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盜帥楚留香
「今日前來，是想向大師打聽一個人，再等一個人。」奇計笑道，「順便喝口茶。」
「別的不敢說，茶道老衲還是有些心得的，」天峰大師面露笑容，「不知呂施主要打聽什麼人，又要等什麼人呢？」
「天楓十四郎，大師應該不會忘記吧。」奇計問道。
「即便過了二十年，依舊曆歷在目，呂施主萬里而來，就是想問此事。」天峰大師臉色微變。
「不錯，還請大師解惑。」奇計請教道。
「那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華山與黃山兩大劍派血戰連年，最終黃山世家慘敗，唯勝一女子李琦東渡扶桑，嫁給了天楓十四郎，生下兩個兒子悄然離開，回來后擊殺了華山四劍再無蹤跡。」天峰大師沉默了一陣，終於開口，「後來天楓十四郎渡海而來，硬要挑戰老衲，最終被老衲擊傷，令其一子拜入老衲門下后離開。」
「不久后又聽說他去挑戰了丐幫幫主仁慈，不敵而亡。關於此人，老衲也就知道這麼多了。」天峰說道，「呂施主來此，是為了查案吧，莫非與此人有關？」
「大師還不知道嗎，丐幫任老幫主死了，就連新任幫主南宮靈也死了？」奇計問道。
「阿彌陀佛。」天峰大師的臉一下子難看起來。他是個聰明人，知道奇計既然找上門來，就一定和少林脫不了干係，進而想到更深一步。
「呂施主要等的人會來嗎？」良久，天峰大師才又開口。
「運氣好的話，很快就能等來，」奇計笑道，「要是運氣不好，大概要盤庚數日了。久聞大師茶藝高超，何不把你的好茶拿出來，也讓在下品嘗一番。」
「那呂施主就等著吧，或許會有人來為你添茶的。」天峰大師的語氣有些冷，顯然他已經知道奇計要等的是誰。
……
靜室之中，二人都沒再說話，氣息很是壓抑。
天峰低頭誦經，奇計也閉目養神，時間就這樣悄然過去，直到夕陽西下。
奇計的運氣很好，傍晚時分，小院里想起了腳步身，不久之後，一個輕靈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師父，可以喝茶了。」
「走吧。」天峰大師停止誦經，看了奇計一眼，當先起身出門，奇計隨之而出。
「這是小徒無花。」天峰大師介紹道，目光複雜。
「妙僧無花，在下也是久有聞名了。」奇計笑著對無花點點頭。
這位妙僧，果然長得甚是好看，目如朗星，唇紅齒白，溫文爾雅，素衣白襪，一塵不染，誰又能想到，這麼個出塵之人，竟然會是一些列連環殺人案的幕後兇手。
「客人過譽了，請。」無花說道。
外室敞軒，紫泥火爐、紫銅壺、精緻小巧的茶具都已擺上茶几，無花已經在烹茶。
他的技藝很高，行雲流水，令人賞心悅目，很快兩杯清茶就已出爐。
「師尊請。」他遞了一杯到天峰大師手中，又看向奇計，「貴客請。」
奇計端坐不為所動。
天峰大師停下了動作：「你不是要喝茶嘛，現在茶來了。」
「水是到了，但人還未到齊。」奇計說道，「所以，還要等等。」
「這茶喝不得。」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傳來，話剛落音，一個飄逸的身影已經躍入敞軒。
高而瘦，優雅從容，風度翩翩，完全沒有不告而入的尷尬。
「原來大師還有客人在。」來人微微一笑，好似熟人一般。
「老衲小看天下了，原來還是有人能闖到這裡的。」天峰放下茶碗，皺眉道，「但施主不覺得魯莽了些嗎？」
「情急之下擅入，還請大師恕罪。」來人賠禮。
