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紅袍女鬼
深夜十一時，人們依次睡去，營火也睏乏的暗了些，月光趁機鑽入營地里，稀稀疏疏的撒落在帳篷以及麻將桌旁。
秦甲拍了拍自己空癟的錢袋，撓著後腦勺笑道。
「哈哈哈哈……果然『牌鬼』，是在下輸了！」
「哼哼。還有什麼箱底貨物就都拿出來吧，我隨時應戰。」
鬼十七晃悠着翹起的腳，抬高下巴，用鼻尖對着秦甲說道。
「啊啊……這個嘛。哈唔！天色已晚了，得早點歇息明天趕路去。下次，下次一定再戰。」
秦甲很誇張的打了個大哈欠，說完遂匆匆溜回帳篷里。
「什麼嘛，真沒勁。」
鬼十七撇撇嘴，抬起手伸個懶腰，轉身就朝玉凈珠和余金煥看去。
「老身睏乏了，先睡去。今晚就依桂仙友的要求，由你守夜了。」
「我我我……我突然又覺得好睏，桂小兄弟晚安！」
他還未開口，余金煥和玉凈珠便迅速丟下這兩句話，接着快步躲回帳篷內。
「……晚安。」
常楊甚至連理由都沒想一個，乾脆利落的道聲晚安后也逃回了帳篷。
「這夜還長，那不成真就我一個……」
鬼十七才剛泄下氣來，卻又被葉泉的聲音惹精神了。
「若桂大人不嫌棄，在下可以陪您打發時間。」
葉泉說這話時，已悄無聲息的坐到鬼十七對面，並手腳麻利的整理好麻將，正等對方起手拿牌。
「不想跟你打發時間。快去睡覺。」
鬼十七彈出食指一指帳篷，果斷的回絕說。
「師傅吩咐過，不能睡覺，全天保護。」
「……木頭腦袋，已經多久沒合眼了你。是想把自己熬死嗎？」
鬼十七眉頭微皺，邊說邊把手伸過去，在葉泉的黑眼圈上輕抹了一下。
「不想死。」
葉泉下意識把頭往後縮一下，雖緊閉着眼睛，卻又絲毫不閃躲。
「那就去睡。」
「不行。」
鬼十七見交談無果，便收回手托著下巴，沉思起來。
「行，你不睡就不睡吧，但別妨礙到我守夜。」
「好。」
數分鐘過去，鬼十七似乎拿定了主意，遂一敲手心對葉泉說，而葉泉亦給予了他肯定的回答。
鬼十七挑眉暗想着:「今天晚上我不睡了，還不打算放過我？」
隨後鬼十七起身緩緩在營地附近轉了一圈，葉泉也一如既往的跟在他身後。
等再回到原地時，鬼十七手中便悄然多出了兩片竹葉，接着他將竹葉在葉泉眼前晃兩下，說道。
「既然不睡，那就聽一支曲兒吧？」
「嗯。」
鬼十七輕笑一下，慢慢吸入一氣，用兩指把竹葉按到嘴唇上，待幾縷涼風拂過他的臉龐，悠揚悅耳的小曲隨之蔓延於營地間。
曲聲響起，原本參差不齊的蟲鳴卻跟着曲調變得忽高忽低，樹葉相碰發出的聲音，同樣也混入了他的旋律中。
葉泉則靜靜坐在鬼十七身旁，臉上還是沒有任何錶情。
「鬼差學·安魂曲。」
鬼十七在心中默念術語，少頃，聽着曲兒，葉泉便越發覺得疲憊，儘管他很努力的支撐了幾分鐘，但最終還是忍不住沉沉的睡去。
「呼……總算睡著了。」
鬼十七扔去竹葉，舔舔嘴唇，自言自語之際還順手給葉泉蓋上了一條毯子。
鬼十七站起身環顧一遍四周，確認再沒人醒著，遂轉頭向那一片黑的樹林呼喚道。
「剛才不方便，現在可以出來說事了吧？」
驀地，一陣陰風猛的刮過，吹滅營地所有火光，塵土樹葉鋪天蓋地般襲來，方圓數百米皆回歸到一片黑暗與寂靜之中。
「嗤嗤嗤嗤……」
霎時間，陰冷的笑聲刺入肌骨內，緊接着一個身穿紅衣的年輕女子自黑暗深處移了出來。
「紅袍女鬼，你才修鍊了多少年啊，就敢吃修行者？」
鬼十七不緊不慢的拍去身上的塵土落葉，問說。
「哼，散修，不過有點靈力的凡人罷了。」
