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4章突如其來的鬧劇

第2034章突如其來的鬧劇

明裏由與松本香鬧騰打岔這會兒,又來了幾人,大家嘻嘻哈哈說着閑話,位置卻不可能坐錯,以松上紗榮為首下意識坐成兩排。

嬉笑幾句,明裏由看向松上紗榮,問出一句。

「我聽說,一條家已經出兵半島了,這是真的嗎?松上姬。」

松上紗榮放下酒杯,淡淡說道。

「一條秀吉動員麾下各家總兵力158700人,於開春正式出兵,征伐半島。

其妹一條秀長為總大將,小西行長,加藤清正,福島正則,以及毛利,小早川,長宗我部,島津等各藩皆以軍團長或大將身份出陣。

這會兒,大軍應該已經殺上半島,就等著第一波軍報了。」

在場所有姬武士都靜靜聽着松上紗榮說話,這可是第一手消息,比起外面的謠言風傳,靠譜太多。

松上紗榮倒也坦然,因為這些都是公開的情報,並不涉密。

明裏由感嘆道。

「多好的機會呀。

整整十六萬軍勢,一條秀吉的力量都陷在了半島上,如果這時候我們動員起來攻略西島國,天下一統就在眼前。」

松上紗榮看了眼一臉遺憾的明裏由,說道。

「你知道斯波土倉借出去多少糧票給一條麾下武家嗎?你又知道她們用這些糧票通過德川領地換了多少物資嗎?

我不能告訴你具體的數字,但這幾年東島國經濟飛速發展,離不開對西島國的大量物資出口。

西島國武家抵押給斯波土倉的都是硬通貨,包括金銀,港口,礦藏,甚至連博多港和石見銀山的部分股權也被抵押過來了。

且不說這些抵押品價值巨大,只說每年收到的利息就高達數十萬貫,極大促進了東島國的生產。

我們上面的那些名門貴胄,她們正通過西島國的對外戰爭賺得盆滿缽滿,你要在這時候背刺一條秀吉,她們能答應嗎?」

松上紗榮停頓了一下,輕聲說出了一個自己的猜測。

「就算真要動手,也得等西島國油盡燈枯,還不出利息,大評議那些統戰眾們才會義憤填膺一致要求聖人出兵,幫她們追回抵押品。

到時候,連博多港和石見銀山都成了她們的囊中物,豈不美哉?」

明裏由氣憤道。

「這些蛀蟲!就知道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一點不為聖人的天下大業考慮。

現在正是一條秀吉大軍在外,內部最虛弱的時候,這時候不肯動手,日後豈不是要用將士們的鮮血染紅她們的戰利品?

