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摩田基會戰

佩拉建城41年9月21日，摩田基城外一百里處平原。

在哈倫公國王子迪肯斯的指揮下，總兵力在一萬八千餘的哈倫軍隊從兩路夾擊馬其頓軍團於摩田基城外，馬其頓人沒有時間撤退，避開這場數量方面占著劣勢的戰役，他們只能在荒廢的農田上擺下陣勢，依靠戰無不勝的馬其頓方陣以及奧林匹斯眾神的庇護勇敢迎接戰鬥的到來。

看著對面綿延數里的龐大哈倫軍團，只剩下一隻眼睛的老將安提柯面無懼色，他騎在心愛的白色戰馬的馬背上，右手緊握西福斯短劍，高聲激勵著身後的軍團步兵——

「將士們，和我並肩戰鬥吧！敵人人數佔優，但這並不能改變這場戰鬥的最後結局，而事實上，英勇的馬其頓戰士們，我們一向以百戰百勝而聲名顯赫，所以我不認為今天會有什麼可以改變這一切！」

「銀盾軍們！」

他在親衛的跟隨下走到位於軍團中心的銀盾並方陣前，看著這些昂首挺胸的精銳老兵。

「你們跟隨我從馬其頓的邊陲之地一路征服到了富庶的波斯帝國腹地，我們共同獲得了無數場勝利，死在我們手中的敵人數不勝數，你們有沒有信心在今天——這個將會被載入史冊的一天里，為馬其頓王國再獲取一場偉大的勝利？」

「有！」

「吼！吼！吼！」

砰砰砰——

銀盾軍老兵們共同震聲咆哮道，同時使用武器重重敲擊著盾牌表面，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聽著銀盾軍老兵們自信的吶喊，「獨眼」安提柯隨後看向那些跟隨國王南征北戰的本世界馬其頓士兵，他抬起右手，指向銅盾軍們的方陣，開口道。

「而你們——跟隨國王陛下為王國浴血奮戰的英勇戰士們，這是決定命運的時刻！請讓我們拋開束縛，組成完美的戰線，前進！我們要向貪婪的哈倫人證明我們的方陣是堅不可摧的，我們可以擊敗這個世界的任何人！不論是野蠻人、吉利斯人亦或者是哈倫人——我們就是要做到這一點，以此回報諸神的庇護！」

「吼！吼！吼！」

「以諸神的名義！」

銅盾軍士兵們發出狂熱地歡呼聲，在眾神庇護的buff之下，他們似乎能夠發出超出平時百分之百的更高戰鬥力與士氣！

「各位！我們要直面困境。我們的許多兄弟已經為了勝利而獻身，這塊土地上灑滿了許多馬其頓人的鮮血，我們怎麼可能讓流淌著馬其頓人鮮血的土地被哈倫人奪走？」

「不！我們不能！」

士兵們高聲回答道。

「對！我們不能！」老將握緊右拳，高高舉起，「只要我們仍然屹立於此，就沒有人能夠將我們打敗，能夠奪走我們的土地！」

「今天，我們要為民族的歷史再添一筆勝利！我們將獲得無上的尊崇！」

「獨眼」安提柯話落，整個馬其頓方陣便陷入歡呼的海洋之中，士兵們戰意鼎沸，他們怒吼，他們咆哮，誓要撕碎對方的哈倫人！

……

對面馬其頓人的動靜傳到安靜的哈倫公國大軍這邊，卻是顯得他們氣勢不足。面部被鐵面具遮掩的迪肯斯王子一邊安撫著胯下被歡呼聲驚嚇到的戰馬，一邊用目光掃視著身後的士兵們。

隨後，他緩緩開口，面具下傳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瓮聲瓮氣，卻不妨礙前排的士兵聽見，並由專人向後面聽不見的士兵轉述。

「公國的將士們，看見對面的馬其頓人了嗎？他們正在做臨死前無謂的掙扎，他們人數遠遠低於我們，這是決定偉大勝利的其中一個因素，他們無法正在人數壓制我們，所以想要在氣勢上占著優勢——這是徒勞無功的，因為在這個血腥的一天，必然會有無數馬其頓人被送入地獄！」

「不要畏懼那些該死的異邦人，他們只是與蠻族為伍的骯髒牲畜罷了！相反，他們正在我們的人數優勢面前瑟瑟發抖，像待宰的豬玀一樣，如果我們一直讓他們處在恐懼中，他們會痛苦的要死！所以衝鋒吧！儘力屠殺吧！幫助他們解決痛苦！」

