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祝余
嗤——
一縷小小的火苗憑空燃起，幽藍的色澤，帶來的卻是無盡的寒冷而非熾熱之感。
「弦姐，我成功了......」
話還沒有說完，那小小的火苗就在指尖頓時消失。宓芳整個人跟霜打的茄子一樣，瞬間就焉了。
坐在沙發上的五十弦看過來了一眼：「心緒不定，這樣不會有什麼進度的。」
宓芳不免嘆了一口氣。
尋找妖獸的事情急不來，五十弦提出先教他法術的時候還興奮了不少時間。畢竟，每一個華夏人都懷揣著一個仙俠夢武俠夢，期望著御劍行空飛檐走壁，他陰差陽錯之下能夠真的學習到法術，現實卻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雖然五十弦沒有直白的說他天賦不好，可是這麼多天了連對方口中一個小小的寒火術都沒有學好，他自己都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或許是他的氣息太低落了，五十弦便安慰道：「你也不用沮喪。人類發展到現在，太過依賴科技了，靈基經脈都被堵塞污染，一時半會兒學不好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她越是這麼說，宓芳就覺得自己好像越沒用了。
五十弦見此，便換了個話題：「先前聽你說起你從原來的公司辭職了？......其實找妖獸這件事情固然很重要，也沒有必要因為這個就改變你的生活軌跡。」
宓芳搖了搖頭：「原本就算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是打算辭職的。程序員這一行做久了對身體不好，爸媽讓我把自家的門面改一改，弄個什麼小店能掙點小錢就行了。」五十弦的出現也不過是加快了原來的計劃而已。他畢竟還是要吃飯的，若非如此又怎麼會從公司裡面辭職？
聽他這麼說，五十弦便也沒有多說別的，只隨意的問了一句：「那你打算開什麼店？」
「我打算開個飲品店。這裡靠著商業街，來來往往的客流量不小，也可以賣一些小零食甜品什麼的......」
宓芳是很久以前就在策劃這個的，這會兒被問起來也能說的頭頭是道。而且，他在辭職之後也已經在開始準備相關的工作了。
正在說著，隔壁忽然傳來了女人大聲訓斥的聲音。
宓芳便停了下來，有些疑惑的說道：「這不是陳姨嗎？怎麼生這麼大氣？」
這麼問著，他便開了門走了出去，發現其他房間也有不少人出來了。
他們這棟樓的住戶大多數是很早就搬來的，以前的時候民風還算淳樸，所以一直到現在大家的關係都還很好。平常誰家有個什麼事情大家也不吝幫忙，因為性格都還算不錯相互之間關係也比較和睦，難得能聽到陳姨這麼大發脾氣的訓人，自然是有不少人都出來看看究竟是什麼情況了。
宓芳到的時候，陳姨已經一邊抹淚一邊在和鄰居們解釋了。卻原來是家裡的孩子一直不肯吃飯，一開始家人只以為他是零食吃多了才不願意吃飯的，但是一連好幾天了，被家裡人管著也沒有見他再吃零食，也依然不吃飯。
「每次一讓他吃飯就說不餓，你們說說，這可都已經連著五六天了啊，他都一直不肯吃飯，一直都說不餓。」陳姨的臉上滿是著急和擔心。
有鄰居安慰道：「你可別這麼凶孩子，還是去醫院看看，是不是生了什麼病孩子不舒服所以才不吃飯的啊？」
陳姨道：「怎麼沒去啊，可是醫院裡檢查來檢查去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這......再這麼下去可怎麼好啊？你們看看，小松這都瘦了好多了......」
宓芳看了看還在小聲啜泣的小松，實際上並沒有看出來對方瘦了多少，但是神色不好卻是真的。
其他的鄰居議論紛紛，有幾個婦女溫聲問著小松為什麼不吃飯的話，得到了對方一句不餓的回復。
有年紀比較大的鄰居就湊近了陳姨的身邊小聲的說道：「我看這件事實在很奇怪啊，要不然小陳你帶著孩子去找個先生看看好了。」
這個先生指的就是專門做風水玄術這一塊的，國家提倡不要相信封建迷信，每年揭露出來的這一行的騙子那是五花八門多不勝數，但是比較上年紀的人還是很相信這個的。
