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不請自來

165、不請自來

陶思年走後,賈長歌自稱要去青雲觀辦點事,晚上不回來了,讓陳至謙早早地關了道觀的門,在家好好看家,他一個人前去。

陳至謙聽師傅的話,關上大門,打掃了庭院,自己做了點午膳吃了,吃完飯如同吃了安神葯一般,腦子暈暈沉沉,困得東倒西歪,借著這股困勁,直接就上床睡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被一聲巨響給吵醒,嚇得他心臟「撲通」一跳便醒了,緊接著便聽到竹林後面小墓園的門被吱吱嘎嘎推開的聲音。

「不好,有人砸了角門上的鑰匙,光天化日之下便闖進來了。」陳至謙一邊想著,一邊趕緊披上衣服,抄起一根粗粗的木頭棒子來到院子里查看。

他剛剛走出房門兩步,便透過竹林稀疏的地方,圍欄留門的地方,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穿著一身乾淨素雅的長衫,一手拎一個大大的紙盒子,迷茫地站在墓園中央打轉轉,像是走親訪友迷了路一般,一邊打轉,一邊左右張望。

陳至謙見此人身材高大,萬一打鬥起來,自己這小身板根本就不會是對方的對手,緊張得他使勁攥緊手中的木棒,聲音微微顫抖著,朝那人大聲質問:「什麼人?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私闖民宅?還破門而入,你可知道你犯了多大的罪嗎?」

男子循著聲音望過來,見到對方是一個身材瘦小的小道士,趕緊滿臉堆笑,鞠躬作揖,客客氣氣說道:「打擾小道長了,在下剛才敲門敲了小半個時辰,我聽到院子里打鼾的聲音震天響,奈何就是叫不開門,我便圍著外牆轉幽,看到西北角有個小角門,門上的鎖似乎銹頭了,也不知道還管不管用,便用石頭一砸,不料竟然真的銹透了,不經砸,一砸就斷了,順便把門打開,驚動了道長,還請道長原諒。回頭我再賠道長一把新鎖,耐銹的。」

陳至謙見此人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十分駭人,一開始有些害怕,後來見他說話十分客氣,況且手裡還拎著東西,又是作揖又是道歉的,不像是個打家劫舍的強盜,於是把心放寬了,鬆了松攥木棒的手勁,走到墓園的柵欄門跟前,問道:「你是來拜訪我家師傅的嗎?」

來人掃了一眼安修師太的墳塋,說道:「也不算是專門來拜訪,順道吧。」

「順道?順什麼道?」陳至謙疑惑不解。

來人扭頭望著安修師太的墳塋,大大方方地解釋道:「小道長有所不知,這個墳頭裡埋的是我的岳母,我本是來這裡祭奠我的岳母的。不過我與賈道長有過一面之緣,不知道賈道長還能不能記得我,賈道長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出來一敘。」來人的臉上笑意盈盈,滿是期待。

陳至謙一聽此話,更加驚訝了,嘟噥道:「怪哉,這個師太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她一個出家之人,生育過孩子就夠我驚奇的了,如今連女婿都出來兩個,是不是還不止兩個女婿?過兩年又來第三個女婿了?這位大叔,您的岳母到底有幾個女兒,有幾個女婿啊?怎麼不見其他人來給她掃墓,光女婿來掃呢?」

來人也是震驚不已,趕忙問道:「這位小道長還見過我岳母的其他女婿嗎?他叫什麼名字?」

陳至謙鄙夷地望著來人,譏諷道:「你就沒見過你的妹夫嗎?這麼多年,光他來掃,你去哪裡了?怎麼現在才露面?」

來人指著自己臉上的刀疤說道:「小道長難道還看不出來嗎?在下乃是行伍之人,從軍十餘年,不光在遼東戰場打過韃子,還在東南戰場抗過倭寇,莫說是來祭掃岳母的墳墓了,就連自己父母都沒有機會侍奉,如今家中有事,回了京城,所以才有時間過來祭拜一下岳母老人家。我夫人家中是還有一個小姨子的,我走的時候她還沒有出嫁。小道長所說的有可能就是我小姨子的丈夫。但不知他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陳至謙覺察不出此人是在撒謊,只是此人讓他想起了幾個月前死在獄中的楊季卿,心中不免悲痛傷心,兀自痴痴地說道:「你那個妹夫就是工部尚書楊伯卿的親弟弟楊季卿公子。」

來人見小道長面色肅穆,語氣傷感,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我聽說那個楊季卿公子幾個月前因他哥哥的事情,被拿入大獄,病死在裡頭了。」

陳至謙落下淚來,點點頭,說道:「是啊,楊季卿公子哪裡貪污過國家的銀子,他都是靠著賣畫為生的,我師傅還想救救他來著,是公子自己身體太弱,沒有等到我師傅為他出頭,便病逝在獄中了。他剛去的那段時間,我和我師傅誰都沒有心情安慰彼此,我們都痛哭不止。」

