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懲惡路難平

第四章 懲惡路難平

自從張家兄弟盤踞山窪,這個小村就失去了往日的笑顏。無論東鄰西舍,還是男女老少,走路時要繞著張家,說話時要小聲低語,就連大鵝、毛驢突然一叫都會把他們嚇一大跳,恐怕這些聲響會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張閻王,吃罪不起。有些流里流氣、不務正業的青年也和他們同流合污,以同張家兄弟攀上些關係為榮,有點正義感和血性的年輕人大多外出打工,遠離是非之地,自謀生路,亦非、柱子和寶子就屬於這一類。

亦非買了一些熟食和花生米找了柱子,他們一起到了寶子家。

「非哥」

「寶子,我買了點吃的,你弄點菜,咱們哥三喝點」

「好」

菜弄好了,哥三兒愁眉不展,一起喝悶酒。

「要我的意思,一個畜生,也別和他講法不法的了,弄死他得了」

「那可不行,非哥娘能離開他嗎!」

「要不咱去找找什麼關係,現在打官司都得花錢」

「咱們有理的事,還去找關係?再說咱們能找到啥關係啊」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咱們就這麼窩囊著?」

「窩囊個啥,別瞎扯」

柱子和寶子你一言我一語的嗆咕著,亦非聽在心裡,想起妹妹的凄慘遭遇和自己的無能為力,不覺得悲由衷來、暗自神傷。

「都別說了,明天再去街里打聽一下」亦非低沉著聲音說。

「還打聽啥,沒有證據警察也沒辦法啊」

「這可咋辦?要不咱聽侯隊長的,先要……倆錢吧」柱子偷偷的看了一眼亦非,試探著說道。

「凍死迎風站,餓死不倒槽」「到什麼時候我也不會便宜了這幫子惡人」亦非瞪著通紅的眼睛說到。

「唉……」柱子和寶子一時間沒有太好的詞來安慰亦非,彼此望了望,又搖了搖頭。

借酒澆愁愁更愁,亦非回到家時天已經擦黑了。

鄰居家王大伯和大娘來看香妮,三位老人坐在炕上說香妮的事,香妮娘低頭垂淚,老兩口關心的安慰著她,看見亦非回來,王大伯不再言語。

王大娘看了一眼亦非,回頭對香妮娘說:「亦非越發英俊了,像個男子漢了,等事情平息了,我給他介紹個對象吧」

「你這老娘們真是口無遮攔,說話也不看個時候」王大伯斜眼瞪了王大娘一下,生氣的說。

「這畜生要是不幹人事,我就會把他劁了,這人要是不幹人事,那就得讓他受到懲罰」

「你說是不是這個理?!」王大伯接著氣頭對亦非說。

王大伯是有名的,叫王肯堂,是獸醫,十里八村有點名望。張家兄弟沒稱霸的時候,他還是村裡「大爺」級的人物,誰家有個大事小情的總是要先請他來主持。現在有了張家兄弟,他就很少去參加這些事了,因為他看見張家兄弟總會有一股無名的怒火在燒,為了這事他曾經還被張三子打過,自費住了幾天院,回家後人就變得少言寡語了。

「那是啊,王伯父你放心,如果警察要是不管,我就去把他劁了」亦非借著酒勁氣憤的說。

「劁了?這是個好辦法」王大伯臉上露出了一絲讓人不易覺察到的欣喜。

「是,劁了,省得他再禍害別人去」

「你這孩子,喝了酒,滿嘴胡說」「快去歇著吧」低頭不語的香妮娘聽見亦非如此說,嚇得趕緊攆他走。

「要我看啊,孩子說的在理,你要是不會劁人啊,我教你」

「你這死老頭子,和孩子啥都說,不怕張三子把你劁了,還胡嘞嘞」王大娘急忙瞥一眼窗外製止到。

「不說這些了,我說香妮娘,我家有個親戚在縣裡公安局上班,如果香妮的事需要什麼幫助你們儘管開口」

「那可是感情好,亦非啊,有什麼情況快和你王大伯說說」聽見老王大伯這麼說,一直悶悶不言的香妮娘眼睛一亮,急忙對著亦非說到。

亦非的酒喝的稍多,情緒有些激動,說了半天才把事情說的明白了一些。

「好了,孩子,我清楚了,明早咱就去找我那個親戚說說」

「這可真得謝謝他王大伯啊」香妮娘急忙接話說道。

「先別謝,咱這事難辦,能辦到什麼樣我也不知道啊」

「辦到什麼樣我們都得謝謝您啊」

「好吧,亦非,咱們說定了,明早你去找我」

「好的,王伯父」

「孩他娘,香妮也看到了,這事也說完了,咱們走吧」

「非啊,你明天去找你大伯留心別讓人看見了啊……咱走吧」王大娘邊偷偷地叮囑著亦非,邊對著老頭說。

王大伯和王大娘走後,亦非到裡屋看了看香妮。

幾天沒怎麼吃東西,也沒有休息好,香妮明顯的消瘦了,一個人不言不語,靜靜的躺在床上,兩隻深陷進眼窩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棚頂。看到妹妹如此憔悴,亦非心如刀割。

「他們走了?」

「是」

「警察怎麼說了?」

「還沒說」

「這麼多天還沒有結果嗎?」

「沒有……」

「不過你放心,你安心養著,哥哥一定給你爭個公道回來」

「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咱們是老百姓,哥你一定不要胡來啊」

「我不會的」

亦非沒有告訴香妮侯隊長的答覆,他不忍心再次傷害妹妹,香妮聽到了王大伯他們在外屋的對話,她擔心哥哥惹出什麼事來。兄妹倆彼此看似簡單的安慰、叮囑,卻字字句句滿是兄妹深情與擔憂。

