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自食其果
男人請女人吃飯是彰顯風度的事，也是李世富用來向女性示好的一種手段，只要是他感興趣的女人，就願意帶去下館子，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他領在身邊自會覺得倍有面子。
李世富對彥鈺嬌頗有好感，自然不願錯過能和她相處的每一次機會。
「我們總算相識一場，彥姑娘到縣城來，我盡地主之誼，請你吃飯是天經地義的。」
盛情難卻，彥鈺嬌耐不住李老闆死纏爛打的勁頭，終於點頭答應，但她事先講明了條件：「李老闆一定要請客，我總是不答應似乎不太禮貌。既然如此，我就遂了老闆的意，不過這頓由你請，但得讓我付錢。」
只要彥鈺嬌肯赴約，無論她提什麼要求，李世富都不會否決。
李世富在古玩市場不遠處找了家私營飯店。
在改革春風席捲神州大地的八零年代，私人企業主盛起，整條街道上的飯館公營、私營、公私合營的創辦形式屢見不鮮，但無論是哪種類型的飯館，服務態度完全不忍直視，與後世「顧客是上帝」的經營理念相比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
「吃什麼？」服務員看到彥鈺嬌的土氣裝扮，眼睛長在頭頂般，詢問的語氣傲氣得很。
「服務態度這麼差，這家店開不長久。」
彥鈺嬌的小聲嘀咕倒不是惡意詛咒，只不過她經受過文明城市的熏陶，實在看不過眼這家私營飯店的服務。
聽聞抱怨，李世富滿心覺得這小丫頭真是不得了，看樣子不像受到過大飯館優待的人，卻對店鋪能經營長久的訣竅門兒清，於是他對彥鈺嬌的賞識更添一步。
「你是不是新來的？我是誰，你不認識嗎？」雖然李世富對服務員的態度不以為然，但在他自認為的紅顏知己面前，不肯就這麼被拂了面子，遂輕聲呵斥，「什麼態度，把你們經理喊來。」
飯店經理應聲而至，態度熱忱了些：「李老闆，今兒個又帶了一個美女，果真是兜里有點閑錢的老闆，身邊從不缺鶯鶯燕燕環繞。」
經理的話只是一句玩笑話，但掩蓋不了李世富喜歡招蜂引蝶的秉性，一瞬間，彥鈺嬌感覺自己坐不住了，站起身就想走。
見狀，李世富連忙出手阻止，順勢白了經理一眼，責怪他胡言亂語：「不要瞎說，這位姑娘是我古董店的下家，我們是合作關係，有些話千萬不敢瞎說。」
話音剛落，他順嘴點著菜：「把你們店的招牌菜各上一道。」
「瞧我嘴貧，瞎開玩笑，望二位老闆不要介意。」經理知自己說錯話，也知差點讓店裡少做一樁生意，便急躁躁地催促服務員道：「還不麻溜點去后廚幫李老闆催催菜。」
雖然菜是齊溜溜上了桌，但彥鈺嬌整個過程都食不知味。
李世富同樣是尷尬地吃完了飯，他自認為造就了一場溫馨的飯局，熟料竟被經理壞了興緻，心裡不免把他罵了一通。
走出飯店，彥鈺嬌才感覺心情舒暢了些。
回去的路上，途徑古玩市場時，她被裡面傳出的激烈爭吵聲吸引了過去。
「在古玩市場，買家、賣家吵架是常有的事。」對爭吵司空見慣的李世富，心態極為平和。
「其中有一方的聲音聽上去像熟人。」彥鈺嬌禁不住循聲走了進去，果然看到二混子和顏玉萍在一家攤位前和老闆吵得不可開交。
「你丫的，你說我這是假貨，你懂不懂行。」二混子拿著從張大民處收來的白瓷瓶，罵罵咧咧道，「元朝貢品知道嗎？是貢品！」
「這是假的，還元代貢品呢！你這連贗品都算不上，根本不值錢。」攤主為了驗證自己的話，從身後的箱子里拿出同樣的兩個瓷瓶，指給二混子看，「我這瓷瓶和你的一模一樣，你要是缺貨，我可以照批發價給你，一毛錢一個。」
顏玉萍站在一旁，靜觀趙阿四和老闆的爭執，一口老血堵在心：
天啊，阿四這是被張大民那老小子給騙了！
十塊錢淘來的「古董」，老闆說批發價只要一毛錢一個瓶。
張大民那個挨千刀的，我一個月工資僅僅十二塊，他也想騙！
正哀呼著，抬頭剛好看到不遠處的彥鈺嬌，頓時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玉嬌，我的好三妹，你對這行熟，幫我們使使力，把阿四收的這些個寶貝賣出去。」
「你不是說不礙我的事嘛！」彥鈺嬌的聲腔聽不出一絲情感的起伏，「我先前就提醒過你們兩位，但都說和我不相干，那我何苦熱臉貼冷屁股？」
「那是我們不知天高地厚，三妹你不要和姐計較。」顏玉萍吃了苦頭後方才服了軟，她哽咽道，「你知道的，我家阿四一直無所事事，我拿出了全部身家出來給他做本錢。難得這次他的積極性高漲，有貨就收，可是收的東西剛才被好幾家老闆貶得一文不值，我不想血本無歸，你就幫幫忙吧！」
「玉嬌妹子，你之前說我收的東西像破爛，我沒當回事，還罵了你，那是我犯渾。」二混子見對象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也見風使舵起來，「你大人有大量，看在我們沾親帶故的份上，你就解個圍。」
彥鈺嬌翻了下車裡的東西，假貨居多，剩下的就是壓根不值錢的舊玩意。
倘若當垃圾賣倒是好賣，只是會讓趙阿四虧死。
倘若正兒八經放在交易市場賣，倒是有專門收假貨的上家，但價錢只會按貨物的真實價值算，這樣不會虧死，但結果亦是全盤皆輸。
對於假貨、贗品、廢銅爛鐵般的舊貨，像李世富、康誠這些開店鋪的老闆是斷不敢收進店裡的，他們賺的就是貨真價值的至尊品倒賣后的中間差價。
「你這樣的貨儘是些坑子貨，正經的古董店是不敢冒風險收的。」
彥鈺嬌並非不想伸出援手，但趙阿四收的那堆廢物實在沒法解決，最後她提出了一個中肯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