就為了她們的私利,還不知道要因此戰死多少忠勇的姬武士。」

明裏由的憤怒引來周遭少女們的共鳴,看着她們咒罵大評議那些素餐屍位的統戰眾,松上紗榮低頭喝酒不再說話。

她知道,明裏由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大公無私。

學兵眾表面極度崇拜聖人的背後,其實藏着對權力的極度渴望。

因為蒲生氏鄉遺留的公平選拔制度,學兵眾有大量中下層精英沖了上來,佔據了聖刀組的前六席。

但即便她們再有才華,畢業之後也很難突破島國嚴苛的等級,玻璃天花板已然限制着她們的前途。

像松上紗榮,明裏由這樣的幸運兒並不多,她們一個是受聖人青睞,一個是留在了學兵眾。

其他走出去的第一屆畢業生,有一些已經被壓製得憤憤不平。

看着前輩們憋屈的樣子,第二屆學兵眾畢業生也變得惴惴不安。

而今年,第三屆學兵眾已經入學受訓了。

學兵眾精英正在一屆屆進入斯波統治體系,她們渴望出人頭地,卻被那些遠不如她們出色的名門貴胄壓制,自然會滋生出不滿。

蒲生氏鄉遺留的公平制度,為斯波家培養了優秀新鮮血液,但這些來自基層的新血與老人的矛盾迅速激化,是蒲生氏鄉始料未及的。

松上紗榮知道,明裏由義憤的背後,是已經漸漸成型的學兵眾精英集團有了自己的政治訴求,渴望奪權。

沒有名門出身的家格門第,她們就只有堅持尊聖攘異這一政治正確,尋求上位的可能性。

而已經進入斯波家核心統治圈的松上紗榮,是她們公認的領袖,也是被她們架上虎背的倒霉蛋。

在這個重視小團體利益的島國社會,松上紗榮不可能背離自己所屬小團體的利益。

但她也不能被自己的小姐妹們鼓動,做出讓聖人失望的行為。

這就叫做兩難。

松上紗榮即便自己不想,也只能被自己背後的政治集團推著往前走,她竭力能做的也只有放慢腳步而已。

松上紗榮正在琢磨怎麼給小姐妹們潑潑冷水,房間的拉門忽然被敲響。

松本香面色一冷,轉身拉開門罵道。

「不是早說過了嘛,我們不需要人伺候,別來打攪!」

等她罵完,才看清門外優雅從容的少年郎,一愣之後便收斂起怒火,笑問道。

「青葉君怎麼來了?」

名為青葉的帥氣少年身着白色狩衣,妝淡如菊,面容甚是清雅,眉眼間卻帶着一絲幽怨,將目光投向在坐的明裏由。

「聽聞明裏姬在此宴客,青葉不請自來,給諸位大人添麻煩了。」

松本香回望明裏由,似笑非笑道。

「青葉君哪裏的話,明裏學姐可不是喜新厭舊的人,你看我們這裏一個陪侍的都沒有,純粹只是學友聚會。

你且放心,我們都會替你看着明裏學姐,不會讓她亂來的。」

松本香擠眉弄眼,一眾姬武士跟着起鬨。

「對對對。」

「郎君放心。」

「我們會幫你看着,不會讓學姐對不起你。」

青葉顯然是個見過大場面的,這時候非但沒有平常少年的羞澀,反而落落大方,對大家鞠躬道。

「那就拜託大家了,青葉非常感激,今天這頓就算在我的賬上吧。」

如此得體大方的表現,又迎來一眾姬武士的好感。

「郎君大氣。」

「明裏學姐真有福氣。」

坐在上首的松上紗榮微笑看着大家表演,一旁的明裏由面上已經掛不住了。

她剛要起身說話,外面忽然傳來了叫罵。

「八格牙路!哪來的野狗叫囂,吵死人了!」

走廊對面的房間拉開門,一名姬武士怒氣沖沖探出頭,就看見了青葉的身影。

「青葉君?你今天不是身體不適,謝絕見客嗎?」

青葉臉上透出一絲尷尬,為了明裏由這個冤家,他今天推掉了所有的客人,卻沒想到明裏由沒有去見他。

這不,自己只能親自跑來找明裏由,不想卻撞上了拒絕的客人。

青葉抿著嘴正在想託詞,那客人已經走出房間,來到他面前。

看清房內諸姬,客人的臉色更加陰沉,說道。

「原來是松上紗榮與學兵眾的小輩,沒想到你們也會來飛田新地。」

松上紗榮起身行禮道。

「原來是長野前輩,失禮了。」

來人正是長野業盛,她歷來看學兵眾這些新人不順眼,面對這些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她的心裏充滿了危機感。

沒想到職場上被人追趕,情場上也落得下風,實在是欺人太甚。

朝松上紗榮冷漠點點頭,不再理會學兵眾這群小輩,長野業盛轉身看向青葉,皮笑肉不笑說道。

「青葉君,你這樣可不是待客之道,辜負了我的一片誠意。」

青葉鞠躬致歉道。

「對不起,長野大人,今天實在是有些不方便,改日。。」

長野業盛打斷道。

「我看今天就很方便!

我老實告訴你,在我房間里的客人,你得罪不起,開這所游廊的人也得罪不起。

如果你不想給游廊惹麻煩,現在就跟我過去,只要你今日陪好我的客人,我就不再追究這件事了。」

說完,長野業盛就拉住青葉的手腕,硬要扯走他。

青葉雖然是出來賣的,但卻是最貴的那一檔,客人歷來都是客客氣氣,就算有什麼不滿,那也是在私下交流,哪有大庭廣眾搶人的。

此刻,他驚慌失措,難免男人天性,目光求助般的投向自己的情人,明裏由。

明裏由亦是面紅耳赤,一股血氣直衝天靈蓋。

她知道長野業盛刻意為難自己的情人青葉,其實就是在找自己的茬,打自己的臉。

年輕氣盛的明裏由怎麼可能允許長野業盛就這樣帶走青葉,她以後還要不要臉,做不做人了?

