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一燈和尚

下來山崖，奇計又吐了一口淤血，舒緩了一下內腑的壓力，奔入山林，找到自己的行李以及早已準備好的一匹良馬，疾馳而去。

事前的準備沒有白費，身受內傷，他已不能再用輕功趕路，否則會落下病根，得不償失。

走了二三十里，奇計棄馬鑽進山林，他不知道裘千仞會不會大張旗鼓的追擊，但小心防備是必要的。

消除行走的蹤跡，找到一個偏僻的山洞，做好偽裝，奇計這才打坐運功。

這次受傷著實不輕，裘千仞掌力威猛，常年以秘法修習，還帶有一定的毒性。原本的軌跡里，黃蓉不察之下挨了一掌，數日間就有性命危險。要知道，彼時黃蓉已修行九陰真經，內力不弱，卻依舊禁不起。

奇計功力更甚黃蓉，又提前做好了防禦，縱然挨了一掌，也能做到行動自如，猶有餘力。當然，這並不代表他傷勢不重，只不過被暫時壓下，需要及時調養。

靜坐下來，內力自然運行，內息在經脈中遊走，不斷沖刷被裘千仞掌勁肆掠的地方，又運起九陰真經療傷篇里的法門，幾個時辰后，終於遏制住傷勢不再惡化。

花了三天時間，奇計才最終完全驅逐了裘千仞的掌力，完全好轉。

「破而後立，因禍得福，這波不虧。」自我療傷之後，奇計感覺又邁出了一步，對衝破奇經八脈有了更大的把握。

繼續調養了兩天，身體完全好轉，實力恢復，奇計這才出來，走到有人煙的地方，打聽到常德府的位置，立即動身前往。

鐵掌幫的追擊力度並不大，裘千仞自己受傷，嚴令幫眾對此事閉口不談，他知道以奇計的功力，數日間即可恢復，除了自己，無人能攔得住他，因此三日一過，追擊就形同虛設，只是做個樣子。

儘管雄霸荊湖，但越是遠離鐵掌幫大本營，裘千仞的影響力就越弱，待奇計進入常德府，已看不見四處詢問其蹤跡的鐵掌幫幫眾。

進入常德府，問明道路，卻發現已至桃源境內，這裡就是他的目的地。他記得南帝段智興就是隱居在桃源，就是不知道有自己這隻蝴蝶扇動了翅膀，段智興還會不會選擇這裡。

奇計能感覺到，世界意志有其強大的修復能力，就如段智興，裘千仞並未傷到孩子，但因為奇計將周正安抱走，瑛姑同樣怨恨上段智興，段智興也大徹大悟出家。當年奇計遊歷江湖，就已經聽說大理國換了皇帝，至今也有近二十年。

所以，段智興有很大的概率依舊隱居於此，險峻偏僻宜居的山不少，但距離大理近的不多。段智興出家后，帶著耕讀漁樵四人，離開大理是不想再干預朝政，居於湖南自是因為此地距離故鄉較近。

故土難離，人之常情，即便出家人也是一樣。現在的一燈和尚，佛法的修為可還不到家。原本是直到瑛姑之子的隱秘揭開、收下裘千仞為徒之後才算是真正的大徹大悟，成為有道高僧，再非此前威震江湖的南帝。

常德府下轄武陵、桃源、龍陽、沅江四縣，儘管桃源是從武陵析置而來，但地域卻不小。他沒有瑛姑給的地圖，自然不知道段智興隱居何處。但既然隱居於險峻高山中，整個常德府也沒有多少，他發揮不恥下問的精神，向當地人請教，一座一座山的找過去。

一直找了兩個多月，在武陵和桃源的交界處，穿過一條羊腸小徑，又穿過壁立千仞需側身而行的山徑，進入與外界截然不同的山腹，聽到遠處傳來隱隱水聲，知道終於找到段智興隱居的山峰。

快步走上嶺頂去，果然發現一道白龍似的大瀑布從對面雙峰之間奔騰而下，瀑布旁有一間草屋。

奇計並未隱匿身形，徑下嶺去，未到瀑布前，已有人迎上。

「道長，此路已絕，若是遊覽景色，還請早日離去。」來人一副漁民打扮，手持釣竿。奇計雖不是道士，但這些年一直身著道袍，故有此稱。

「全真奇計，特來此拜訪段皇爺。」終於確認段智興在此隱居，奇計單掌施禮。

「？」漁者一時不明所以，但聽到來拜訪段皇爺，心下已然警惕。

「在下來自終南山全真教，先掌教真人王重陽的師弟，姓奇名計，特來拜訪段皇爺。」奇計再次自我介紹。不怪漁者不明，委實是他的這個名字太有誤導性了。

「師尊坐下弟子拜見師叔。」那漁夫立即行禮。王重陽與段智興同輩，當年來大理時，段智興熱情接待的場面漁者是看在眼裡的，自然不敢怠慢，「不知師叔可有憑證，弟子也好稟告師尊。」

「怎麼，懷疑我是冒充的？」奇計笑道，「師兄雖去世二十餘年，但全真教也不是泥捏的，天下間誰敢打著我全真教的名號為惡？」

奇計這話十分自信，這些年全真七子行走江湖，在他們的經營下，全真教越發興旺，雖然沒有頂級高手，但見到全真七子，江湖上誰不敬稱一聲。

「你自帶我去就是，是不是全真門人，令師自有分說。」奇計又道，「難不成你還覺得我是來害你們師尊的？」

「弟子不敢，師叔請。」漁者有心試探一下奇計的武功，又怕失了禮數，看此人除了一柄長劍也沒帶什麼，想起師尊的武功，點頭答應。

他自然覺得這個年輕的道士威脅不到自己的師尊。

走到深潭，上了鐵舟，劃過山峰，轉入一道急流，逆流而上，過了一個山洞，看到瀑布的源頭噴泉，到達樵夫所在的地方。

樵夫是個老實人，聽漁者所言，立即施禮，帶奇計到一處山崖前，率先攀藤而上，以為前導。奇計見狀，並不上手，金雁功施展開來，一躍而起數丈，踏著山崖再度借力起身，幾個縱身已超過樵夫，率先進入半空雲間，再望不見。

樵夫和漁者心下吃驚，暗道此人武功高絕，若是前番無理，只怕要吃虧。忽地想到上面耕田的師兄，暗道不好。

二人快速上得山頂，卻發現師兄臉色慘白的站在奇計身邊，看齊雙臂顫抖，顯是已吃了大虧。當即不再說話，引著奇計繼續前行。

連過幾個斷崖，達到讀書人所在，漁者稟明原由，讀書人朱子柳也未為難，當即帶著奇計去見段智興。其待遇，顯非郭靖黃蓉可比。

進入寺廟，四人請奇計安坐，讓隨侍的小沙彌去稟明原由，請段智興示下。過了不久，小沙彌再進來，請奇計入內。

奇計隨小沙彌進入寺中，到達竹林的一處石屋，終於見到了段智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