「在此，我代錶王室向你們承諾，只要你們奮勇殺敵，將馬其頓人屠殺殆盡，那麼你們每個人都將獲得戰爭中征服的土地和吉利斯奴隸——在戰後，我還會邀請戰鬥中表現出色的士兵一同共進晚餐，在馬其頓人臨死前驚恐目光的注視下！」

「呼！呼！呼！」

一聽到有所獎勵，哈倫公國的士兵們皆高聲歡呼起來，一開始只是迪肯斯周圍的士兵在歡呼，隨著他的演講傳到越來越多的士兵的耳中，參與歡呼的士兵人數也就變得更多。

眼見士兵們戰意高昂，迪肯斯王子不再拖延，他幾乎是和對面的「獨眼」安提柯同一時間拔出腰間佩劍，高高舉起，向對面敵軍的方向虛空重劈，同時發出進攻的命令！

「進攻——」

……

在兩軍統帥的命令下，兩軍戰線伴隨著激昂的進攻號角向前緩緩推進。數萬人的戰場是如此壯觀，從高空往下俯視，一黑一黃兩條陣線不斷向前蠕動，方陣中軍旗獵獵，士兵們舉起的長槍如同森林一般茂密，那鐵質槍頭與刀劍在微弱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光斑。

而在同時，早已組裝完畢的馬其頓炮兵開始向進入射程的哈倫軍隊發威，他們將沉重的巨石搬上弩炮投石機的皮囊中，讓巨石在機械扭力的推動下拋射上天，在天空高速劃過，前進中的哈倫士兵們只看見二十多個黑點朝他們飛來，在看清那黑點是什麼以後，還沒來得及進行躲避，就被巨石砸倒壓扁——那巨石落地后並沒有馬上停下，反而順著慣性向前又彈飛出一段距離，又碾死了數十名倒霉士兵。

從天而降的巨石引起了哈倫士兵們的恐慌，但很快就平息了下來，那些經驗豐富的老兵們瞬間就判斷出了這是馬其頓人的弩炮和投石機，不過他們雖然知道這是什麼武器，卻沒有應對的辦法，在密集的方陣里他們根本不可能採取鬆散陣型，只能向神靈祈禱，祈禱巨石下一秒不要落到他們的頭上。

第一輪試探性射擊過後，炮兵們換上了沾滿瀝青的火石，他們使用火把點燃瀝青的下一秒，攻城器械的機關被引發，那燃燒的巨石隨即拋射上天，在半空中拖拽著黑色尾焰，不斷翻滾，二十多枚火石同時佔據了天空，在哈倫士兵們的眼中宛如世界末日一般！

「天吶！」

在哈倫士兵們的高聲驚呼中，二十多枚燃燒巨石狠狠砸入人群，一個個密集方陣被點燃的巨石摧毀，裡面的士兵頓時灰飛煙滅，直接被巨石壓得無影無蹤，而在火石的周圍，那劇烈燃燒的火焰點燃了身著布衣或是身披罩袍的士兵，讓他們一邊尖叫著一邊瘋狂地四下逃竄，他們身上的火焰宛如魔鬼的觸鬚一般，不斷消耗著鮮活的生命，直到徹底奪走他們的最後一絲活力。

儘管這個時代的攻城器械的精準度極低，但在哈倫軍隊排位密集的情況下，還是能夠有大部分巨石擊中目標。哈倫人就硬挺著投石機的轟炸一直前進到弓箭的射程範圍內，緊接著，雙方弓箭手開始展開射擊——

密集幾乎能夠遮蔽天日的箭雨籠罩在兩軍相隔的這一段距離上，不論是戰鬥經驗豐富的老兵還是踏足戰場不久的新兵頓時舉起盾牌，儘可能將自己的身體遮擋在盾牌內，當箭雨淅淅瀝瀝地落在方陣之時，箭矢打在盾牌上叮叮噹噹的聲音不絕於耳，其中還摻雜著一些倒霉蛋被射中后的慘叫聲，那些被射中負傷的士兵們馬上就會在戰友的掩護下被帶到後方進行治療，但也有一些猛人拒絕退下，仍然堅持在自己的戰鬥崗位上。

遠程武器終究不能夠決定戰場的勝負，真正能夠決定勝負的還是要依靠士兵們手中的刀劍與長槍！

在走過相互之間的遠程襲擾后，雙方的步兵方陣開始互相接近，重步兵們踏著整齊有力的步伐，身上的盔甲也在移動中發出沉甸甸地震動聲與碰撞摩擦聲。當之間的距離僅剩下不到十米后，伴隨著尖銳的口哨聲，雙方士兵開始發起衝鋒，他們就宛如兩道鋼鐵洪流，進行最為猛烈地碰撞！

