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葉惜塵覺得自己待在這裏根本不合適，周圍的空氣都降到了極點。

「去讓人準備墮胎藥。」宇文霖注意到了葉惜塵的尷尬，對葉惜塵說道，「盡量不要傷身子的。」

你都讓人喝墮胎藥了還裝什麼好人讓人不傷身子。葉惜塵心裏默默吐槽道，應了句是然後就麻溜利索的出去跑到后廚讓人準備墮胎藥了。

正好快趕上飯店裏，后廚也忙，人來人往的，葉惜塵百無聊賴的坐在一邊都等著墮胎藥，然後眼睛往那個煮墮胎藥的嬤嬤身上一瞥，發現自己可能看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那個嬤嬤正煮著墮胎藥，眼睛卻四下張望着，手裏卻將白色的不明粉狀物體倒進了墮胎藥裏面。葉惜塵看着，卻沒有去揭穿。

又等了一會兒，那嬤嬤將墮胎藥倒進碗裏，走到了葉惜塵面前。「葉姑娘，墮胎藥煮好了。」那嬤嬤說道。

「有勞嬤嬤了。」葉惜塵說道。

端著葯往房裏走，葉惜塵正思考着那白色藥粉到底是做什麼的，要不要告訴宇文霖。剛走到房門口，她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大概是還在前院就已經扯開嗓子在喊了。

「四皇兄——四皇兄！——」

明顯的六皇子宇文逸的聲音。葉惜塵推開門，宇文霖顯然也是聽見了聲音，看見葉惜塵就說道，「灌她喝下去。」

葉惜塵愣住了，怎麼灌？她不會啊！

「愣著做什麼？等逸王來把人留下么？！」宇文霖說道。

葉惜塵看着宇文霖，「怎麼灌？」

宇文霖目前看葉惜塵的眼神有點怪，「你不是最擅長灌人湯藥了么？怎麼就不會了？」

「什麼？」葉惜塵覺得自己聽錯了，難不成著身子原來的主人是個每天灌人湯藥的惡毒女配？

「霖兒先把葯給鍾姑娘喂下去吧。」宇文染輕聲說道，「我去和逸兒聊聊。」說罷，自己轉着輪椅的輪子出去了。

葉惜塵覺得宇文染這一走，氣氛顯得更加尷尬了，空氣裏面除了鍾漓還跪坐在地上抽抽搭搭的哭着的聲音，已經沒有什麼別的聲響了。

可能自己和宇文霖一碰上就會尷尬。葉惜塵決定不傻愣著站着了，她端著葯走向鍾漓。

「鍾姑娘，先喝了吧。」葉惜塵輕聲勸道。

然後葉惜塵完全預料到了鍾漓會揮手來打翻盛着葯的碗，所以她在鍾漓抬手的那一瞬間遠離了鍾漓，雖然葯還是灑出來了一點，但是總比整一碗被打翻了強。

「鍾姑娘何必呢？」葉惜塵說道，「最後苦的還不是姑娘你自己。」

把宇文霖的態度拋一邊，連宇文染都已經明確態度了，這個孩子不能留下來，那就說明站在宇文逸的角度上，無論如何這個還是都是對他不利的。

「我只是想求一條命而已！」鍾漓突然抬起頭朝着葉惜塵叫喊道。

「王爺也沒有說要去姑娘的性命，姑娘好好喝下湯藥，王爺也不會為難姑娘你。」葉惜塵冷靜的說道，但是天知道她被鍾漓這一吼給差點嚇傻，這姑娘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怎麼吼起來嗓門就這麼大呢。

「呵。」鍾漓冷笑道，右手將自己臉上的淚水抹去，「你當我是傻子么？讓我喝了這碗葯和殺了我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區別。」葉惜塵覺得自己的普通丫鬟的人設立不下去了，「區別大了個去了。」

「沒了肚子裏這個孩子，你們會讓我繼續待在宇文逸身邊么？會么？！你們不會！」

「姑娘，我也不喜歡看你肚子裏那個小生命就這樣離開。」葉惜塵說道，「但是姑娘要明白，這個世道，是沒有王法的。」畢竟都能隨隨便便打胎了，說有王法都沒有人信。

「閉嘴！」宇文霖突然發聲叱呵道，「你當陛下是坐在那裏看看的么？！」

「奴婢一時嘴快說錯了話，王爺恕罪。」葉惜塵感覺自己似乎忘記了宇文霖的存在，竟然當着人家的面說人家親爹治國無方。

「四皇兄！——」

看來宇文染還是沒有完全的攔住宇文逸。

「咋咋呼呼的像什麼樣子？」宇文霖看着向自己跑來的宇文逸。

宇文逸到房門口的時候，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看見了鍾漓，然後看見了端著葯的葉惜塵。「四皇兄，我聽說你們找到鍾漓了？」

「你不是看見了么？」宇文霖說道。

「那這是要幹什麼？」宇文逸看着手上端著葯的葉惜塵。

不管我的事情啊不要看着我我就是個聽話的小丫鬟而已！葉惜塵不去看宇文逸，低頭看着自己手裏的這碗黑漆漆的葯。

「她懷孕了。」既然宇文逸已經跑到這裏來了，宇文霖也沒有隱瞞了，開口告訴了宇文逸。

「懷孕了？！」宇文逸顯然是被這個消息嚇到了，然後愣了挺久，慢慢看向鍾漓，緩緩開口問道，「我的？」

鍾漓盯着宇文逸的眼睛，除了流眼淚，什麼話都沒有說。「你跪地上做什麼，先起來。」宇文逸才反應過來鍾漓還跪在地上，慌忙的走過去，拉着鍾漓的手把她拉起來，「你怎麼就....就...就懷孕了？」

「是奴家的錯。」鍾漓低着頭低聲道，「是奴家一時疏忽忘了喝避子湯......」

宇文逸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猛地回頭看了看葉惜塵手裏的葯，「這葯是？」

「墮胎藥。」宇文霖說道，「你來了也正好，勸她喝下去吧。」

「四皇兄這是什麼意思？」宇文逸看着宇文霖。

「你自己也明白，這個孩子生下來對誰都不好。」宇文霖說道。

「可是四皇兄，這是我的孩子啊。」宇文逸說道，「也是四皇兄的侄兒啊。」

「你還年輕，以後總還會有孩子的，不要因為眼前的一個，毀了你之後的所有路。」宇文霖說道，「戚姽嫿還沒有過門，她就有你的孩子了，你這分明就是在打戚將軍府的臉，況且她為什麼會懷上你的孩子，其中真正的原因，你最好自己仔細的好好想一想。」

「四皇兄！」宇文逸似乎是被宇文霖的話給激怒了，「鍾漓不會是那樣的人的。」

「你自己都想到了這種可能性，還反駁什麼？」宇文霖看着宇文逸說道，「孰輕孰重，你自己也應該明白，我不會害你。」

「四皇兄自己忘了么，」宇文逸好像有些生氣，「兩年前就是因為皇兄你自己太過於明白了，所以親手殺死了你自己在乎的人，現在皇兄沒有後悔么？！」

葉惜塵腦子裏突然就蹦出了上次宇文霖喝醉了的時候拉着她的手喊著的那個名字——暮純。

宇文霖的眼眸突然黯淡了下來，「那隨你吧。」

他轉身離開，「也是本王多管閑事了，你自己都不在乎的事情，本王來在乎個什麼勁。你親哥都沒有來管你，本王來管什麼。」

「四皇.....」宇文逸似乎意識到自己踩到宇文霖的雷點了，想要叫住宇文霖，宇文霖根本就不理他。

葉惜塵端著自己手上的這碗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