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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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又到了假期,別人都輕鬆地打着包裹要回家,溫冉卻有些意外的緊張,收拾東西也心不在焉的。

林笙關切地問:「怎麼了?」

溫冉搖搖頭,繼續收拾東西。還記得偶然有一次和林笙談起她的男朋友,林笙當時一邊給腳趾甲塗指甲油一邊漫不經心地說:「哦,我第一次見到徐太太,也就是我前男友母親的時候,她對我抬了抬下巴,竭盡所能不甩我巴掌的同時還高貴地說了一句話,你猜是什麼?」

溫冉抱着飯盒好奇:「我猜不到,是啥?」

林笙一笑:「她說。」正了正身體,她開始有模有樣地模仿徐太太:「林小姐,我們家的寶貝可不是給你糟蹋的。」說完林笙泄了一口氣,「當時真想一巴掌甩過去,不過還是忍住了。「

可見,這對她並非一次很好的記憶。所以,溫冉怎麼可能再對她說起,她要去見葉以禎的父親了。不是母親而是父親,不知道會是怎樣。

這天B市下了久違的大雨,悶熱的天氣,終於有了一絲透涼的感覺。溫冉穿了一件長袖外套,坐進車內的時候已經濕了一大半。

葉以禎微微皺了皺眉:「怎麼不打傘?」說着遞過來一條幹凈毛巾。

溫冉唔了一聲,用毛巾細細地擦著劉海,而後放下毛巾,嘆了一口氣。這愁眉苦臉的樣子讓葉以禎微彎了唇角,伸手順了順她被擦亂的頭髮,「怎麼了?緊張?」

溫冉老實承認:「有點兒。」

不是一點兒,怕是許多吧。葉以禎心裏喟嘆一聲,本來他想並且樂意給她一點時間去接受,可是眼下葉老爺子已經打電話催了好幾次,再不過去,恐怕不太妙。葉以禎微哂,就知道再小的事情放在老將軍那裏就能成大事兒。

車子駛到京山山麓,葉以禎微微偏了偏頭:「不用擔心,老爺子對晚輩都很和藹可親,只對我例外。」

這句話讓溫冉又忍不住揉了揉臉,只對他例外?那不就是不和藹可親了嗎?葉老師這麼知識淵博,不知道有個成語叫做「愛屋及烏」嗎?

「我還是有點兒怕。」

葉以禎停好車子,微笑:「還記不記得寒假的事情我陪你一起去見你的媽媽?」見溫冉點頭,他又說道,「其實當時我也緊張,絕不亞於此刻的你,不過還好,我有個良方。」

溫冉睜大眼睛看着他,只見他動了動,俯過身來給了她一個擁抱:「就是這個。」他微笑說道,「我們準備的很好,所以你不用擔心,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面對,好嗎?」

在他認真的注視下,溫冉點了點頭。

京山的景緻真的很漂亮,而將京山漂亮景緻框入其中大半的葉宅自然也不消說。溫冉在心底讚歎了幾句,跟着葉以禎下了車。葉宅外的停車場照樣又停了一輛吉普車,葉韻桐也是剛剛從文工團回來,此刻剛從車上走下來,穿了一身軍裝,二杠四的肩章格外顯眼。

看過他們,微微眯了眯眼,笑道,「你近來表現怎麼這麼好?回家的頻率都按周論了。」而後看向溫冉,笑說道,「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溫冉沖她笑了笑,神情有些緊張,不由自主地想起第一次見到葉韻桐時自己出糗的表現。

而葉韻桐卻也沒提,拍了拍她的肩膀,帶着他們向裏面走去。

在葉宅的大廳看窗外的雨幕是別有一番情趣的,不過,溫冉卻分外體會不到這種感覺。

進門的時候葉老爺子手裏正拿着一張紅色信封沉思,看見兩人進門,那抹迷茫的神色還未收起,葉以禎不禁挑了挑眉,問道:「怎麼了?」

聽見兒子的聲音,老爺子頃刻便恢復了心神,拄著拐杖坐穩,將信封放在桌子上,「剛剛淮寧過來一趟。」

「哦?」葉以禎眯了眯眼,這顧三小子一天不做點兒刺激他父親的事兒一天就不得安生?頓了頓,他說:「那您手裏拿的是?」

老爺子哼一聲:「婚禮的邀請函。」說着又敲了敲拐杖,「瞧瞧,人家連結婚的日子都訂了!」

眼看着老爺子又要上綱上線,他淺笑着轉身,輕輕攬住溫冉的肩膀,溫和說:「這不給您解眼饞的人到了。」

葉老爺子這次第一次睜眼瞧溫冉,只是一眼,溫冉頓時就有了見到爺爺的感覺,身體不經意地一顫,攬住她肩膀的那雙手緊了緊,她一抬頭,聽見葉以禎說道:「溫冉,這是我父親。」

