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喜憂各參半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江夏古城內，青磚鋪就的路上，陽關普照，水澤反射出斑駁倒影，景色宜人。一陣嬉笑聲傳來，添了三分人氣。
歸來已半月，忙裡且偷閑。
楊溫與兩位夫人正在花園休憩，旁邊的侍女在女主人張惠指揮下栽種花卉。
「……夫人，現在的時節，可種的花只有菊花，梅花，蘭花都少數幾種不畏嚴寒的品種，移植后就可以於此賞花。」
「……其他各院落，白虎堂是大帥的辦公之所，也按您吩咐，移植樹木，重排格局。」
「帥府布置的格局，總的就是如此。」已提拔為管事的孫小梅仔細彙報說道。
張惠微微一笑，問道：「夫君以為如何？」
「嗯。內宅之事你做主。」楊溫道。
旁邊的羅玉娘看的很是羨慕，也加入了閑聊。不知不覺，已到晌午，孫小眉喚來丫鬢端上飯菜，供主人使用。
只是剛要動筷子，張惠突然手按腹部，嘔吐起來。
「阿惠，你怎麼了？快去喚郎中！」楊溫急忙下令。
稍過一會兒，張惠才緩過勁來，見到夫君關切的眼神，平淡道：「沒，沒事。」
片刻后，有郎中到來，在安排下給夫人珍治。
「怎麼樣？」楊溫寸步不離，皺眉問道。
「恭喜大帥，賀喜大帥，夫人這是喜脈。」那郎**手道。
楊溫激動不已，道：「太好了，咱要有兒子啦。賞，賞銀百兩。」
等郎中離去，張惠嗔道：「剛懷上，是男是女還不定。瞧你樂的傻樣。」
楊溫任由她使小性子，眼裡笑意更濃，把妻子視若珍寶。
就在這時，侍衛頭子周奉從外間趕來，大聲叫道：「主公，有捷報。彭，陳兩位將軍，已經平定零陵和桂陽二郡，陳將軍留守，彭將軍在返回途中哩。」
花園裡眾人先是一怔，繼而大喜，張惠和羅玉娘同為夫君慶賀。
楊溫看似平常，實則也在擔心前線消息，現在終於放下擔憂。
唯一剩下的就是襄陽戰事結果。
「哈哈，今日雙喜臨門，甚好。」楊溫起身，吩咐道：「召道明和尚道帥堂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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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陽城下，完顏海亮反擊失敗，退守內城。他環視四周，還有十餘個侍衛身穿鐵甲扈從，牙兵目光冷峻，手按長刀。
「將軍，現在局勢有些不妙。」謀士桑維傑輕步走來，小聲道。
「哼，我方糧草充足，甲備齊全，將士勇猛，若非三弟投降，憑他陳表又如何攻入城中？我不甘心！」
實際上，襄陽城地接南北，城牆堅不可摧，除了守軍自身有問題，還從來沒被正面攻破的記錄。
可惜一子錯，全盤輸，楚軍還是攻破了外城。
「報！」就在這時，一個親信衛士闖進來，單膝跪地，通傳軍情。
「說！」完顏海亮虎死不倒架，脊背如標槍一般挺直。
「楚鎮陳表要主公投降，否則就屠城！限定兩日內！」
只一句話，就熱得完顏海亮大怒，隨後道：「使者是誰？」
「荊州賈融。」
「賈氏三雄，白眉最良？」完顏海亮猛地站起來。
楚鎮陳表麾下有三位著名謀士，分別是賈玉，賈融，賈素，其中賈融天生白眉，才學最高，故而被稱為白眉最良。
就在這時，有一位衛士進來，高喊：「報！」
「講！」
「虞將軍傳來消息，楚鎮大帥陳表親自引軍督戰，出兵強攻，我部難以抵抗，請主公早做準備。」
「好一個陳表，這是不給我活路呀。」完顏海亮這下真的拖延不下去了，一是城裡軍心士氣大喪，一是楚軍攻勢太猛。