「楚人江南留香久，盜帥之名如雷貫耳。」奇計笑道，「這些年江湖出了不少年輕人，大師閑暇時可以關注一下的。」
「楚兄既然來了，還請入座喝杯茶。」無花說道。
「原來是楚施主，難怪，請入座吧。」天峰大師對楚留香說完，又轉向奇計，「老衲又不履江湖，關注這些又有什麼用。」
「不知道這位是？」楚留香看著奇計問道。
「六扇門呂樂。」奇計自我介紹道。
楚留香的臉色變了一下，差點想走。他最近忙著血海謎案，無暇關注江湖事態，自是不知六扇門來了新的副總捕。但即便不知道奇計的地位，他也不願意和任何六扇門的人打交道——畢竟是個賊，盜帥盜帥，盜還在前，說白了，就是個賊，豈敢與官府之人照面。
但他最終忍住了，笑著和奇計打招呼，好似朋友一般：「原來是呂大人當面，久仰久仰。」一邊說著，一邊思考這是何方神聖。
不但楚留香，就連無花也吃了一驚，他來時師叔告訴他有貴客，卻不曾提是哪方貴客。聽到是六扇門，無花心裡在盤算起奇計的來意。
「人到齊了，現在可以喝茶了吧。」天峰大師再次看向奇計。
「大師請。」奇計端起茶碗示意，天峰大師也再次拿起茶碗。
「這茶喝不得。」楚留香再次打斷，「在下受人所託，為大師帶來了絕妙茶葉。」他拿出一包茶葉來。
無花的臉色微變，沒有多說什麼。
奇計有些遺憾，他還真想看看這個老和尚是不是敢喝下去——在明知道有問題的情況下。
果然，天峰順著話再次放下了茶碗，無花聞言，雙手一顫，但還是起身，倒掉銅壺裡的水，洗滌茶具。
「可惜了好水。」楚留香也贊了一句，換到無花的位置，取出茶葉開始煮茶。
「楚施主夤夜來訪，所為何事？」天峰大師問道。
「欲向大師請教天楓十四郎的故事。」楚留香道。
「嗯，楚施主是為此而來。」天峰看了一眼奇計，見其微笑而不言語，於是說道，「正好無事，那就為楚施主講上一番。」
天峰大師再次講述了一遍天楓十四郎的故事，而且比之前跟奇計說時更詳細。
說完之後，茶已然煮好。
楚留香緩慢沖茶，以此平復心情，並思考之前想不明白的問題。滿上一杯后，遞給天峰：「大師請。」
然後又給奇計衝上一杯，示意奇計用茶，最後才是無花和自己。
「果然好茶。」天峰品茶，然後說道。
「確實比剛才那杯好多了。」奇計點頭贊同。
開玩笑，天一神水泡的茶，誰敢去喝。
「大師沒有事情要問的嗎？」楚留香問道。
「沒有，江湖上的事，老衲也不想理會。」天峰大師說道。
「呃……」楚留香差點嗆到，他還以為天峰大師要問他為什麼要問這些事呢，卻沒想得到這個回答。
「在下想請無花師兄說幾句話，不知可否？」楚留香問道。
「那是你們之間的事。」天峰依舊品茶，似乎任何事都分不了他的心。
「待我喝完楚兄這杯茶。」見楚留香看向自己，無花說道。
這杯茶喝的很慢，可見無花的心很亂。
但楚留香不急，他也開始喝茶，等著無花，奇計就看著二人裝逼表演。
終於，無花起身離開，楚留香打個招呼，跟著出去。
「你亦是為此而來，不去看看嗎？」二人離開后，天峰大師忽地放下茶碗嘆道。
「正要去見識一下。」奇計起身，看著天峰大師勸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大師又何必傷心！少林人才濟濟，總會有傑出人才的。」
「那就多謝吉言了，不送。」天峰的聲音充滿了疲憊。
「那就告辭了，事情結束，在下會直接離開。」奇計說道，轉身追著二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