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影

月光透過厚重的雲層，打在河面上，可能是我與李雯甚少有這樣靜心交談的機會，以至於再陰暗的天氣，都讓我覺得有些曖昧。

李雯踩滅煙頭，起身就要繞路過去。

「所以…對面的才有可能是真正拋屍的路徑，這邊老鄉不用的舊船只有很多，那邊一排船隻里的其中一艘船可能就是運輸屍體的。」她十分確定的說道。

「歇一會兒吧，最近你休息的不太好，剛剛又走了這麼久。」我說罷笑呵呵地看着李雯，這種感覺有點像電視劇里的情侶約會。

李雯歪著頭和我對視：「說實話，你剛來隊里的時候，我一直覺得你是個變態，看誰都是一樣的表情，笑呵呵的，好像能看透每個人的心思，就連面對屍體的時候，也是一副笑臉。所以，我有些不喜歡你。」

說完她又把頭轉了過去，看向別處，目光也有些躲閃。

「你不也一樣么，每天用一副冷漠的面具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實際上，終究你只是個女人，也有柔弱的一面，需要人去理解照顧。還有啊，明明休假了好幾天，你精神狀態依然不好，我不方便多問你的私事，所以等這個案子結束后，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

「你們學過心理學的是不是都特別愛揣測別人？」

「我可沒那個嗜好，主要是你表現的太明顯了，如果我的話讓你感到不舒服，我道歉。」

「那倒沒有，是我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中了，謝謝你提醒，好了，去那邊看看吧。」

到了對面的河床，果然有船隻使用過的痕迹，船錨還插在河床內，看樣子是近期剛用過，泥土是最近剛插進去的。

「這裏有黑色痕迹，把物證袋給我。」李雯用棉簽採取好后把物證袋交給我，我回身準備把物證袋放回隨身帶着的工具箱之中。

只是一回身的工夫，樹林中一抹黑影，一閃而過。

那人也看到我發現了他，慌張的跑走了，李雯更是腿比眼睛快，她也看見了。

「什麼人？」喊了一句，李雯直接追了過去。

「李雯！別追！」制止未果，我也不得已跑了上去。

因為假設這個人要真是兇手的話，很大的可能，再被我們追到或者看清楚樣貌之後，兇手會直接對我們動手。

李雯已經過去了，為了李雯的安全，我也只好硬著頭皮追上去。

追上李雯的時候，她一個人在樹林里打轉已經跟丟了人，她轉身看着我，想要問我人去哪兒了。

可也就是那一瞬間，我全身神經都緊繃了起來，一個高個子帶着鴨舌帽的黑影，就在李雯身後不遠處，只是她自己並未發現。

「李雯！小心後邊有人！」我大吼著，快速的向前衝去。

等我衝過去已經來不及了，我離李雯將近兩百米的距離，全力奔跑兩百米，按照我的身體素質，怎麼也得十幾秒或者二十秒的時間。

而這段時間，足夠黑影做出很多事情了。

那黑影速度很快，不等李雯回過頭，李雯就被打暈外地，黑影也隨之跑走，身處河床路並不好走，那黑影兒速度卻很快，可想而知他很熟悉地形。

而也就在這時，船隻那邊火光衝天，起了大火，這是調虎離山之計，兇手早就想好了要銷毀證據。

他們心思很縝密，也很大膽，大膽到這種時候還會想着來銷毀唯一留下他們痕迹的證據，大膽到對李雯出手。

「李雯！你怎麼樣了？李雯…」我臉色着急的跑到李雯的身邊，着急的喊道。

李雯已經昏了過去，完全沒有意識，我摸了摸她的後腦處，已經開始流血，血流的很多，我的手上現在早已經滿是鮮血。

追李雯的過程中，我給周默打了電話，沒等着他過來，李雯卻出了事，現在的我也只能背起李雯往大路走去……

周默速度很快，差不多十分鐘就帶人趕了過來。

「怎麼回事兒？救護車呢？快點兒！」

救護車一路疾馳，經過救治，知道李雯並無大礙的時候，所有人包括我這才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在醫院，局長也趕了過來，我也告訴了眾人情況。

