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時光飛逝啊

劉貴在這裡掃了很多年的地，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來的，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來的，他還記得自己問起的時候，那些小丫鬟是怎樣回答他的「小貴子，那些有的沒的就不要亂想了，你是掌柜的撿回來的，我們都是，從來到這裡我們就都是掌柜的了，這是永遠不變的，至於其他的，那些重要嗎？」

「重要嗎？

我是誰這重要嗎？

我從哪來這重要嗎？

好像確實不重要啊！我就是劉貴啊，還能是誰呢？」

自那以後劉貴就不再問這些了，只是專心打雜，掃地，劈柴挑水，小小的身影漸漸融入了這片區域，成為這一方街景的一部分。

大老劉今天心情不錯，躺在房頂上看看天，又看看隔著八十條街的皇城，心中一動，神識展開，找到了劉貴。

「呦，這小犢子長這麼大了？我抓他的時候他應該是五六歲，今年應是及冠了，不若就讓我來給他加冠如何？哼哼嘿嘿嘿……」

今天劉掌柜宣布閉館一天，說是他的一個晚輩要及冠了，他要好好辦一場！

掌柜的事就是整個妓·院的大事，雖然不知道這個打雜的小貴子什麼時候成了掌柜的晚輩後生，但既然掌柜的說了那照做就是了。

其實說是大辦，也沒大到哪去，主角是劉貴和大老劉，圍觀的是一眾丫鬟小姐，沒錯就兩個男的。

大老劉拿起一個玉冠，說道「我也不是你親老子，「三加」什麼的也太繁瑣了，咱沒那條件，這玉冠是今天我找人現做的，刻著咱妓·館的字，你懂？」

劉貴不說話，他前面的人生沒聽過也沒見過這種場景，並不是很能理解大老劉的話，但他還是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看他點頭，大老劉很滿意，又說道「取字這個事我也不是很擅長，身為一個戰修我除了修習的功法其他的書也沒看過幾本，咱妓·院的名字叫「三春元」，你就叫一個「元貝」如何啊？」

劉貴點點頭，他沒讀過書，不知道名字的好壞，但他能感覺到大老劉的善意，於是他點頭。

大老劉很高興，不枉他特意停業一天，他一個老光棍沒有什麼子嗣，漫長的壽元都用來享樂了，現在沒用自己的孩子也過了一把當爹的癮，這不挺好的！

圍觀的丫鬟小姐們一同歡呼起來，高呼「元貝」，大老劉拿起酒杯，「今日快活，且痛飲此杯，說著一口喝乾杯中酒。」

喝完扔下酒杯化光離去，其他人也喝完手中的酒水，劉貴劉元貝也喝了一杯，這是他第一次喝酒，喝完他砸吧砸吧嘴，還想再喝，卻發現並沒有酒壺，其他人喝完酒都散去了，也沒人管他，他畢竟只是一個掃地的，雖然掃了好幾年，但一直都默默無聞，他沒從正門進來過，他的活動範圍就是正門前的大街和後院。

酒水是大老劉憑空變出來的，也不能說是憑空，那是他從乾坤袋裡拿出來的，但是酒杯被一團金光包裹著，讓人以為那是他的靈力。

整個妓·院只有大老劉是修士，他帶回來的那些男丁從沒有留下來的，劉貴是唯一的例外。按說劉貴這麼特殊必然會引起丫鬟小姐們的注意，但是沒人敢，沒人敢去接觸劉貴。

這世界誰也不是傻子，那些自以為聰明的人才是最大的愚者，大老劉不喜歡聰明人，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在這個妓·院沒有什麼成文的規矩，但大老劉就是最大的道理，他的話就是規矩。

那些自作聰明的人都離開了，大老劉送他們走的，背著個小包裹，一切都好像很美好，但是小丫鬟們收拾他們的房間的時候翻出了他們藏的私房錢和戶籍，這些本該拿走的東西卻留了下來，他們只帶了一套衣服，那是每個人都有的白色素衣。

他們的下場人們不關心，她們只能告訴自己「我是一個傻子，他們怎麼想的我根本不知道，我是一個傻子，我只是一個傻子！」

對於丫鬟小姐們的漠視劉貴已經習慣了，這些小人兒都是很好的人，大夏天會送一碗綠豆湯給他，還加了糖呢，冬天也會有熱湯，雖然不知道是誰送的，但是劉貴知道她們只是不善於表達罷了，都是面冷心熱的好人！

劉貴念叨著自己的字，他不識字，更不會寫字，有時候也會好奇，但更多的時候都不會太在意，他的生活很簡單，根本用不到「識字」，他只要掃地，劈柴，打掃衛生就好。

大老劉躺在屋頂上，暗自盤算著「這都十年了，按說該來的早就應該來了，雖然我壽元還有不少，但也不能這麼耗著啊，有這十年我再去做做任務挖挖寶他不好嗎？白養他十年，還想著能有點驚喜，現在看來是我太樂觀了，就算血脈高貴又怎麼樣？血脈還不是吹出來的，要真高貴還能就剩這一個？乾脆拿去榨了養養我那些寵物，都一年沒去了也不知道長勢如何，明天就去看看吧。」

今天是劉貴成年後的第一天，他起的很早，自己把頭髮盤起來，把玉冠戴在腦袋上，雖然只是粗布衣，而且被洗的很薄，像紙一樣，但是這身衣服很乾凈，這是劉貴僅有的完整的衣服了，其他的都有了補丁，這也是沒辦法，像屁股，膝蓋手肘這些地方你就算再小心也會有磨損。

這身衣服顏色較淺，是一種藍色，劉貴穿的比較少，他很喜歡這顏色，沒什麼原因，應是眼緣的緣故吧！

劉貴拿著掃帚，這掃帚他一直用著，往往是沒用兩個月就禿了，然後他自己割柳條重新編，用禿了再編，就這麼用了近十年，木杆被手油包裹，這就是所謂的「包漿」了！

他抱著掃帚，剛推開門就看到了大老劉，他後退一步躬身行禮，這是一個小丫鬟教他的規矩，雖然大家都是一副對其他人漠不關心的樣子，但是都會在一些小事上釋放善意，往往是不經意間的小事讓人覺得溫暖。

大老劉笑眯眯的，伸手拿過劉貴的掃帚，說道「用的有年頭了啊，元貝你想不想干點別的啊？我帶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你已經成年了，不適合再待在這裡了。」

劉貴怯怯地看著大老劉，不說話，他不是很能理解大老劉的話，大意應該是要帶他離開這裡吧，可是帶他去哪呢？他只記得來到這裡之後的事，其他的一概不知道啊。

大老劉見這小子也不說話，把掃帚遞給劉貴，說道「你去收拾收拾，等一個時辰我帶你離開這裡，不用帶太多，那件白色的素衣你還留著吧，帶上就好。」

劉貴只是點頭，接過掃帚轉身走回自己的小屋子，他沒錢，就一個戶籍本子，那件衣服每年都會發，倒不用擔心合不合身，但是沒有大老劉的允許沒人可以穿那件衣服，他們也不知道衣服有什麼用，更多的是一件擺設。

小丫鬟們在知道劉貴要走的消息之後都面露擔心之色，卻也無可奈何，明知道此次再見有可能就是永絕，也只能無聲的告別。

劉貴離開了，離開了生活十年的地方，懷裡揣著戶籍冊子，抱著包著衣服的包袱和那把掃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