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墨雲軒(2)

在勤侍殿的時候，每天又嬤嬤照顧吃飯，餵奶，三年，明明皇宮那麼近的距離，母妃沒有來見他一次，一次都沒有。

有一次，才一歲半，發高燒發的渾身滾燙，那個時候別人以為他都活不了了，嬤嬤在大半夜去逸景宮請安，希望婉妃去看一眼自己的兒子，但是，那麼冷情的面孔如同那晚清冷的風，嬤嬤只聽到裏面傳出的懶懶聲音！

「病了就趕緊去請太醫，叨擾我沒有任何用處？」

當嬤嬤哭訴著這件事，長大了已經微微懂事的墨雲軒便成了他心裏的一根刺。

母妃為什麼如此的厭惡自己，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別的娘親總是對孩子那麼的好，而他，從來沒有得到過娘親半點關懷！

但是墨雲軒就是墨雲軒，從小就是個懂事的孩子，他不喜歡抱怨，不喜歡爭論，很多時候，遇到不順心的事，他選擇沉默。

在三歲以後墨雲軒回到了生母的旁邊，那個時候，在宮裏見到的不僅僅是母妃，大多時候父皇也在場，婉妃很任性，稍微有不順心的事情對墨雲軒動輒打罵，甚至，有時墨雲軒的小手被她掐的一團一團的血痕，可是，就算是對面自己母妃無理取鬧，被打了的墨雲軒總是默默的站在一邊，像個犯錯的孩子低着頭，從不為自己辯解半句，也不質問，因為，從心裏，他對親情是渴望的，不管怎麼樣，他就是一個孩子，渴望自己的母親給予自己如同別的孩子和母親同樣的愛，所以，不管母妃怎麼待他，他不恨她，反而很理解她。

他知道是宮廷奢靡浮華的氣息還有桎梏的權力讓她絕望，所以，明明是一個對未來有無限憧憬的少女，一朝選在君王側，面對一個大自己如此多的年輕，甚至可以做父親的男人，轉承君恩，她不願意，她覺得壓抑，覺得心裏很難受。

不管怎麼不願意，然而，每次面對父皇，她還是得強顏歡笑。

為了自己的性命，為了家族的利益。

同母妃不一樣，父皇對他很溫和，很照顧，但是，對於父皇，那個高高在上的君王，他知道所有的感情不可能完全對他釋放，君王的愛，總是有種束縛和威嚴，那麼，在這個宮裏，親情顯得彌足珍貴。

也許是性格使然，從小，墨雲軒就對那些浮華的東西無感，如同宮裏的穿紅著綠，嬌俏嫵媚的丫頭沒有半點興趣。

每個皇子身邊都跟了幾個隨身侍奉的宮女，然而，墨雲軒對於身邊的那些丫頭，卻是連模樣都不大記得。

生平除了母妃在他的記憶裏外，第二個女人，就是夏子漓。

遇見寧王，是在他五歲的時候，那個夏天的午後，太陽白花花的照在頭上，所有的宮人都怠倦了，各宮的妃嬪也不太願意出門，都在各自的宮室里歇著，那天，天氣很熱，墨雲軒知道自己的母妃有天熱洗澡的習慣，於是早早的退了出來，來到宮內的一處空地，那個時候，他不期望在大石頭上會躺着一個男孩。

這個男孩明顯比他高，比他大，雖然小，他也一眼就認出來，這是別宮裏的皇兄，可是，墨雲軒的皇兄不是一般的多，從老大忠王到太子，到老七，再到最小的他，整整八個，加上宮裏的公主姐妹，所以，當他第一眼看到墨亦秋，他分不清楚他的排行，而且，他也沒打算叫他。

因為，他不愛理人是真的。

可是，面前那個穿着華麗錦服，頭戴金冠的男孩，卻跟他想像的不一樣，他抬起的烏黑的大眼透亮的剪影，裏面閃爍的光影，着實讓墨雲軒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這個男孩，比他想像中的生動，活力，他只要淺淺的看他一眼，就知道他眼眸里深藏的無盡的慾念，他晶亮的眼足以告訴他的一切。

小的孩子往往心思細密，那個時候的墨雲軒，彷彿已經是讀懂了他一些。

對於墨雲軒來說，他身上缺的，恰恰就是那一抹隨性和活力。

隨後，那個男孩開口了。

他問了句，「八弟，你是不是跟我一樣無聊？」

其實，墨雲軒知道他說對了，他真的很無聊，在皇宮，誰都會無聊，每天過着一層不變的生活，壓抑著自己的情感，然後看周圍的人，笑，哭，而，主角，往往不是他們自己。

因為，想笑的時候他們不能笑，該哭的時候，儘管哭不出來，他們也不能不哭！

每天看天上的雲，空中的鳥，踏不出這四角的天，日子幾乎一層不變。

但是，在對面墨亦秋的話語時，他不想顯露自己的情緒，所以，不屑的冷冷的留下一句「白痴」轉身即走。

其實，他真的不是想罵他，也不是故作的高姿態，而是，他不喜歡被人看透的感覺。

然而，從那以後，墨亦秋竟然像個牛皮糖似的一直粘着他。

跟着他讀書作畫，跟着他騎馬獵箭，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彷彿就有他。

雖然，墨雲軒對此看似很不爽，期間還因為這件事打了幾次架，但是，他也說不出為什麼，其實，他的心裏有種暖暖的感動，因為，他知道，他對他沒有惡意，皇宮裏面，就算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沒有惡意，都很難做到，而且，他的熱情讓他有些羨慕，因為，對任何人，他都熱情不起來。

與老七是親兄弟又是表親，可是，他何嘗不知道他亦有嫉妒他得父皇寵愛的時候，但是，他不戳破，因為，這是利益上的互取，只有強大，在宮裏才不會受欺負，墨雲軒一早就知道這個道理，如若不然，忠王的愚昧，太子的刁鑽霸道，老四的陰狠，老五的圓滑，老六的自卑後來是他變得陰狠毒辣的源頭，包括老七，這些皇子莫不是各自盤算著，他必須也要學會保護自己，否則，就會像老六，老四那樣，在宮裏受盡欺負。

他不受欺負，最主要是父皇的寵愛，還有外戚家族的勢力，以及母妃的地位，最後一點就是兄弟，老七一直跟着他，只要不落單，就能相互扶持不被欺負。

但是，別人欺負不了他，但他也從不欺負別人，見到有人被欺負了，他只是在一旁冷冷的看，就算可以力所能及的幫忙，他也不會出手，那樣，對他，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