溫冉向葉贊認認真真地鞠了一個躬:「您好,我是溫冉。」

葉老爺子嗯了一聲,提起拐杖就往樓上走,葉以禎凝望着父親的背影,正待他要思考老爺子此舉的深意,葉老爺子就轉過身來,點了點樓梯台階,說:「以禎先在樓下,溫冉到二樓書房來。」說着轉身離去,不給葉教授開口的機會。

葉某人忍不住要撫額,目光溫和地看向溫冉,有點兒擔心,而溫冉卻意外地眨了眨她的眼睛,狡黠的樣子讓他有些意外。

他不禁笑:「怎麼了?」

溫冉吐吐舌頭,說:「我只是,忽然覺得這場面有些熟悉。」說完又匆匆補充,「每次回到溫家,我都是這樣見爺爺的,很有經驗。」

他一滯,「先不要跟老爺子提起你爺爺。」

她詫異地睜大眼睛,狀似詢問,而他只是順了順她原本就平整的頭髮,說:「乖,就照我說的做。」

溫冉進門的時候,首先被那滿屋子的書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地想起爺爺的那間書房,滿屋的古董,奇珍異品琳琅滿目,貴氣典雅,卻獨獨少了那股書卷氣。看到這個,溫冉不禁暗嘆一聲。

葉老爺子掀眸看了看她,放低聲音:「喜歡書?」

「喜歡。」溫冉認真回答,視線在書架上徘徊,「我爸爸算是半個學者,他說,年輕人多讀書總是沒壞處的。」

提起父親,她心裏意外地靜了下來。

葉老爺子啜了一口熱茶,和藹地笑了笑:「你父親說的不錯,年輕人就要多看書,否則空有這一個皮囊子,拿到哪裏都沒用,一戳就破。」

溫冉微微點頭,忽然就明白了爺爺與葉老爺子的不同之處:葉老爺子,要更溫和一些。

「你們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慣例的詢問,溫冉也是早有準備,老實地回答:「半年。」

葉老聞言果然皺了皺眉,認識半年的人,就這樣帶回了家?!太不像他兒子的作風了。

「聽韻桐說,你是他的學生?」

溫冉點頭,微微抬頭,認真地說:「是,葉老師是我們的導師。」

葉老點了點頭,不置可否,只是又淡淡地說了一句:「你還叫他老師。」這句話溫冉曾經在齊女士那裏聽了一回,只不過,齊女士那是疑問的語氣,而到了葉老這裏,卻是如此篤定。

溫冉忽然有些坐立不安,猶猶豫豫地剛說了一個「我」字,就被葉老爺子抬手按下,依舊是溫和的笑,看在她眼裏卻有些疏遠:「我知道。」轉而又問,「你今年多大了呀?」

「二十一歲。」

「哦。」葉老爺子點頭,「以禎馬上就要二十九了。」

溫冉立刻又感覺到爺爺與葉老爺子的不同,爺爺說話雖少,卻從不含糊,不像葉老爺子這樣,說話留一半兒,需要她來揣測意思。

想了想,溫冉抿唇一笑,認真說:「八歲確實是一個不短的距離。」

葉老爺子看着她,目光不禁有些疑惑。

「不過曾經有個人告訴我,總有那麼一個人,不論是時間還是空間地距離,對我而言都是例外。」

老爺子輕輕一笑,撫了撫鬍鬚:「他是例外?」

溫冉輕輕點頭,「他能很輕易地讓我感覺到溫暖,這種感覺,是很可貴的……」

語畢,*又是一陣沉默。良久,葉老爺子才輕輕搖了搖頭:「小姑娘啊。」也就是這四個字,多了,葉贊也不肯再說了。

回去的路上,溫冉坐在副駕上發獃。此刻已是傍晚,天邊鋪了一層厚厚的火燒雲,霞光溢彩。路邊京山守備區的時候溫冉還意外地看見了有兩撥營建制的士兵站在一棟樓前高聲拉着歌,不禁好奇萬分。

