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岕魋

天界最西邊的草場，天高地廣，少有人來，是排遣鬱悶的好地方。

一隻看上去有些傻的牛妖正在草地上撒著歡跑圈，不遠處一個男子躺在草地上，閉着眼一動不動的就好像睡著了。

「想不到你就是彥沅大人，我一個小牛妖竟然也可以到天界吃草了。」

牛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在天界最尊貴的神，彥沅的袖子中待了這麼多天，它還以為自己再也出不來了，也幸好彥沅沒有忘了它，時不時給它喂些草，今天更是直接把它帶到世間最肥沃的草場上，讓它放開了肚子吃，到底是天神，如此豪爽。

彥沅聽了牛妖的傻話，只是笑了笑，他很好奇這隻牛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如此得沄的心意，這牛妖原是要交給沄，可是今早發生的事讓他改變了主意。

「這草真好吃，吃下去后心頭湧上一股暖暖的感覺，讓我感到。」牛妖居然還哭了，看上去有些滑稽，幸虧這裏只有彥沅一人，倒也不丟人。它向來單純，情緒從不掩飾。

「是嗎？」彥沅喃喃道，他隨手從身邊摘下一片草葉子，放在鼻子上聞了聞。

「對了，殿下，我家妖主在哪裏啊，怎麼你不跟她一起？」

彥沅輕哼一聲，有些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你怎麼不說話？」牛妖抬起頭望向了彥沅，它嘴裏還嚼著草。

「你想不想做妖主？」彥沅直接略過牛妖的問題。

「啊，妖主，我怎麼行！」牛妖嚇了一跳，與彥沅閉着眼平淡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慢慢修行，總有一天可以的，我也會幫你。」

「我不行的，我只想吃草，你為什麼要幫我做妖主？」

彥沅頓了頓，這個問題倒是為難他了，雖然有很多理由去培養新的妖主，可此時此刻他想要一個新妖主的原因有些兒戲，他想要把沄藏起來，讓誰都找不到她。

沉默良久后，彥沅才道：「隨口一說罷了，你不要當真。」

彥沅確實想要在六界定下來后，換幾位妖主，這是還未遇到沄時便定好的，妖族實力強勁，若只有一個妖主統治，難保不會成為六界的威脅，妖主要像魔君那樣多一些，讓他們互相對立才好。至於為什麼他會拿這隻牛妖開玩笑，大概是覺得未來的妖主得像這隻牛妖一樣慾望簡單，一樣容易控制吧。

牛妖：「我就知道你拿我開玩笑，哼。」

「你好好修鍊，未來還是有可能成為妖主的。」彥沅難得安慰人。

「成為妖主有什麼好處，還能來這裏吃草嗎？」

「好處？」彥沅頓了頓，他想到了陎栯、姜白，他有些沉悶，「大概會有很多人圍着你給你送美味的草吧。」

「我還是喜歡自己找草自己吃，話說你怎麼了，今天奇奇怪怪的，心情不好嗎？」

「沒什麼。」彥沅是不會跟一頭牛談心。

「真是的，問你又不說。」牛妖不再理會彥沅，繼續吃草。

又過了一會兒，一陣風吹過，彥沅察覺到來人，立刻睜開了雙眼，只聽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有什麼不能說？」

彥沅一睜眼就看見沄跪坐在他身邊，正低着頭看着他，她笑起來更好看了。今天，神界陽光格外明媚，照在沄身上讓沄看起來有些不真實，彥沅眯了眯眼，想要將她看得清楚一些。

彥沅道：「你怎麼來了？」

沄笑道：「我找了你好久。」

彥沅離開后，沄追了出來，她在天界找了許久，在豐星略帶鄙夷的幫助下終於找到了彥沅，她找彥沅，是不希望彥沅誤會她和魔族暗通款曲。原本沄在路上就想好了怎麼說，可是找到彥沅后，被彥沅這樣看着，她一時什麼也說不出來。

沄看上去就像是要消失一樣，彥沅不自覺地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臉頰。

沄看見彥沅伸手，還以為他是希望自己扶他起來，趕忙很上道地握住彥沅的手，將他扶起。

彥沅皺了皺眉，知道她是理解錯自己的意思了，卻也沒說什麼。

沄扶起彥沅后，想要將手抽回，抽了兩次才將手抽回，彥沅還是看着她，氣氛有些尷尬，沄咳了咳，直接起身跑到牛妖身邊，彥沅也起身向他們走去。

沄：「你怎麼在這裏？」還跟着彥沅。

「妖主，妖主，真的是妖主！」牛妖興奮地繞着沄轉圈。

「哼，現在相信了吧？」沄笑了笑，雙手抱胸，就像是和別人打賭贏了的孩子一樣。

「嗯嗯，相信，相信。」牛妖連連點頭，肉肉的耳朵也上下跳動着。

「你怎麼會在這裏啊？」沄看着牛妖的耳朵，忍不住又要伸手去揉。

「你被陎栯抓走後，它去山沄之地求救，我遇到了它，順手帶上了它。」彥沅一邊說着，一邊攔下了沄觸摸牛耳的手。

「原來那天你去找我了！」沄太吃驚了，恢復法力的那一天，她表現得很冷漠，順理成章的，那時彥沅也沒和她多說什麼話，她還以為兩個人再也不會有什麼私人交情了，沒想到他還是去找她了，不僅如此，他還遇到了牛妖，最後還是他救了她。

彥沅笑了笑，「這都想不通嗎，如果我不去找你，怎麼知道你被人抓走了？」

「妖族怎麼沒來找我啊？」沄疑惑道，牛妖既然到了山沄之地，定然通知了妖族的人吧。

彥沅搖了搖頭，「當時走得急，沒讓牛兒通知守衛。」除此之外，他很好奇世傳最神秘的魔君陎栯實力究竟如何。

沄：「也是，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壞了名聲。」

「胡話，名聲如何比得過性命，下次遇到這種事情，還是要想辦法通知族人的。」彥沅毫不客氣地敲了一下沄的額頭。

「若是法力還在，我才不怕他，也不需要人救。」沄捂住額頭，有些不服氣，頓了頓又道，「不要敲我的額頭，我不是小孩子。」

「好。」彥沅有些無奈，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那些動作都是自然而然的，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后，已經晚了，不過這樣的動作他不僅不反感，還希望更多一些。

「妖主，不要忘了我啊，是我報的信，我聰明吧？就算您沒吩咐我，我也主動去搬救兵了。」

「嗯，也謝謝你。」沄說着，張開雙臂就要熊抱牛妖，可惜被彥沅再次攔下，沄回頭瞪了彥沅一眼，「怎麼了，它是我的屬下欸！」

彥沅笑了笑，伏在沄的耳畔，低聲道：「它是只有些修為的公牛，早晚會變成人樣，你這是利用妖主的身份借親近之口行侵犯之實。」

「嚴重了，嚴重了，我不摸便是了。」沄連連擺手，說完又對牛妖道，「你叫什麼名字？」

「鐵牛。」

沄：「好生質樸的名字，不如我給你取一個新名字吧？」

牛妖連連點頭：「好啊。」

沄道：「就叫岕魋吧。」

彥沅：「魋？毛淺赤黃，小巧，形似熊，它哪裏像了？」

沄：「一種美好的希冀。」

牛妖：「有名字就行了，我要求不高。」

彥沅：「這字難寫，你化了人形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