「這群人反偵查能力極強，今天要不是我提前給你打了電話，我倆肯定活不成了。」我坐在病房外與周默交談著。

「現在你倆是唯一目擊證人，看清楚兇手的樣貌了嗎？」周默焦急的問著。

我喝了口水，淡淡的回答：「兩個人的身高都在一米八左右，身材中等，帶着鴨舌帽，離得太遠看不清對方的臉，我和李雯已經提取了被燒毀的船隻內的物質，黑色痕迹可能就是被害人血跡乾涸的印跡，這個得拿回去做DNA樣本比對。」

「張曉你現在帶人展開半徑三公里的排查，平房區的住戶一個都不能放過！」周默辦事效率高，當即就安排下去。

局長還在和院長溝通，李雯這裏也需要人照顧，為了避免兇手回來殺人滅口，局長親自派人守在醫院。

「等一下季岩就回去休息吧，今天也累壞了，勞逸結合才能更有辦事效率。」局長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我搖搖頭：「不了，謝謝局長好意，這個案子沒有咱們想的那麼簡單，更何況李科長現在受了傷，法醫部總不能一個人沒有，晚上把比對結果確認后，就可以根據高速路上的監控錄像確認嫌疑人的拋屍路線了，這樣也可以順着線，找下去。」

局長笑了笑，露出一副滿意的神情，便回了隊里。

在這之後，案件還沒結束，需要有人繼續去找線索，我和周默都回到了局裏。

船隻上採集的證據比對結果也出來了，確定是被拼湊的五名屍體，其中的一位的血液樣本。

這樣，在比對那一段環城高速的監控路線，也可以慢慢查找出更多的線索。

那一夜直到天亮我與周默都沒有合眼，坐在電腦前，直到凌晨五點半左右，才看到一輛可疑車輛。

在視頻中，那輛車來回五次出現在監控探頭下，正好就是在西面河床的土路邊，平時那裏都被雜草給遮擋住，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人發現，就算有人看到了，也不會注意。

我倆本以為36個小時找到如此多線索，已經足夠去調查犯罪嫌疑人。

不承想就在我倆準備去醫院看看李雯的時候，張曉打來了一通電話，又有案子發生了。

「周隊，有兇殺案，就在平房區這邊，你和季岩法醫趕緊過來一趟，有屍體…」

坐在一旁的我也聽到了電話內容，只能提着箱子穿好衣服跟了上去。

到了地方，張曉帶着我倆進入現場，周圍的居民都跑出來站在警戒線外看熱鬧，你一言我一語的，警隊的人也進行逐個問話。

剛走進院子，我就看到一群警員都趴在牆角成群結隊的吐著。

周默本來一夜沒睡，兇案一個接一個更是火氣大，看見這些手下沒出息的吐著更是來氣，破口大罵：「趕緊幹活兒！吐什麼吐！」

張曉站在一邊強忍着噁心，給我們解釋如何發現命案的過程：「走訪排查期間，有人發現這家院子裏的狗狂吠，聲音很大，而且還是在晚上的時間，所以引起了我們的注意。我們開了門以後，兇手見到是警察，給了小宇一刀，划傷了他胳膊就跑了，最後還是那個兇手在逃跑的過程中被車撞了，我才抓住的。」

「那你們為什麼要吐？」我問。

張曉趴我耳朵邊回答道：「屋裏還有個小姑娘呢，大家都受不了，這才吐的。」

我走進了裏屋，看見偌大的案板上，擺放着一具少女屍體，看樣子也只有十六七歲的年紀。

周默走進來探了一眼，二話不說捂著鼻子先吐在了門口。

屍體暴露在空氣中有着一種血腥味以及不知名的酸味兒，確實會很讓人覺得噁心。

曾有人這麼形容過：人的屍體腐爛之後是最臭的，那種味道就好比將冰箱斷了電，在裏面放上一塊肉，悶熱且封閉式環境下，到酸到爛到臭，而屍臭味兒卻比這難聞幾倍不止，經過鼻腔直衝腦部可達一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