內憂外患，孤城難守。
於是猛吸一口氣，道：「告訴陳表，我，我願意出降。有請賈融先生入城洽談。」
完顏海亮雖說桀驁，但卻並不是傻瓜，知道正面抵抗不了，就另思毒計。
「主公，不如棄城而去，別做良圖。南陽城還在咱們手裡，只要到達那裡，相信必然可以東山再起。」謀士桑維傑勸諫道。
完顏海亮尚在沉吟，又一聲大叫：「報！」
「講來！」
「主公，賈融先生已到軍前，楚鎮包圍了整座城池，請大帥定奪。」這次報告的是守將虞將軍的親信部將。
「這麼快？」桑維傑大驚失色，搶出門衛，到前線探查詳情。
此刻，楚軍戰船橫江，旌旗蔽日，兩萬大軍從四面八方朝襄陽城全面壓過去，各有名有姓的將佐旗號達二十餘面。
軍威鼎盛，殺氣激蕩。
坐在戰車上，陳表志得意滿。
在聯繫內應破城后，楚軍士氣大增，眾將對他更加恭順。只要趁此拔下襄陽，鎮住江夏太平賊的氣焰，荊楚之地終究是自己的。
但要是能讓完顏海亮主動投降，那才好，畢竟殺入誅心方是上策。
於是陳表故作大度嘆息道：「這完顏海亮能與吾相抗多日，也是個人才。若肯屈身投降，某必不吝嗇高官厚祿。誰敢入城走一遭？」
眾將不語，畢竟獲勝在即，萬一勸降時被對方砍死，那豈不是枉死啦？
賈融作為大帥親信，察言觀色片刻，於是站出來，道：「主公仁德。那完顏氏窮途末路，想必不敢拒絕我軍好意。某願意入城勸降。」
陳表當下表情一送，故作沉吟道：「入城兇險，賈卿可有條件？本帥一併答應你。」
賈融正色道：「請主公此我節杖，允我有赦免完顏氏罪責之權。」
陳表欣然同意道：「准，本帥在此恭候先生佳音。」
「遵命！」賈融大喜，領了節杖，在一隊護衛遮掩下，直接來到兩軍陣前。
城中，完顏海亮伏兵部署完畢，讓替身迎接使者，自己披了套軟甲，扮作侍衛捉刀立於旁邊。
賈融欣然而入，見到完顏海亮后暗暗長出口氣。
這完顏海亮雖生的一副好皮囊，卻膽氣不足。從面相來看，這種紈絝子弟平時多膽大妄為，然則上不了大檯面。像他這種，年少掌權不久，就遭遇大敗的豪門子弟，只要許其保命，不難降服。
果然，這個完顏海亮見了賈融后，就上前連連作揖，道：「原來是賈先生做使者，上座，請上座。」
賈融本著震懾對方的心思道：「完顏海亮，汝還不投降？」
「這，這……」完顏海亮一時張口結舌，似乎未料到對方如此直白。
賈融氣勢更盛，持節而立，睥睨在座諸人，冷哼道：「我主上應天命，牧守荊楚。襄陽堅城，也一舉而破。念汝算個將才，特來招降。汝區區一敗軍之將，何不早降？若遲了，項上人頭不保！」
步步逼問，句句殺機。
旁邊的侍衛當先跪倒，繼而完顏海亮及在座諸人都跟著悉數跪倒，求饒道：「我等願降！」
城外，楚軍大陣里，陳表正等的心焦，突見內城城門從里打開。
賈融當先走出，後面一行人，個個赤著上身，捧著官印，前來請降。
「罪人（完顏海亮）拜見大帥！」
「哈哈哈，賈先生果立大功。「陳表先表贊賈融，然後才趾高氣揚道：」恕爾等無罪。」
周圍旗幟飄揚，長槍如林，各部分批接管城防。
數十個大將侍立，如眾星捧月般圍在陳表周圍，將他映襯的無比威嚴肅穆。
大勝之下，楚軍全部陷入歡呼的海洋。沒有人能看到的是，一圈黑漆漆的煞氣凝聚，從城裡向外蔓延，直到融入整個楚軍營寨。
是夜，作侍衛裝扮的完顏海亮悄然離去。
第二日晚，就在楚軍上載歌載舞時，完顏部金軍精銳大舉反撲！
事先勸諫無果，賈融作詩諷刺道：
楚女風流陳表狂，翩翩舞姿正當行。溫柔鄉是英雄冢，哪管金軍入未央。告急軍書火光讀，美人解衣魂斷腸。三軍慟哭懶回顧，更抱嬌娃醉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