來人聽了陳至謙的訴說,沉默了許久,似乎在為自己的「妹夫」默哀。

陳至謙緩過情緒來,問來人:「這位大叔,你怎麼稱呼?」

「啊——啊-——我,我,我姓李。」李銘碩忽然被提問,猝不及防,以至於磕磕巴巴。

「那我就叫你李大叔好了。李大叔,楊公子說他的夫人早逝了,所以我沒見過楊夫人,那你的夫人呢?」

「嗯——我的夫人,嗨,他姐兒倆都沒有活過她們的娘呢。」

陳至謙點頭深表同情:「是啊,你們兩個女婿看起來都這麼的體面,那姐妹倆兒怎麼就這麼無福消受呢?」

「小道長,你師傅這會兒不在這觀裡頭嗎?」

陳至謙這才想起來自己剛剛睡醒,補了個懶腰,說道:「我師傅要是在的話,他肯定能聽到你敲門,楊公子裝的這把鎖就不會損在你手裡了。」

「他去哪裡了,多久能回來?」

陳至謙撓了撓頭皮說道:「說是去青雲觀辦點事情,今晚不回來了。」

「啊。」李銘碩絲毫不掩飾臉上的失望之情。

陳至謙見李大叔拎著兩個大紙盒子,失望之情溢於言表,關問道:「李大叔,你這兩個大紙盒子里裝的是什麼呀?看起來也不像是來上墳的物事呀?」

李銘碩拎起兩個大紙盒子來說道:「家裡頭事多,我白日里抽不出時間出門,心思著傍黑天了,從家裡走出來透口氣,走到你們這裡來,也沒帶什麼好東西,不過是從我家廚房裡隨便抓了兩塊燒肉,兩包點心,兩三個水果,兩小罈子老酒,我真的是沒有時間專門去買,小道長應該不會嫌棄吧?」

陳至謙眼見得天邊金烏西沉,正發愁晚上不知道做什麼飯吃什麼飯好呢,居然有人送飯送酒上門,貌似還要陪吃陪喝,簡直不要太過美好,趕緊說道:「不嫌棄不嫌棄,李大叔真是太過於客氣了,第一次上門就這麼多禮,今後想來來就是了,不用這麼客氣,我跟楊公子的感情很好,既是楊公子的親戚,那便如同我的親戚一般,快請進來坐。」陳至謙邊說邊把圈圍小墓園的柵欄門打開,請李大叔進入正院,並把李大叔手中的禮物接了過來。

李銘碩晃晃蕩盪地進了春暉觀的院子,好似窮人家的孩子進了大戶人家的宅院一般,兩個眼睛不夠用,一邊看一遍讚不絕口:「小道長啊,十幾年前我岳母剛剛入葬的時候,這裡還是一片荒山野嶺,人毛見不到一根,山雞野兔倒是不少。現在你和你師傅在這裡修鍊,把這裡變成了神仙洞府一般,真是謝謝你們過來陪伴我岳母了。」

陳至謙謙虛道:「哪裡哪裡,這也是一點一點發展起來的,起先這院子只有現在的一半大小,房屋也只有三間,楊季卿公子過來祭掃都是在我們的院子外邊進行,後來我們擴建了,把你們倆岳母的墳頭圈了進來,楊公子想要遷墳,我師傅覺得對不住楊公子,便在院牆西北角給楊公子留了扇小門,供楊公子進出祭掃。李大叔,我師傅不喜歡生人進他的房間,您還是來我的房間坐一坐吧。」

李銘碩跟在陳至謙屁股後面進了他的偏房,坐在主人搬過來的凳子上,環顧周圍一遭,有口無心一般說道:「你家師傅對楊公子態度不錯嘛!」

陳至謙把李銘碩帶來的飯食放在一邊,說道:「李大叔,我先去燒點水,待會回來跟您說話。」一會兒,他提著熱水進來,一邊沖茶一邊將自己師傅與楊公子的兩三事講給李大叔聽:「我師傅呀,對楊公子態度的確是不錯,只是兩人從來沒有打過照面,更沒有交談過,這楊公子直到出事,也沒有見過我家師傅。我師傅倒是從他房間的西面小窗偷偷地瞧過楊公子幾眼,後來楊公子去了,我師傅便把西邊那扇門讓我用木板釘死了」

李銘碩見熱茶沖了上來,自己又對楊季卿和賈長歌的交往方式充滿興趣,便開始拆自己帶來的酒食,一邊拆一邊說道:「小道長,我呢,白天很忙,沒有時間出門,晚上倒是比較清閑,你看我大老遠過來,吃完飯再回去就要在山上趕夜路,我怕不安全,能不能在你們觀住宿一夜,我睡柴房就可以。」

陳至謙發愁道:「李大叔,這道觀的主人畢竟是我師傅,按說我是沒有資格留宿你的,可是你來的這個點兒真的是很讓我為難,要不趁著現在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去,您趕緊往回趕可否?」

「不不不,我不想那麼匆忙,要不你給我一床鋪蓋卷,我去你們那個小角門外頭睡,反正我砸壞了你們的鎖,那個地方晚上鎖不住,怪讓人不放心的,我晚上去給你守著好了。」說話間,李銘碩把帶來的吃食全都擺在了桌上,只需陳至謙找兩雙筷子來便立馬可以開動。

濃濃的燒肉香味飄過來,陳至謙聞了簡直不能自已,緊接著又聞到糕點的香甜味,還有酒水清甜甘冽的氣息,陳至謙決定看在楊季卿的面子上,留宿李大叔一個晚上,他讓步道:「算了算了,即是楊季卿公子的姐夫,那也不算是外人,宿一晚就宿一晚吧,柴房太亂了,李大叔就在我的房間睡就行了,我去那邊庫房中睡。不過李大叔下次再來拜訪我師傅,盡量還是早點來,今兒上午我師傅還在觀裡頭,你若是上午來就能見到他了,何苦撲空一趟。」

李銘碩被應允,喜不自勝,趕緊緻謝:「打擾小道長了。我以後盡量早點過來。」

「不要叫我小道長了,我姓陳,叫我小陳,或者至謙就行了。李大叔您稍等,我這就去拿筷子。」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駙馬咱倆不合適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軍事歷史 駙馬咱倆不合適
上一章下一章

165、不請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