葉以禎對好奇寶寶溫冉同學解釋道:「部隊里開飯前總要拉拉歌漲漲士氣的。」

「那豈不是要更餓了,哪裏還有士氣來唱歌。」溫冉扭過頭。

葉以禎淡笑:「軍人總是要比一般人耐抗一些。」輕聲問道,「跟老爺子談的怎麼樣?」

溫冉頓時像被戳破了的氣球:「好像,不太好。」

「嗯?」他微微偏頭,「怎麼說?」

溫冉嘆氣:「我好像,不太容易招老人們的喜歡」苦惱的抬頭,「怎麼辦?」

葉以禎一邊審視路況,一邊微笑,窗外的路燈有流光泄入,映襯着他的一雙黑眸格外閃亮:「沒關係的。」

「唔?」

「我喜歡就行。」

聞言,溫小朋友果不其然地又臉紅了。

研二一開始,溫冉就變得很忙。學院的領導班子統計了一下上一屆畢業生的就業率,然後在開大會的時候向他們這屆的學生髮出了沉重的警示:Q大經濟系的就業率第一次低於90%,這樣的統計數據還有水分,因為其中包括了讀研讀博的人數。

會議結束之後,溫冉將書一股腦扣在腦袋上,扎圖書館複習去了。身為教授,葉以禎當然樂見這種情景,但是身為男人,就不好說了。

從T市開完會回來,剛踏進辦公室,就看到了溫冉趴在他的辦公桌上發獃,手指一點一點地敲著桌面,對他傳來的動靜沒有絲毫反應。眉頭輕輕挑了一下,他脫下外套,放輕步伐向她走去。

走近了,才知道她在幹什麼。他用手指捏起攤在桌前的半成品簡歷,直搖頭:「同學,這樣的簡歷多半的公司會選擇扔進垃圾桶。」

聽到這聲音,溫冉猛地驚了一下,看清楚那雙笑眸之後又蔫蔫地縮了回去:「葉老師,你回來了。」

教授顯然對這樣的歡迎方式不太滿意,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本欲說幾句話,可是溫姑娘那一雙媲美國寶的黑眼圈着實讓他有些訝異,不禁問:「我走這麼幾天,你都幹什麼了?」

溫冉嗚咽一聲,用爪子蹂躪了臉一番:「我想找個實習工作,但是發現課業還有資格考試都已經把我的時間給排滿了」苦惱地抬頭,「怎麼辦?」

葉教授自然也不希望她的時間那麼緊,面上卻仍是不動聲色:「那就先放一放。」

「嗯。」溫冉點頭。

吃了一頓飯,蔫蔫的溫姑娘才算徹底活過來了。咬着勺子向坐在對面的男人抱怨:「按說我們Q大的學歷也算是過硬啊,為什麼我網投了那麼多簡歷得到的回復卻是那麼少,而且基本上都是我不願意去的公司。」

葉教授抬眸,溫和地說道,「這麼急着找工作?」

「當然。」溫冉急急地說,「我開始賺錢的話,我媽就會好過一點兒。」

這樣的理由,他如何反對?葉以禎輕輕一笑,說了三個字:「乖孩子。」

溫冉頓時臉一紅,想瞪他,視線卻在掃過某處時,頓了一下。她看見了一個人,而那人彷彿也看見了她,也是一愣,而後笑了笑,向她這邊走了過來。

溫冉頓時覺得有點兒不妙,那人是誰,趙洧川呀!

「怎麼了?」察覺到溫冉的不對勁,葉以禎微微抬頭,視線一轉,自然也就看見了來人,手指稍稍收緊。

「你好,溫冉。」趙洧川微微一笑,而後看向葉以禎,喊出了讓那個在場兩人都忍不住破功的兩個字:「葉叔。」

這稱呼讓溫冉登時就睜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兩個人。葉以禎微抬眸,銳利的視線在趙洧川的臉上逡巡而過,察覺到他輕微的意圖,漂亮的眸子閃了閃,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來這邊吃飯?」

「嗯。」趙洧川應了一聲,他沒穿軍裝,只著了便服,看上去便不那麼扎眼。他看向溫冉,神色溫和:「溫冉,什麼時候去我家坐坐,老頭子這幾天還念叨呢?」

見兩人都向她注目,溫冉又咬咬勺子,說道,「有空了就去。」

趙洧川笑了笑:「那你們吃飯,我不打擾了,樓上還有個飯局。」

葉以禎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哂。這小子。

「葉老師。」扒拉了幾口粥的溫冉忍不住放下勺子。

「說。」他就知道她准要問。

「你們認識?」

「嗯。」葉以禎拿紙巾擦了擦嘴角,「你爺爺溫恪將軍和我父親曾經在一個軍任職,趙洧川的父親是他們共同的手下,我與他父親同輩。」不過就是年齡差了許多而已。

溫冉點點頭,又乖巧地低下頭去吃飯。就在葉教授以為她理解了之後,某姑娘又「咦?」了一聲。

他抬眸,見她睜大眼睛,有些激動:「那現在我不是高了趙洧川一輩兒嗎?」

葉以禎:「……」

作者有話要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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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勇敢的事(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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