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少爺

見這些人都啞了聲，村長心中暗罵他們無能，他站出來正要說話。

族老卻開口了，「趙玥小兒，都一個村裡的，有什麼不能好好說，何至於要鬧到報官？」

趙玥道：「族老，不是我不想好好說，而是他們剛剛的樣子您也看到了，像是要好好說的樣子嗎？」

族老嘆口氣道：「他們的兒子被打，受了那麼重的傷，心中焦急，牛大他們又都說是你動的手，所以大家的口氣難免就重了些，既然不是你，解釋清楚不就行了嗎？」

趙玥笑笑：「族老您說的是。」

牛大的爹不幹了，「三叔，難道我兒就白白被打了？」

牛家村多是姓牛，只要姓牛，多少都有點關係，族老便是牛姓中年紀最大的，原家中排行第三，所以大家都尊他三叔。

族老一拍桌子：「既然你叫我聲三叔，今天就聽我的，回去！」

族老發話，大家敢怒不敢言，一個個都憤憤的瞪視著趙玥，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

族老大喝：「回去。」

即使再無奈，大家也只能先回去。

人都走了，只留一片狼藉，趙玥走過去拿起那被踹倒的木門，想著，用什麼東西才能把他們弄好。

結果想就半天，奈何家裡什麼都沒有，只能作罷，暫時靠在那裡。

許氏愣愣的坐到桌子邊，桌子上的粥和葯早就涼了。

「玥兒，他們昨夜去攔你了？」

此時的許氏還不敢相信，顫抖的身子半天沒有平復，說話都有些變了音調，大半夜的自己女兒竟遭受了那樣的危險。

便也想通了她昨晚的異樣。

趙玥顧作輕鬆道：「沒事娘，他們沒搶成我，反被我揍了一頓，論起來，還是他們吃虧。」

許氏哀戚道：「我們不去城裡做事了，娘努力多綉些東西，保證夠我們娘兩吃用的好不好？」

說著許氏又咳嗽起來。

「娘。」

趙玥忙走過來給她順背，「您別擔心，我知道怎麼保護自己，這麼多年的功夫，可不是白練的。」

趙玥哪有什麼功夫，只不過是跟人打架多了，練出來的技巧。

「快，您快把葯喝了。」

端起葯，卻發現碗邊冰涼，「我去熱熱。」

許氏攔住她：「不用。」

喘勻了氣，許氏奪過葯碗，一口氣就悶了下去，她要趕緊的養好身子，才能保護自己女兒不被欺負。

看她娘吃了葯，又小口的吃著粥，趙玥道：「娘，我時間來不及了，先走了。」

許氏還要再說，趙玥卻轉身就跑出去。

忘著女兒瘦削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許氏囔囔道：「玥兒，若是走另一條路，你是否比現在過的輕鬆？」