下一刻，雙方重步兵迎面相撞，位於中軍裝備薩里沙長槍的方陣步兵們怒吼著將長槍向前刺去，尖銳的槍頭直接破開哈倫重步兵的盔甲防禦，狠狠刺入他們的體內，槍頭又從他們的後背刺出，去勢不減再扎入身後的士兵體內，就宛如串葫蘆一般，前幾排的士兵直接被刺穿軀體，痛苦死去。

後面的士兵眼見前排戰友的凄慘死法，頓時心中大駭，想要停止衝鋒的勢頭，但他們身後的戰友並不知道前面發生的事情，還在推搡著身前人前進，於是他們只能一邊尖叫著一邊絕望地看著那血淋淋的槍頭刺入自己體內，步入前面戰友的後塵！

前幾排的方陣步兵們在長槍上插滿敵人以後瞬間毫不猶豫地放棄長槍，拔出腰間的佩劍做出近身肉搏的準備，而他們身後原本斜舉長槍的士兵也在百夫長的咆哮聲中將長槍持平，代替前排戰友的位置，繼續在安全位置刺殺前仆後繼的哈倫士兵——

短兵相接不過短短几分鐘，方陣步兵們的身前已然倒下無數屍體，鮮血從屍體的傷口上涓涓流出，匯聚到一起，逐漸形成一條條血溝，哈倫士兵們卻沒有理會腳底下踩著的血水，還在拚命發起進攻。

在方陣的兩翼，使用傳統希臘重步兵戰術的馬其頓重裝步兵們也在與敵人進行著殊死搏鬥，他們將長槍架在盾牌上，或是舉過頭頂，從上方進攻敵人。在剛剛的衝鋒中，許多哈倫人在撞上第一排馬其頓重步兵以後立馬就被後者矮身掀倒，摔在馬其頓人的方陣內，剛想掙扎著爬起來就被四面八方刺來的長槍活生生刺成了篩子。

……

在步兵戰場血腥廝殺的同時，哈倫騎兵也在迪肯斯王子的命令下傾巢而出，他們在尼科爾將軍的率領下集中優勢兵力向馬其頓人的左翼殺去，數千騎兵同時奔跑的氣勢足以讓大地都為之顫抖，站在方陣後面的「獨眼」安提柯很快就發現了圖謀不軌的哈倫騎兵，他心中並不慌張，因為在戰鬥開始之前他就為此做出了應對。

而就在同時，似乎是為了分散他們的注意力，脫離戰場的哈倫輕步兵們也在朝右翼移動，這些手持短弓的輕步兵快速移動，安提柯一眼就看出了他們的目的，他隨即看向一直在右翼按兵不動的軍團騎兵——軍團騎兵在德米特里離開后就只剩下了六百餘騎兵，其中還包括一百多名擔任襲擾作用的色雷斯輕裝騎兵。

雖然他們人數不多，但應付沒有還擊之力的哈倫輕步兵來說，已經足夠了！

於是，在「獨眼」安提柯的一聲令下，六百餘軍團騎兵在副將墨南德洛斯的率領下呼嘯著衝出右翼，向哈倫輕步兵殺去，那些沒有戰鬥力的輕步兵們見狀連忙轉身想要撤離，但兩條腿哪有四條腿跑得快，他們很快就被馬其頓騎兵追上，隨後就是一場無情屠殺！

坐鎮後方的迪肯斯王子看著出動的馬其頓騎兵，隱藏在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揚，他讓輕步兵上前誘敵就是為了引誘馬其頓騎兵出動，方便己方騎兵從左翼衝進去。然而他並不知道和他為敵的老將早已有了相應的對策，在哈倫騎兵繞過廝殺中的步兵戰場左翼，企圖沖入馬其頓軍團後方之時，在他們的前方那茂密的雜草叢中突然冒出大量裝備長矛與標槍的馬其頓士兵！

下一刻，標槍如雨點落下，猝不及防的哈倫騎兵當即被射殺眾多，在他們陷入遭到伏擊的混亂之時，那些手持長矛或長柄逆刃刀的蠻族裝束的馬其頓戰士怒吼著沖了上去，將一個個哈倫騎兵刺翻落馬，或是揮舞著鋒利長刀斬斷馬腿——人的慘叫、馬的嘶鳴隨即在這塊被雜草佔據的廢棄農田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