宓芳看到陳姨的臉上已經有了些許意動之色，他抿了抿唇，而後飛快的跑回屋中，有些急切的問道：「弦姐，山海界里有沒有什麼妖獸可以讓人感覺到不餓啊？」
五十弦原本抱著平板在追劇，見他這麼急急忙忙的跑回來就是為了問這麼一句話，便點了暫停抬頭說道：「有，還很多。」
「啊？」宓芳聞言不免有些傻眼了，自己又走過去坐在了沙發邊上道：「陳姨家的孩子小松，最近一直不肯吃飯，說是不餓。弦姐，你說這會不會就是和山海界裡面跑出來的妖獸有關啊？」
提到正事，五十弦就嚴肅了許多：「你說的也有可能，不過要知道了具體的情況才知道到底是不是。」
「那，那弦姐要不然你就到隔壁去看看？」宓芳帶著幾分期待，「也不是很遠的路程。我剛剛看到小松的神色很難看，就猜著他雖然感覺不到飢餓，但是不吃飯也不吃其他什麼東西對身體還是很有影響的。」
他這麼說，五十弦並沒有拒絕，放下了手中的平板就跟著去了隔壁陳姨家裡。
其他的鄰居已經散了，他們到的時候發現陳姨家裡的飯桌上擺滿了各色的菜肴，在哄著小松吃飯。但是對方始終都說不餓，一見到那些飯菜就打飽嗝。
見到是宓芳，陳姨勉強帶上了一個笑問道：「小芳啊，到陳姨這來有什麼事情嗎？」
小芳這麼個女性化的名字也被叫了這麼多年了，宓芳如今聽到了也沒有在意，直接就說明了來意：「剛剛我聽陳姨你說起了小松的事情，我這位朋友以前見過類似的情況，所以就過來具體問問，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這樣啊？」陳姨臉上頓時就帶了幾分希望，連忙熱情的招待二人進門來。見到五十弦的時候還微微有些失神，笑了笑道：「這個小姑娘長的可真俊啊，像個仙女兒似的。」
可不就是個仙女兒嘛。
宓芳在心底這麼補充了一句。
五十弦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做了回應，進門后就直接走到了小松的面前，伸出手去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對方的面容。
陳姨有些著急的問道：「怎麼樣啊小姑娘？這和你以前看到的一樣嗎？」
五十弦沒有回答她的話，只問道：「他是什麼時候開始不肯吃飯的？」
「就是七天前。」陳姨這麼回答著，又仔細想了想道：「七天前我帶他去郊外的金佛山玩了一圈，從那裡回來后就一直說不餓，不肯吃飯。一見到吃的東西就打飽嗝，硬是讓他吃下去還會吐出來。」
五十弦又問道：「那他在之前吃過什麼東西？」
陳姨頓了一下，而後道：「讓我想想......啊，七天前我在金佛山采了些韭菜回來給他做了韭菜盒子，因為數量少小松又很喜歡，所以他就一個人吃完了。這，這會不會是我采錯東西了？這不應該啊，韭菜那麼大的味道，我不可能會認錯的......」
五十弦沒有說是與不是，再次問道：「你採回來的韭菜有剩的嗎？」
陳姨搖了搖頭：「沒有了。採回來的就那麼一點，我都給做成了韭菜盒子。不過當時有留下一些黃了的葉子在廚房的垃圾桶裡面，因為那個桶垃圾比較少，還沒有丟掉。小姑娘，你要看看嗎？」
五十弦點了點頭。
陳姨便去了廚房直接將垃圾桶都帶了出來，她也沒有忌諱什麼，直接就伸手去將裡面的那不多的幾根黃葉子撈了出來。這幾天天氣並不熱，這些葉子只是看著枯黃並且焉噠噠的沒有水分，除此之外倒還沒有腐爛。
五十弦接過來看了看，又放了回去說道：「看來沒錯了。」
宓芳睜大了眼睛，礙於陳姨在場只能壓低了聲音問道：「真的是妖獸嗎？」
五十弦搖了搖頭：「不是妖獸，而是一種名為祝余的妖草。」
「什麼沒錯了？」陳姨並沒有聽到他們二人的對話，故而有些茫然，隨即又問道：「小姑娘，你看小松這個情況......」
「他？沒什麼大問題，吃錯了東西罷了。」五十弦一邊這麼說著，一遍走過去，捉住了小松的手看上去只是隨意的捏了幾個地方，實則卻是將靈力送入了對方的身體內化解了他體內祝余的力量。
才收回手，就聽見小松喊道：「奶奶，我好餓——」
「餓？」陳姨先是一愣，隨後大喜，連忙道：「餓就快多吃點東西吧。」
五十弦正準備離開，聞言側目說道：「他長時間沒有進食，最好少吃一點清淡的東西，多吃幾次都沒關係。要是不放心，可以去醫院看看。」