許家的那幾人卻不甘心就這麼放過趙玥，還沒到家，許大的爹就大吼道：「三叔，難道真就這麼簡單的就放過趙玥？」

他兒子可還躺在床上不能動呢，這讓他怎麼咽下這口氣。

那兩家雖然沒說話，可面上的神色都不像能輕易了了的模樣。

族老斜睨著幾人淡淡道：「自己的兒子什麼品行，你們自己不知道？難道你們真想讓他們進了大獄才甘心？」

一句話堵的幾人鐵青著面色。

他們當然知道自家孩子什麼模樣，可那再不好也是自家的，做父母的都沒捨得動一下，卻被個外人打成那樣。

族老走了，牛大爹氣的重重的嘆口氣。

村長轉著滴溜溜的綠豆眼，然後一副語重心長道：「幾位老哥，難道你們真就打算著就這麼算了？」

話落，他滿意的看到幾人臉上的恨意，然後又繼續道：「這要是我兒子被打成這樣，我就是拼上這條老命，都要替他報仇，既然幾位老哥能忍下這口氣，那我就不多說了。」

說著，故作無奈的走了。

牛大幾人面面相覷，算是不可能算了的，只是族老都這麼說了，他們又能怎麼辦？

看到村長冒出來，他們一下記起來，雖然村裡的事大多由族老說了算，可這村長還是有點權利的，只要不讓族老知道不就行了。

想通了這點，幾人忙追上去，「村長，你等等我們……」

一路上趙玥鉚足了勁狂奔，每天到樓里的時間可是有規定的，遲了責會被趕出去。

趙玥不能被趕出去，只能跑的快點，再快點，此時的她巴不得在自己腳上裝兩個輪子。

終於進了城，為了抄近路，趙玥特意從小巷子走。

還有兩個路口，眼看著就要到貴賓樓了，「嘭」。

「哎呦，誰呀！」

剛轉彎，卻跟人撞個滿懷。

趙玥常跑路勞作，別看瘦小，可那身子骨，結實的很。

對面人被她撞了摔的四仰八叉，她只趔趄一下。

「對不起，對不起。」

自己跑的太急，還把人撞了，那嘭的一聲，她聽了都覺疼，趙玥忙不住道歉的去扶人家。

是個十多歲的小子，比她還矮了半個頭，看穿著，還是個富家子弟，只是長的未免清秀了些，跟個大姑娘似的。

趙玥突然想到，貴賓樓常有那些個大家小姐扮作男子出來看稀奇。

趙玥覺得自己想對了。

滿臉歉意的把人扶起來，又拍拍人家身上的泥，「真是太對不起，我跑太急了，沒看見人，你沒事吧！」

周瑾擺手道：「我沒事，你怎麼突然就竄出來了，幸虧撞到的是我，這要是別人，非得讓你賠葯錢不可。」

周瑾操著一口官話，趙玥一聽就知道他不是凌雲城的人。

「我著急趕時間，所以就跑快就點。」

說著又上下打量這「假」少爺：「你，真沒事？」

趙玥見他臉色發白，嬌嬌弱弱的好像風一吹就倒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沒事。

周瑾只覺手心生疼，抬起來一看，手心正冒著血，這下，他的臉色更白了。

「你受傷了？」

趙玥急的不行，又有些為難，她沒錢帶他去看傷，趙玥雖然性子潑了些，可說到底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見人家柔柔弱弱的，心中的惻隱之心頓起。

周靜縮回手，「我……沒事……」

說著話，軟軟的就要倒下去了，趙玥忙扶住他，「哎，哎，你怎麼了？可別倒了。」

周瑾回過神，正了正身子。

趙玥腦中極速思量，最後一咬牙道：「我知道這附近有個藥鋪，我帶你去看看吧！」

大不了先把葯錢欠著，反正她跟那藥鋪大夫也熟悉了。

周瑾卻推辭道：「不用了，我家書童回去拿東西了，一會兒就來，等他來了，我再去藥鋪。」

趙玥看著這了無人煙的小巷子，再看看他煞白的臉色，真怕他下一刻就暈倒在這裡了。

「你還是先跟我去吧……」

拉著人正要走。

突然後面傳來大喝：「放開我家少爺。」

「等等。」周瑾急急喊道。

可還是晚了，「嘭」的一聲，趙玥還沒回過神來，冷不防的就一腳被踹飛了出去。

「噗通」摔在地上，她這下可體會到了剛剛那人的疼了。

趙玥暈暈乎乎的抬頭看去，十五六歲的小子，作下人打扮，滿臉的冷色看著她。

周瑾扯過那人急急道：「卓勁，你打錯人了。」

說著就要過來扶趙玥，卓勁攔過他道：「少爺，你離遠些，剛剛我明明看到這小子不懷好意想綁架你。」

「哎，不是，是我手傷了，她想帶我去看大夫。」

說著還把受傷的那手豎到他面前，表示自己沒撒謊。

卓勁眼中閃過尷尬之色，只臉上依舊冷冷的，只是，不攔著周瑾去扶人了。

「你怎麼樣了？」

此時趙玥心中默默想到，原來這富家小姐也不全都是嬌縱的。

她齜牙咧嘴的擺手道：「我沒事？」

周瑾知道卓勁的力道，那可是一腳能把人骨頭踹斷的，是家裡為保護他特意挑選的。

看趙玥越加痛苦的臉色，周瑾不知從哪下手。

趙玥扶著腰爬起來，「既然你沒事了，我就先走了。」

今天真夠背的，好人沒做成，反受了一身傷。

看趙玥一瘸一拐的走路，周瑾忙追上去，「哎，你剛剛那麼急著趕路，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啊！」

趙玥看看周瑾，突然想到，這個時候去樓里肯定是遲到了，這假小子看樣子又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不知道讓他去跟掌柜的解釋一下，掌柜能不能通融一二。

「小少爺，你知不知道貴賓樓？」

「聽我爹說過，只是我身體不好，爹不讓我吃外面的東西，怕不幹凈。」

趙玥心道，我們貴賓樓的食材都是精挑細選的，洗的不知道有多乾淨。

「那你能不能跟我去向我們掌柜求求情，讓他不要趕我走？我娘病的很重，如果我沒了這差事，我娘就只有等死了。」

越說越可憐，就差落下幾滴淚來了。

聽她這麼一說，卓勁對自己剛剛把人踹了，心中越加愧疚，周瑾道：「沒事，我就跟你走一趟。」

「真的，謝謝少爺。」

見自家少爺這麼容易就要跟人家走，卓勁忙道：「少爺，你手上的傷還要處理。」

趙玥回頭道：「沒事，貴賓樓附近有個藥鋪，你先帶你家少爺去包一下。」

周瑾卻道：「不用，也就兩句話的事，一會兒再去藥鋪不遲。」

趙玥心中不知什麼滋味，長這麼大，第一次遇到這麼好心的人。

等他們到貴賓樓的時候，已經遲了有小半個時辰，樓里早就忙活起來了，別的跑堂的看她都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掌柜看到她來了，臉色有些難看，趙玥一瘸一拐的過去，忐忑不安的道：「掌柜，對不起，我……」

還沒等她說完，老掌柜就冷冷道：「樓里的規矩你是知道的，自己走吧！」

先前他見這麼小的一人就要養活自己，還要照顧著病重的老娘，所以對她頗多照顧，頂著壓力多給她些工錢，沒想到她倒恃寵而驕上了，遲了那麼久才來。

一時，周圍的嗤笑之聲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