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重逢

跟江城市中心不同，公寓小區周圍很冷清，像穿越到另一個世界。

小區管理鬆散，保安只是瞥了辛落一眼就放她進去了。

入電梯后，辛落的手指在按鍵盤上遲疑許久。

是8樓？還是18樓？

她晃了晃有些不清醒的腦袋。

公寓買回來就是精裝修樣板房，傢具什麼都有。

她只來過兩次。

就在她猶豫的檔口，電梯門再次打開，門口站著個男人。

辛落撩起沉重的眼皮瞄過去，恰好撞上了對方的視線。

那男人見到她，便滯了腳步，瞳孔瞬間放大，表現出錯愕和怔然。

他看上去很年輕，身形高瘦，穿著黑紅色的運動外套，黑髮散亂遮住額頭，戴著口罩。

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張臉，但露在外面的眉眼委實俊朗。

眼型比桃花眼更細長些，雙眼皮的褶皺很溫柔。

瞳仁漆黑，深邃，像寒潭裡面閃著幽幽光芒，似乎浸染著許多情緒。

辛洛問：「你不進來嗎？」

男人眉間攏起微小的溝壑，遲疑了片刻，才邁步走進電梯。

電梯里安靜，辛落百無聊賴地打量著男人。

餘光掃及男人的耳朵。

她嘴角輕彎起來。

男人戴著藍牙耳機，耳廓此刻紅通通的。

辛落不禁想到以前大學時跟她告白的那些學弟。

害羞起來也是會紅耳朵。

這也是個小朋友吧？

空氣里飄蕩著若有似無的酒精味，混雜著淡淡的女士香水味。

察覺旁邊迷離又放肆的視線，肖澈隨手抬起帽衫扣在腦袋上，伸手按下八樓的按鈕。

辛落瞟了眼亮起的數字鍵，輕彎唇。

她有個習慣，只要喝多了，就變得話多。

「弟弟，你也住八樓？」

辛落沒注意到，她叫出「弟弟」兩個字時，站在她旁邊比她高出一個腦袋的男人，後背莫名緊繃了下。

「你住八零幾？說不定我們是鄰居。」

女人歪著腦袋看他，桃花眼下的卧蠶顯出幾分嬌憨。

「……」

肖澈瞥了斜後方醉熏熏還話很多的女人幾眼，背過身去。

他身形僵滯，手也頓在口袋裡，握成拳頭。

大片大片的記憶從腦中極速閃過。

愉快的，痛苦的，都像粗糙的沙礫，磨得他胸口發疼。

居然會在這裡遇見她？

兩年未見，她身上褪去了稚氣，打扮穿著更有女人味了。

只是眼前這副醉醺醺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短暫又漫長的幾秒鐘后，見對方不搭理自己，辛落眉心淺淺一皺。

「喂——跟你說話呢？啞巴嗎？」

「小朋友——做人要有禮貌哦？」

叮——

電梯門突然打開了。

辛落低低哼了一句，「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便蹬著七厘米的細跟高跟鞋走出去。

肖澈盯著前方搖搖晃晃的身影，心莫名跟著晃了晃，眼底有種未化開的陰鬱。

扶著牆壁站穩后，辛落在鏈條小包里掏了掏，不一會，摸出一串鑰匙。

爾後抬起頭，左右各看了一眼。

左邊是801，右邊是802。

801包門的泡沫紙沒撕，看上去更像是沒住人的。

辛落想也不想，便跌跌撞撞朝801走過去。

將鑰匙插進鑰匙孔后，她習慣性往右擰，卻怎麼也擰不開。

連扇門都欺負她嗎？

走廊不時響起幾聲狂躁的嘀咕。

肖澈雙手環胸，倚著牆壁，垂著眼皮好整以暇地看著女人貓著腰在門口折騰。

女人還跟以前一樣，只要喝酒就會發酒瘋。

他略微嘲諷地掀了掀唇角，走到女人身後，正想拍她肩膀提醒她找錯門的時候，卻聽到女人朝著大門氣壯山河地吼了一句：「芝麻開門！」

「……」肖澈伸出的手瞬間僵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