年輕人發飆起來不管不顧,誰睬你是什麼前輩,明裏由拍案而起喊道。

「長野業盛,你放開他!」

長野業盛回頭陰著臉看向松上紗榮,問道。

「松上姬,這就是你們學兵眾對待前輩的態度嗎?」

被她無視的明裏由,自信心更受刺激,搶先道。

「這事與松上學姐無關,只是你我之間的事!」

長野業盛冷冷一笑。

「你我之間?明裏由,你算什麼東西?

老娘追隨聖人東征西討的時候,你還在尿床呢,沒上沒下的小輩,算什麼東西。」

長野業盛看似針對明裏由,其實是罵了整個房間的人,在坐都是年輕人,怎麼可能受得住,紛紛站起來對峙。

正在此時,長野業盛那個房間又有一人走了出來,問道。

「長野姬,出什麼事了嗎?」

長野業盛回頭笑道。

「原田姬來的正好,你朝思暮想的青葉就在這裏,我在替你請人過去呢。」

松上紗榮聽聞原田姬三個字,便知道來人是誰,頓時面色一變。

原田宗時,伊達政宗麾下的親信愛將。

伊達家雖然遠在奧羽,但百年來一直堅持親近中央的政策,在京都時常有駐地的名門武家,為伊達家疏通關係,安排上洛進貢。

原田家是伊達初代家臣,世襲的譜代,宿老,原田宗家絕嗣,伊達政宗讓原田宗時入繼,可見君臣恩義之重。

去年伊達政宗上洛,松上紗榮就莫名感覺到這位神裔之母對自己敵意很重。

而原田宗時作為伊達政宗安排的駐京辦主任,自然與松上紗榮親近不到哪裏去,反而和同出關東名門的長野業盛關係不錯。

松上紗榮一聽是她,便知道明裏由撐不住場子了。

原田宗時可是出名的華麗者,就是特么的花花公女,她要是真對青葉青睞有加,今日這個事可就麻煩了。

松上紗榮暗嘆一聲,她必須得出面了,否則明裏由身份不夠,要吃大虧。

呼出一口氣,松上紗榮面上帶笑,站起來說道。

「真巧呀,原田姬。」

出現在門外的原田宗時,她腰間掛着一把巨大的刀,足足有一間半長,為了穩住刀身,她還在肩頭橫著金鎖固定,無愧華麗者之名。

看見松上紗榮,原田宗時也是一愣。

雖然因為伊達政宗的好惡,原田宗時與松上紗榮關係疏遠,但這並不代表她願意得罪聖人身邊的近臣。

原本還有玩心要幫長野業盛搶男人的原田宗時,這會兒心裏已經開始打退堂鼓。

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原田宗時笑着對長野業盛說道。

「回去吧,長野姬,真田姬和那位還在等着你回去喝酒,別掃興。」

也不知道是今天喝多了,還是這一年多積攢的壓力壓到了最後一根稻草,長野業盛紅着眼搖搖頭,說道。

「原田姬,很抱歉。

青葉君明明說是病了不見客,卻在這裏出現,這是藐視我們。

你我好說話倒也罷了,但那位的面子不給,就太過分了。」

原田宗時有些為難,長野業盛把那位抬了出來,的確不好勸和。

松上紗榮眯了眯眼,抓住主動權說道。

「請問是哪位大人在房間里喝酒,方不方便允許我去敬酒,替我的同學和她的朋友道個歉。

今天的青葉君是身體有些不舒服,只是礙於交情,前來和我們打個招呼。

是不是這樣,青葉君。」

青葉的手腕像是被鐵圈緊緊箍住,早已經嚇得面色蒼白,這時候看起來不是有病,也似有病了。

原田宗時笑了笑,緩和道。

「既然是一場誤會,就這樣算了吧,都是出來玩,沒必要勉強。」

長野業盛看着侃侃而言的松上紗榮,心裏的怒火越來越深,她可不在意什麼明裏由的情人,從頭到尾,她的眼中只有松上紗榮。

松上紗榮越是舉重若輕,原田宗時越是心存退讓,長野業盛這心裏的火就越是燒得難受。

這才多久功夫,松上紗榮已經混得這麼好了,這要是再給她幾年時間,狠狠得罪了她的自己,未來還有立足之地嗎?

越想越心悸的長野業盛,陰著臉不放手,明裏由盯着她,目中已經閃爍殺意。

比輕視更羞辱人的是無視,自詡學兵眾二號人物的明裏由,她在長野業盛身上看不到一絲對自己的重視。

長野業盛眼裏只有松上紗榮,即便她此時手裏捏著的是明裏由的情人。

明裏由感到了深深的羞辱,轉而化為絲絲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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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的日本戰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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