自從爸爸走了以後,香妮就與媽媽、哥哥相依為命,哥哥為了她和這個家,犧牲了太多的東西,香妮暗下決心,無論自己多委屈,都不能讓哥哥再惹出什麼事端來。

王大伯的一個遠房侄子叫王和順,在公安局做內勤。亦非和王大伯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指揮清潔工收拾一地的枯葉。看見亦非他們進來,他急忙吩咐大家繼續清理,然後把他們倆引到一間相對偏僻的屋子。

「大伯,你咋來了?」

「這是我家鄰居,叫亦非,家裡攤上事了,找你商量商量」

「哦,什麼事啊?」

「那個叫李香妮的強姦案你聽說了沒有?」

「李香妮?」

「哦,倒是聽到一些」

「侯隊長說證據不足,讓我們私了,可我們咽不下這口惡氣啊」亦非插話說道。

「雖然我不知道內情,但是侯隊說得對啊,像這種取不到證據的案子太多了,我看你們還是私了的好,否則折騰到最後得不到補償也定不了別人的罪」「再說那張獨眼的勢力你們能斗得過?」王和順低沉著聲音說。

「大侄子,亦非的妹妹那肯定是被姓張的糟蹋了,這是千真萬確的,你看看想點什麼辦法幫他們一把吧」「我們這些年鄰居住著,還帶著些親屬關係,不能眼看著孩子遭受這麼大的委屈不申訴啊,張家怎麼了?難道不受王法制約了」王大伯急切的連發說到。

「大伯,不是我不幫你們,審案定罪是要證據的,沒有證據找到誰也沒有辦法啊」

「要不咱們走走人情,你看能行不?」

「這不是人情的事,要不這樣吧,你們先回去,我打聽一下再說」

「那好,那好」聽到王和順這樣說,王大伯疾聲回到。

深諳人情世故的王肯堂心裡很清楚,王和順這麼說就是想幫忙的,出於對張家跋扈的氣憤和對李家不幸遭遇的同情,他也是極力希望能暗中幫上忙的,畢竟在他心裡這口惡氣也憋了很久了。

「和順啊,那我們就回了?」

「好吧,大伯父,一會兒我就去問一下情況」

王肯堂帶著亦非出了公安局,亦非心裡發慌,總感覺王和順不是什麼辦事的人。

「我和你說,亦非。」「你大伯這些年也是經過風雨的人,像你們家這事,人家警察就是吃完原告吃被告的」「最後就看誰家有錢有勢了」「我這表侄遠是遠了些,但是這些年沒少求他辦事,小雞、大鵝、雞蛋、青菜,好吃好喝的沒少送」「你放心吧,只要有點辦法他就會幫咱們的」

亦非不怕花錢,這些年來,雖然家裡貧困,但是鄉里鄉親之間的人情往份他一分都沒少過。只要能給妹妹伸冤出氣,就是花些錢也沒什麼,可是讓他感覺惴惴不安的是,好像有一張無形的大網時刻在罩著他,無論他怎麼努力也擺脫不了這張大網的束縛,彷彿和張家斗就是在拿雞蛋磕石頭。

王肯堂和李亦非走後,王和順裝著沒事溜到刑警隊找人閑侃。

「華哥,忙著呢」「晚上有事沒?沒事找幾個哥們咱們出去整點」

「順子,你這是沒事閑出屁了,來和你哥我顯擺呢」

「我們那也忙得很啊,這不是有些日子沒見著哥幾個了,想啊」

「就你小子嘴甜,說吧,來幹啥來了」

「沒事啊,真是想找哥幾個喝點」

「不說是不?不說我可忙著了」

「啥事都瞞不過你們,你們是不是太精了」

「你小子,啥時沒事來我這了,就你,撅一撅屁股,我們都知道你要放什麼屁」

「還是華哥了解我」

「那好吧,我就直接說了」

「你們辦的那個強姦案,事主是我家一個遠方親戚,我想了解一下情況」

「張獨眼那個?」

「是、是」

「證據不足,無法起訴」

「要是你家實在親屬,我看你最好告訴她們趕緊要點錢,私了了吧」

「這種事,你也不是不知道,取證難啊,況且一個小老百姓拿什麼和人家斗」

「可他家人非要經官,你看有沒有辦法活動活動啊?」

「活動?你說啥呢?你是不懂咱們辦案講證據,還是懷疑咱們辦案不利索啊」

「哪裡,華哥」

「我這不是實在沒辦法了,再說也是沒拿你當外人,才這麼說的嗎」

「行了,順子,你要是聽哥們的就趕緊告訴她們弄點錢得了」

「你要是不聽啊,就當哥哥我放了個屁,你該哪溜達哪溜達去吧,別在這饞我清閑」

聽華子這麼說,王和順也沒法回,訕訕的走了出去。

為了感謝王肯堂,亦非找了家飯店請他吃了一頓。王肯堂吃的挺高興,多喝了些酒,話多了些。

「我說亦非,你別愁眉苦臉的,這不算什麼事」「你回去準備點東西,我那大侄子一有信,咱們就趕緊給他送去」「另外準備點錢,他疏通關係也需要啊」

「好的,伯父」亦非心中苦惱,他不相信王和順能辦什麼事,但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順著王肯堂答應著。

亦非沒喝什麼,倒是王肯堂沒少喝,幾乎是醉的,亦非好不容易才把他弄回家。

亦非回到家才聽媽媽說,香妮自己去了縣公安局。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香妮兒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香妮兒
上一章下一章

第四章 懲惡路難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