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相似
面對宋凜深的詢問，蘇語然愣住了。
她獃獃地看著宋凜深的面容，雖然跟當年的霍南希很像，但也有不同的地方。
霍南希的眉眼稍寬，看著人的時候，總是溫暖地笑著，霍南希從來都沒有這樣銳利鋒芒的眼神，冷得像一把刀，彷彿能把人割穿似的，霍南希的臉也不像這個人一樣滿是陰寒戾氣。
可這世上，會有如此相像的人嗎？
蘇語然怔了片刻，忽然想到什麼，急忙伸手扯開男人的浴袍，看向他肩上的位置。
她清楚地記得，霍南希肩上的地方，有一塊胎記，可這個人……沒有。
蘇語然又愣住了，面對眼前的情景有點反應不過來，她昨晚……跟這個男人睡了？
宿醉漸漸清醒，關於昨晚的記憶漸漸顯現出來，她昨天是喝醉了，準備離開酒吧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很像霍南希的男人，她以為這個人就是霍南希，所以讓他帶她走，然後……
蘇語然一時間有點接受不了，屈辱，噁心，還有背叛霍南希的愧疚，讓她渾身發冷。
片刻，她退開一步，失魂落魄地垂下頭，然後，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白皙細嫩的臉，因為被打，頓時浮現出一道鮮紅的指印，蘇語然仍不滿意，又抬起了手。
昨天，是霍南希的忌日，在霍南希死去的那一天，她居然跟別的男人睡了？
蘇語然如何都不能接受，在第二個耳光即將落下來的時候，卻被宋凜深及時地握住了。
他垂眸看著蘇語然現在的樣子，像是失了魂一樣，不由眯了眯眼睛：「夠了……」
他頓了頓，語氣低沉：「想發瘋的話，從這裡滾出去！」
蘇語然的眼淚不爭氣地落了下來，面對眼前的男人，急忙伸手把眼淚抹乾：「抱歉……」
她掙開男人的手，急忙蹲下身收拾自己的東西，衣服手機全都抱在懷裡，又向宋凜深低頭：「這位先生，對不起，剛才我認錯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能當作沒發生過嗎？」
她不能崩潰，更不能倒下，她還有孩子要養，那是她和霍南希唯一的孩子……
宋凜深的眼神微眯：「你把我當什麼？」
他伸出手，擒住蘇語然的下頜，微微用力：「想睡就睡，睡完就扔？」
作為蘇家的大小姐，蘇語然自然是見過世面的，小時候，更是被當成混世魔王的存在。
可如今，面對著這個男人，她居然感覺有些害怕。
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不好惹，非常不好惹……
蘇語然默了默，才開口道：「先生，昨晚我是喝醉了，可你卻是清醒的，即便我有什麼不當的舉動，你不想的話，接下來的事情都不會發生，所以，昨晚的事，我們各有責任吧？」
蘇語然現在的心裡，還是夾雜著一股怒氣的，如果昨晚這個男人拒絕了，而不是把她帶到這種地方，他們之間什麼事都不會有，可再生氣也是沒用的，到底是她喝醉先主動的。
她頓了一下，又說道：「不如這樣，你開個價，大家銀貨兩清，以後互不相識如何？」
蘇語然急著回家質問蘇瑾言的下落，不想在這個男人身上浪費時間，因此只能這樣。
宋凜深的眼眸靜靜地看著蘇語然，這麼多年了，這個女人倒是有了點長進。
以前總是像個小麻雀似的，嘰嘰喳喳的冒失鬼，居然學會虛張聲勢嚇唬人了。
可惜，不管表面有多冷靜理性，那雙透著心虛驚慌的眼睛，卻是騙不了人的。
她在害怕。
對著那雙無辜的眼睛，宋凜深竟然一瞬間萌生出心軟的情緒，時光好像一下子回到五年前，他還是那個溫柔體貼的霍南希，會為了這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甘願為她做任何事情。
他內心痛恨著這樣的蘇語然，也痛恨著因為這樣的蘇語然，而變得搖擺不定的自己。
片刻，他猛一用力，將蘇語然推開：「滾！」
蘇語然猝不及防，一下子摔在了床沿上，被磕得發出咚地一聲響，痛得皺了皺眉。
手機落在地上，摔出了老遠，她不顧身上的疼痛，把手機和衣服撿起來，走向了浴室。
她急匆匆地洗了個澡，等再次出來的時候，剛才的那個男人已經不見了，望著變得空蕩蕩的房間，蘇語然的心裡也瞬間變得空蕩蕩的，原來，一切只是她奢望的美夢罷了……
剛才的男人才不是霍南希，霍南希從來不會這樣陰冷暴戾的。
這時，手機鈴聲忽然響了。
蘇語然還以為是孫雨薇等不及了，急忙將手機拿出來，屏幕上卻浮現出蘇振聲的名字。
她怔了片刻，只能按下接聽鍵，蘇振聲暴怒的聲音瞬間傳了出來——
「你這個畜牲，趕緊給我滾回來！」
蘇語然被吼得激靈了一下，向蘇振聲回答：「爸，我馬上就回去，求您不要為難孩子……」
她以為蘇振聲現在聯繫她，是抓到了孩子，來向她興師問罪的，卻沒想到，接下來，蘇振聲卻更加震怒地斥責：「什麼叫我別為難孩子，我怎麼知道你把那個小畜牲藏在那裡！」
蘇語然愣住了，聽蘇振聲的反應，孩子並不在他那裡，那謹言到底是被誰帶走了？
蘇語然定了定神，只能又試探地問：「爸，孩子確定不在你那裡？可他昨晚明明……」
緊接著，又聽到蘇振聲的怒罵聲：「你這個逆女，是不是想氣死我？我們蘇家的臉都快被你給丟盡了……五年前，你不是說那個孩子已經打掉了嗎？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接下來的話，蘇語然來不及聽，她怔怔地掛斷了電話，心裡更加茫然無措了。
看蘇振聲的反應，孩子確實不在他那裡，但是為今之計，只能先回蘇家再想對策了。
希斯頓酒店的門口，保鏢們嚴陣以待，一輛低調奢華的蘭博基尼毒藥跑車停了下來。
助理上前迎接宋凜深，先行一步，幫他把車門打開，這才回到主駕駛的位置上。
他透過車後鏡看了宋凜深一眼，才試探地問：「先生，今天還去拜訪蘇家嗎？」
宋凜深靜默地坐著，幽深的眸光中蘊含著危險的信號，薄唇輕啟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