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節 印刷社前的抗議

報告者的話音剛落，柳生次郎還未做出反應，特務科長凌傑銘卻臉色大變——他瞬間就想起了幾天前在市警察局大門口的激烈一幕，那也是輔仁大學的師生所為，就因為自己的手下在羊房衚衕抓捕了幾個他們學校的學生！

「課長，要當心，這個學校的學生個個腦後生著反骨，」凌傑銘心有餘悸地朝著特高課課長邁近了一步，急切地說道：「上次他們公然跑到警察局大門口去圍堵，這回就在他們自己的地盤上，恐怕會更加放肆！」

羊房衚衕的那次搜捕行動，日本人的特高課課長是曾經到場的，但其後在警察局門前發生的情況，他卻僅是事後聽說。

「那又怎麼樣？」柳生不由得皺起了自己的雙眉：「難道支那學生們還敢脅迫對抗大日本帝國的武裝軍警？」

特務科長的表情此時顯得有些尷尬，十分為難地說嘟囔了一句：「只怕不大好辦……說到底，這幫傢伙有西洋人撐腰……」

柳生次郎的臉上浮起了一片陰翳，眯起雙眼，冷冷地說道：「北平還不是西洋人的天下，我倒要看看區區一個輔仁大學，有沒有本事阻撓憲兵隊辦案！」

說罷，就命令部下將那台英國造的小型油墨印刷機搬走，自己則帶頭朝著印刷社的大門走去。

此時的印刷社外，已經聚集起了不下百人的輔大師生——從日本憲兵隊的人急匆匆沖入輔仁大學正門的那一刻起，校園當中的師生便開始奔走傳信，越來越多的人就跟在日本人隊伍的左右，想弄清他們的矛頭指向哪裡。

結果，校辦的印刷社最終成為了焦點。憲兵們自然是在印刷社門口布防，阻止與辦案無關的人進入。而聚集到這裡的師生，則里三層外三層地堵到了門口，喧囂著高聲抗議。

在抗議的人群中，起初並沒有國文學系副教授李衡天的身影，直到在教員室里的他驚悉消息，才一溜小跑地趕到了現場。

身兼北平學生救國會會長的衡天先生，很快在人群中發現了幾名救國會的會員。但此時此刻這憤怒的聲浪，卻並非是由救國會組織而起，師生們更多是出於義憤，自發地圍堵到了這裡。

儘管是這樣，李衡天的心頭還是狂跳不止——他意識到，荷槍實彈、軍裝臂膀上裹著「憲兵」字樣袖標的日本人，之所以撲進了印刷社，極有可能與反日宣傳單有關。

他焦急地環顧左右，隨即發現了人群中的校務處庶務科的張科長，於是馬上擠到了對方的身邊。不料，看到李衡天之後的張科長，還未等前者張口詢問，緊張並意味深長的目光就瞪了過來——校印刷社歸庶務科管理，而在此之前，這位張科長對多次神秘使用那台小型油墨印刷機的李副教授，是隱隱約約有所知情的。

「李先生……」張科長才開口試圖詢問，卻驀地發現剛剛擠到他身邊的李衡天，已經轉移了注意力，正朝著側前方的幾個學生喊了起來：

「立民，劉立民！」

聽到呼喚的那幾個學生，瞬間轉頭過來，果然是國文學系的大四生劉立民，他的身邊，則是同窗好友張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