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不是一路人
平日里禁慾矜貴的少年，此刻像是破戒了一般。
銀髮凌亂，雙眼通紅。
衣衫不整，褲子都像是匆匆提上一般，鬆鬆垮垮的。
每走幾步隱隱約約露出精緻白膩的胯骨，都艷到了極致。
讓眾人都不敢再多看一眼，紛紛低頭拜在地板上，就剛才那一眼，足以讓他們臉紅耳熱。
少年並未注意到門口角落蹲在的男人，只是一直陰沉著臉，喉嚨噁心的讓她忍不住加速離開這裡。
眾人直到聽到少年和小Ｃ的腳步聲走遠，才紛紛抬起頭瞧著裡面一眼。
這一瞧，可讓他們大吃一驚。
只見那人赤身裸體的躺在地上，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布滿全身，尤其下半身格外嚴重。
胸口的血色紗布被撕開了，輕飄飄的將他的容顏蓋上。
十分駭人。
「我們要不要找醫生啊？」
有位年歲小的女僕被嚇到了，白著張臉對年長的女僕說著。
「陛下沒發話，我們連門都不許關，都散了吧。」
男人聽著僕人們議論紛紛卻還是沒人敢多管閑事的樣子，終是瞧了一眼裡面的人。
那一眼，似悲似喜。
心中的大怒大悲散去后，竟是空蕩蕩的疲憊。
他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這層，透過窗戶看見窗外正從海邊冉冉升起的太陽。
有些愣神。
突然有些想念華夏了。
想念華夏清晨推車吆喝的油條豆漿，想念這時候正興盛的滑雪場，又或者是軍營中熱火朝天的兄弟們。
而他現在面對的是，冰冷沒有一絲人情味的古堡，四處都是眼線的古堡。
潮起潮落的古堡，四季如春的古堡。
還有古堡中那位陌生的少年。
不，是雅頓陛下。
他無奈的笑了笑，甩了甩因為珠鎖緊固到發麻的胳膊，慢悠悠的又開始了找少年的路上。
「陛下的手還是要多加保養，過幾日就可以做康復訓練了。」
小C將少年的右手紗布揭開，發現她的手指根本控制不住的顫抖。
強揚起笑意，握著她的手。
泛著水光的鹿眸對著少年灰暗的鳳眸淺笑。
「只要我們多加訓練，注重保養，還是有幾率恢復的。」
少年沒說話，自己的身體當然自己清楚。
她掙脫開小C溫熱的手掌，眼不見為凈的將右手揣進兜里，無意識的抬頭間。
正巧見到那個新來的啞奴，他那雙沁人心脾的墨眸，讓她想起了華夏那位。
生生心中最後一絲不舍都望沒了。
「值得。」
少年眉眼間似乎有一瞬間的溫軟，卻又轉瞬即逝。
那雙冰灰色的眸，似乎看著一些都是黯淡的，寡淡無味。
她瞧著房間里的富麗堂皇，連梳妝鏡都鑲著寶石的富麗，突然想起了華夏的雲朵屋，有些心不在焉。
「陛下在想那人的事？」
小Ｃ拿了許多葯來，將個個瓶瓶罐罐的葯都分別倒出幾粒，擺在了少年面前。
「博雅塔？」
少年將瓶蓋里放的葯都倒入口中，像個毫無味覺的機器一樣。
嚼碎，咀嚼，發獃的咽下去。
這是她吃藥的習慣，也不能說是習慣吧，只是這樣，藥效才能更快的讓她吸收。
「陛下問出他的名字了。」
小Ｃ看著少年每次果斷的動作，其實這之前的之前，也有最開始皺眉吃不下的那天吧。
「像個傻子一樣。」
少年吃完了葯，懶散的躺在美人椅上，又開始心不在焉起來，眼皮子上下打架。
這時候，路易終於讓司徒燁拿著杯水重新進了屋。
他背對著小Ｃ，蹲在少年的面前，瞧著她渙散的瞳仁，突然間好害怕。
喉嚨彷彿被黏住了一般，生疼的說不出一句話。
「陛下，您在想什麼。千萬別睡。睡了就醒不來了。我們喝口水吧。」
少年渙散的瞳仁似乎都在掙扎的聚焦，心跳的速度讓她險些痙攣。
黑鴉色的睫羽抖動著的，像只折翼的蝴蝶，脆弱的驚人的美。
男人的水杯摔在毛毯上沒發出一絲聲音，他幾乎下一秒就要抱著少年離開。
卻聽見少年微乎其微的聲音，「我想華夏的雲朵屋了。」
他的手僵持在空中，最終在小Ｃ直視的目光中收回，斂去眼眶中的濕潤，就這樣守在她身邊，聽著她說著他的故鄉。
小Ｃ將抵在少年脖頸處的針管收回，原封不動的收回在藥箱的最底層。
「還有呢，陛下。」
「想念，那時夏天。我和朋友們..圍在燒烤攤邊上，吃..烤串。」
「朱老師的烤串...好好吃阿。」
「圍著涼亭，唱歌跳舞....喝著啤酒，我那時候...明明吃著葯...卻也醉了。」
「還有呢，陛下。」
小C似乎根據她的描述看著到那時的少年，也忍不住的嚮往那個地方。
那裡的人，真的讓陛下這麼開心么。
「還有....我想華杞了。」
一提到這個名字，幾乎灼傷了在場人所有人的心。
男人瞧著她緊閉的雙眼，白膩的眼皮淺淺的紅潤了起來，與眼尾的硃砂一淺一深的稠艷。
心頭恍然被人揉搓里起來，酸中帶著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心疼的不知所措。
小C也是，很少聽陛下提及這些，這次一定是被傷的痛極了吧。
他知道，博雅塔。
根本就不是抱著冒充華杞的心來的，他是被人赤裸裸的，刺痛陛下來的。
他背後的人成功了，無論陛下怎麼處理這件事情，他都拼一己之力，撕開了陛下。
那道，潰爛腐敗的傷疤。
「還有呢..陛下。」
「陛下，不想華夏的那位么？」
「我們不是一路人。」
少年側過身去，面沖著美人椅。
冰灰色的眼眸睜開后，裡面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男人的心一瞬間墜到了谷底，墨眸里像岩漿般炙熱滾燙的，終是一點點熄滅了。
是的，她該是怪自己的。
「陛下，不喜歡他了么？」
隨著小C的疑問，男人覺得自己就像是凌晨處死的死刑，等著太陽出來的那一刻。
浩浩蕩蕩的迎著自己最後的結果。
「喜歡又有什麼用呢。」
「就像是我今天做的事，傳到他耳中，大抵也不過是，一件令他覺得噁心的事吧。」
「華夏的陽光似乎能照到每一條街道甚至縫隙中，而Y國儘管一年四季如春，卻依舊溫暖潮濕，角落中更是陰冷骯髒。」
少年緩緩訴出自己心中的感想，胸膛中悶的喘不過氣。
她嘆了一口氣，似有幾分遺憾喃喃道。「還有三個月。」
一年之約，就到了。
再多的糾纏都沒有了理由。
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回去見他一面。
見一見那眉眼驕恣意氣風發的男人。
因為，那曾是我。
最理想的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