紅袍女鬼語氣里飽含嘲諷之意，尖銳的指甲長出，徑直飄向鬼十七。
「那些追殺你的道士，不照樣是散修。」
鬼十七習慣性的把手放到別在腰間的套魂繩上，但他瞄了一眼一旁躺着的葉泉后，又放下了手。
「嗤，哈哈哈哈！他們早就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紅袍女鬼聞言狂笑不止，兩眼染上黑紅的血沫，她臉上照有月光因此顯得更加蒼白，且頭髮皆豎起，皮膚迅速老化皺起，看上去十分瘮人。
「那我勉為其難替他們行道了。」
說罷，鬼十七眼神一利，出拳便往那紅袍女鬼臉上招呼。
「就憑你一人——」
紅袍女鬼輕蔑一笑，不費吹灰之力的接住了迎向自己的拳頭，並用力抓着鬼十七的手反折回去。
「嘖，麻煩。」
鬼十七咂舌的同時另一隻手亦握緊出拳，卻再次被紅袍女鬼死死的擒住了。
「可能嗎？」
紅袍女鬼散發出足以令人窒息的殺氣，毫不留情的反壓着鬼十七的雙手，甚至隱約能聽到骨頭相互摩擦的聲音。
「體修派·蹬虎腳。」
一喚術語，鬼十七右腳瞬間包裹上一層靈力，起腳便直往紅袍女鬼腹部踹去。
「吼！」
勢如破竹的攻擊正正命中紅袍女鬼，她吃疼的吼叫一聲，也抬起腳還了一記踹擊在鬼十七胸膛上。
「唔。」
兩下踹擊激得空氣一陣動蕩，鬼十七趁機收回雙手，和紅袍女鬼一齊向後退了幾步。
才剛站穩腳步，紅袍女鬼沒留給鬼十七喘息的機會，立馬一蹬地飛躍而起，雙爪伸得筆直的逼向他。
鬼十七踩穩地面，挪開步子彎腰轉身閃過，但紅袍女鬼的爪子還是擦過他的臉龐，留下了三道血痕。
「二連！」
鬼十七無暇顧及臉上的血跡，轉身的同時當即一換左腳，運起蹬虎腿往正上方踢去，又一次踢中紅袍女鬼腹部。
紅袍女鬼被踢回了樹腳下，只覺自己身體被靈力灌入，體內一片翻山倒海。
「這種不尋常的靈力……難道你！」
紅袍女鬼捂著肚子，瞪大眼睛看着鬼十七，面上多出了幾分驚恐。
「噓。」
鬼十七甩甩手，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不知何時他的眼神已變得十分冷漠。
「不！」
紅袍女鬼突然發瘋似的大叫，驚得林中本已歇息的鳥雀一陣亂飛亂叫。
接着紅袍女鬼抬高雙手，再惹得一陣風沙狂吹，還吹起了數顆巨石砸向鬼十七，而她則接着風沙的掩護，以最快的速度逃離營地。
「鬼差學·攝腳行。」
鬼十七踮起腳尖自巨石風沙間穿梭而過，三兩步的功夫便追上了那紅袍女鬼。
「對不住了，不能用自家法子度你，體諒下哈。」
鬼十七並著紅袍女鬼在林間高速移動，沖她調皮一笑說道。
「灰飛煙滅吧！」
紅袍女鬼見此狀深知自己逃不掉了，便惡狠狠的抓住鬼十七脖子，露出滿口尖牙奮力咬下去。
「茅山·通天蓮花印。」
紅袍女鬼即將得手之際，鬼十七的兩手已呈了蓮花狀抵在她脖子處，隨着術語道出，一朵金光蓮花應聲綻放。
「啊啊啊啊啊！」
在金色蓮花完全綻開之時，紅袍女鬼也消散了魂魄，慘叫的餘音消失在樹林里。
深夜二時，鬼十七踏着折枝落葉，沿着靈力蹤跡一路走回營地。
「呼……總算是收拾乾淨了……」
鬼十七在抹掉最後一處靈力痕迹后，長舒出一口氣自言自語道。
他輕聲輕腳的來到葉泉身旁，確認他以及其他人沒受到波及，遂再次點起營火，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依靠在石塊上靜靜哼著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