「哎哎，謝謝你了小姑娘。」陳姨連連應下來，撤了飯桌上那些大魚大肉的東西。
五十弦在這個時候問道：「你是在哪裡採到這種韭菜的？」
陳姨原本打算轉身去廚房重新給小松做飯的，聞言便道：「是在金佛山後山觀景台下面。早知道會讓小松受這個罪，我肯定不會將這東西帶回來的。」
「以後多注意就是了。」五十弦這麼說著，也沒有打算在這裡多留，便直接離開了。
而見到小松已經沒事了的宓芳也不免大鬆了一口氣，這個孩子算起來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平常乖巧懂事一點也不熊很討人喜歡。如今沒事了，他自然也替他感到高興。然後也沒有同意陳姨的挽留，道了別後追著五十弦回去了。
「弦姐，我們要去金佛山將那裡的韭菜，啊不，是妖草祝余挖回來嗎？」
五十弦點了點頭：「當然要挖回來了，不然還有別人採回去吃了怎麼辦？雖然吃了祝余草感覺不到飢餓，但實際上那也只是祝余的力量影響了感官，長久下去只會因為沒有吃飯被餓死。也幸好祝餘生長的並不快，只要及時挖了它就沒事了。」
宓芳想了想，覺得也對。「那我現在就去訂票。」
金佛山在c城還是一個很有名的景點，處於郊外，其中最吸引人的是空中纜車和懸空棧道。節假日里的人流量比較大，不過平常時候並沒有那麼擁擠。
次日同行的還有聽說了宓芳準備來金佛山的好友兼發小雲深，身為一個富二代，雖然在全國範圍內不太能排上什麼名氣，但是在c城這個地方還是最頂尖的那一批，雲深自然是自己駕車來的。
五十弦回到了山海經里沒有現身，但是聽到了雲深一路話嘮的和宓芳說話，中心思想就是問他怎麼突然辭職了，怎麼會想到要來金佛山旅遊了......
早就熟悉了好友性格的宓芳倒是沒有覺得厭煩，講出了自己辭職后的打算，如意料之中那般，聽到好友一拍方向盤道：「開店好啊。小芳，到時候我也注資一起唄？」
「你好好開車。」宓芳斜了他一眼，而後道：「開店的錢我還是有的。不過，你願意注資搭夥那也行。」
「這還差不多。」雲深下意識的又打算去拍方向盤，被宓芳看了一眼就輕輕的放了下去。接著道：「要不然我也從公司裡面辭職算了。反正我在裡面也就是個混日子的。」
宓芳聞言有些哭笑不得：「你還知道你是混日子的啊？」
「嘿嘿。你也知道我不是那塊料嘛。」雲深一點也不以為恥，挑了挑眉道：「公司裡面有我大哥撐著，怎麼可能輪得到我來管嘛。」
要不是知道那位雲大哥拿雲深完全就是當兒子養的，只怕聽見這話的人只怕就會腦補一場豪門兄弟不和的大戲了。
宓芳搖了搖頭笑了一下，沒有再說。
到了金佛山後已經是晌午了，宓芳一路目標明確的奔向了陳姨所說的那個地方而去，讓雲深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哪有人到景區是這樣來的？
不過，他倒也沒有多問，到了地方后發現宓芳打算挖什麼東西的時候才咋咋呼呼的問道：「小芳啊，你來這就為了這麼個玩意兒？」
宓芳點了點頭：「對啊。」
雲深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好。許久之後，才道：「你要這個在市裡不就隨隨便便能挖一大堆嗎？」雖然城市綠化大多時候不會用到韭菜，但就他所知，在西城新建的那一片商業區全都是用的韭菜。不過也許是因為那裡的大爺大媽素質高，也許是那裡人少，總之，還沒有聽到說那些綠化用的韭菜被挖走的新聞傳出來。
「這個啊，不一樣的。」宓芳將附近都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確認了不管是韭菜還是祝余草全都被挖起來了后，才用帶來的塑料袋裝好準備打道回府。
雲深跟在後面不停地問道：「哪裡不一樣了？不都是韭菜嗎？」
宓芳當然不能說出真的原因，於是就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雲深問了一會兒發現對方確實沒有打算說，也就沒有再問下去，轉而說起了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