開，因此冒充以後騙吃騙喝的不在少數。

信州是大城，而大城的標誌之一就是繁華，之所以繁華靠的就是商賈在後面推動，曹登要買糧，而且是很多糧，那麼他首先要選擇的就是大糧鋪。

而信州城內最大的糧鋪就是景德糧鋪和瑞峰米行，看名字都知道，這兩家大糧鋪都是寺院開的……

一家香火旺盛的寺院，不但能接受到大量的香火布施錢，還有屬於寺院名下的各項產業可以為寺院帶來源源不斷的收益，比如土地……

這些土地有的是皇家恩賜，有的是僱農開墾，甚至還有百姓主動將名下土地投獻，讓自己成為寺廟的佃農，目的自然是為了避稅。

所以但凡大寺廟都很富有，富有的寺廟為了謀利也是無所不用其極，比如放印子錢，也就是高利貸，利息最高高達一分，也就是說一年的利息都要超過本錢兩成！

不過這些和鄧雲沒一毛錢關係，和草狗的關係也不大，現在他是主顧，而且是大主顧，那麼管你糧鋪的東家是誰，都得把他當成真佛給供起來。

瑞峰米行的掌柜是瑞峰院的俗家弟子，在其得知草狗開口就要一萬石糧食以後，當即客客氣氣將草狗迎進了後院。

「周掌柜的是以為曹某跟你開玩笑?」曹登端起茶盞咕噥咕噥將一杯茶喝了個乾淨，看得周掌柜目瞪口呆。

這簡直是太不斯文了，喝茶難道不應該拿起茶盞，然後用碗蓋輕輕撇掉茶沫，或者吹上兩口?這算什麼？如牛飲水?

不過主顧上門，這些細節沒有在意的必要，周掌柜也僅僅是訝異了一下便笑道:「一萬石精糧不算多，可也不是個小數目，如今的市價八錢一石，不過曹兄是豪客，周某可以以七錢五的價賣給曹兄，不過需要些許時間，另外……」

草狗擺了擺手，然後招了招手，只見兩個精兵抬了兩隻一大一小箱子過來，徑直打開……

「這裡是兩千兩白銀和三百兩黃金，周掌柜的可以先驗驗，若是沒有問題，權當是曹某支付的定金！」

周掌柜眼睛頓時瞪的溜圓，不是他沒見過這麼多錢，區區五千兩罷了，而是他很懷疑草狗有沒有這麼多錢，畢竟就算他降點利，一萬石糧食也要七千五百兩！

草狗和他的隨從穿著太普通了，沒有華麗的裝飾，就連衣服料子都是粗布，剛才喝茶的姿態更是不折不扣的粗俗，這樣的人開口就要一萬石糧，他不得不懷疑，所以他必須索要定金。

定金有個一千兩，甚至五百兩都夠了，但草狗一下子就拿了五千兩，完完全全刷新了他對草狗的認知……

但是生意還是生意，周掌柜還是派人去驗了銀，得到結果之後，臉上笑容立刻燦爛了幾分。

「瑞峰米行會在三日內將一萬石精糧籌齊，不知曹兄是上門自提還是要我們送貨上門?」

「當然是送貨上門。」

周掌柜露出奸商特有的微笑道:「既是送貨上門，自然要算運資，不知曹兄要送往何處?」

「仙霞關往東四十里，武夷山腳下。」

周掌柜疑惑道:「哪裡前面可都是崇山峻岭，也沒聽說有什麼……」

「怎麼?」草狗皺眉道:「周掌柜做生意之餘還喜歡打聽情報?」

「倒是周某失言了……」周掌柜略微有些尷尬道:「按行規，這信州城周邊三十里內運資全免，百里內的話要收貨資的半成運資，曹兄說的地方不到百里，而萬石糧價值七千五百兩，那麼運資就是三百七十五兩，周某就免了這零頭，一共收曹兄七千八百兩，權當交曹兄這個朋友如何。」

曹登哈哈笑道:「周兄願意交我這個朋友，曹某倒是有樁生意想要委託周兄來做?」

「什麼生意?」

其實鄧雲讓草狗來買糧食物資真得是找錯人了，但是沒辦法，鄧雲的親信就是原本他那個都裡面的幾個十將，其中又以草狗和麻子二人對他最為忠心，於是這事只能交給他們去辦，換了別人，卷銀子跑了，哭都沒地方哭去……

生意人有生意人的門路，他們的人脈在屬於他們的那個圈子裡面是草狗這樣的人遠遠無法企及的，周掌柜很痛快，那麼草狗也願意把這讓他頭大的事情甩出去，而且草狗相信，讓周掌柜去做，肯定會比他親自做做的更好。

「某要買雞鴨豬羊，有多少要多少，還要藥材，主治傷寒和外傷的藥材一樣有多少要多少，還有布匹、棉服乃至被褥等等，反正就是吃的用的某都要，不怕多就怕少，周掌柜只管放心，銀子不是問題……」

銀子確實不是問題，五萬兩銀子是什麼概念，按照市價能買兩三萬頭豬，整個信州都未必有這麼多豬，而且草狗很清楚鄧雲對於物資的需要，就算最後超過了五萬兩預算，鄧雲也會毫不猶豫的將缺額給他補齊。

周掌柜已經呆了，不是覺得買這些東西有什麼難度，無非就是繁瑣一點罷了，只是他做了幾十年的掌柜，還真他么沒見過這麼買東西的……

「這是小事。」周掌柜苦笑道:「只要銀子夠，曹兄就算想要將這信州境內的所有物資買了，周某也能替你辦到！這些也送到武夷山下?」

「嗯。」草狗點頭道:「不過越快越好，必須在一個月內有大批物資送達，至於後面，周掌柜有多少，曹某都會安排人去接收！」

「明白了。」周掌柜臉上笑意更濃，果然是筆大生意，而且還是長久生意，作為生意人，還有什麼比長久生意更容易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