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貿易與戰事
懷著對火藥武器的憧憬，安提柯回到了維吉納宮，才回到宮殿不久，他就看見髮飾改為已婚女性標準的海倫帶著幾個侍女漫步在花園內，她的臉上還帶著少女的青澀與稚嫩，不過要是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出她與那些未經人事的少女的區別。
海倫要是放在後世的話，現在一定還在上著高中，每天不是為學習成績而擔憂，就是被心上人的事情分心，不過在這個時代，和她同齡的17歲少女大多早已成為了孩子們的媽媽，每天待在家中的後院做一些手藝活，補貼家用——在古希臘，女性的社會地位並不高，她們也不允許在平日里拋頭露面，只有在特定的節日里才能離開家庭的束縛，到街頭巷尾參與狂歡。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還在花園裡散步的海倫突然朝安提柯的這個方向看了過來，瞬間就看見了安提柯，她先是一愣，而後臉上很快就帶上了笑容，一路小跑地朝安提柯跑來，見狀安提柯也就迎了上去，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怎麼了？這麼高興。」捏了捏海倫的臉，安提柯問道。
「剛剛有人從外面帶來了一隻貓，我覺得好可愛，所以讓人留了下來。」海倫興奮地說道，臉上是掩蓋不住的喜悅。
「哦？那貓呢。」
「在花園裡呢。」海倫說著，一邊朝花園那裡看過去，尋找著貓的身影，而就在這時，一道細微的貓叫從不遠處響起，兩人循聲看去，只見一隻黑白相間的小貓正躲在花叢里，好奇地看著他們。
見小貓主動現身，海倫連忙走上前呼喚著它，這支貓雖然有些怕生，但還是順著海倫的呼喚緩步走了過來，一邊發出輕聲喵叫。安提柯不懂貓，看不出這貓的品種是什麼，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它的確可愛。
「這是誰送來的？」一邊看著海倫和小貓互動，安提柯一邊不經意地朝跟在海倫左右的侍女問道。
「是從南方城邦回來的一位商人，陛下。」年輕的侍女誠實地回答道。
聞言，安提柯點了點頭，他轉而看向一直跟在身後的近衛長安格尼斯，低聲吩咐道：「你派人去查一下，看是哪個商人。」
「遵命，陛下。」安格尼斯領命而去。
安提柯轉過頭后，海倫已經抱著小貓朝他走了過來，她一邊走一邊逗弄著小貓，走到安提柯面前時停了下來，道：「我們給她取個名字吧。」
「她？」安提柯疑惑地問道。
希臘語里的他和她是有區別的，因此安提柯才會發出疑問。
「對啊，她是一個好女孩，」海倫輕輕撫摸著小貓的下巴，後者在被摸的時候還閉上眼睛發出舒服的咕咕聲。
「既然是母貓，那就叫她凱瑟琳吧。」
「凱瑟琳？」這下換海倫疑惑了，她看著懷裡抱著的貓，又看了一眼安提柯，沒明白兩者之間的關聯。
安提柯乾笑了一聲，凱瑟琳這個名字只是他腦海中突然蹦出來的，如果硬要說有什麼關聯的話，也可能是安提柯前世看過的某部電視劇或者電影里有一隻貓叫做這個名字吧。
好在海倫也不準備追究他的這個名字，又繼續逗弄了一會小貓，才抬起頭看向安提柯，道：「那就叫她凱瑟琳吧，我也想不出其他名字。」
說完，她便嘗試著低聲呼喚小貓的新名字，小貓用臉蹭了蹭海倫的手算是回應。見她這副樣子，海倫眼前一亮，更起了逗弄小貓的心思。
眼見海倫的注意力全在小貓的身上，安提柯哭笑不得，他感覺自己的位置好像被寵物給搶走了，不過他也不至於和一隻小貓爭寵，又和海倫囑咐幾句后便離開了這裡。
海倫的這個反應才像是這個年紀的小女孩該有的反應，安提柯反而非常樂意看見這一幕。
回到書房后，安格尼斯已經找到了那個將小貓進獻給海倫的馬其頓商人，這是一個略微禿頂的中年男人，他的身材偏胖，左眼旁長了一顆黑痣，上面還留著幾根不長不短的毛。
見安提柯走進來，兩人連忙行禮問好，安提柯簡單地瞥了一眼商人，朝他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入座后，安提柯很隨意地朝那商人問道：「那麼，這位先生，你的名字是？」
商人連忙回答道：「我的名字叫做狄俄多洛斯，陛下。」
「狄俄多洛斯先生，聽說你來自南方城邦？」
「是的，我從南方城邦的利彌拉出發，那裡盛產一種叫做庇西斯貓的小型貓，我見馬其頓很少有貓出現，所以就從那帶回來了幾隻。」狄俄多洛斯誠實地說道。
「嗯……」安提柯點了點頭，他食指微屈，輕輕叩擊著桌面，過了一會才說道：「貓很可愛，我的妻子很喜歡她。」
「這是我的榮幸，陛下。」
「嗯……這樣吧，狄俄多洛斯，不如我們來商討一件對你我雙方都有好處的合作。」安提柯收回叩擊桌面的手指，端正坐姿，說道。
「請您說，陛下。」狄俄多洛斯說道，雖然他表明看起來情緒波動不大，但如果認真看的話，他那微微抽搐的面部皮膚暴露了他此時的心情並不平靜。
「我會讓我的妻子召開一場邀請整個佩拉城女性貴族的聚會，在聚會上她將帶著貓出席，鼓動那些女性貴族去你那邊購買庇西斯貓。」
「當然，最後的收入你我六四分……」
聽著安提柯的提議，狄俄多洛斯實在有些心動，他輕輕撫摸著左眼旁黑痣上的毛，似乎是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安提柯也不急著去催他，一邊拿起了擺在桌面上的來自前線的軍報查看。
嗯，前線的進展還是那些，哈倫公國的軍隊不斷收縮防線，讓出來的無主之地直到馬其頓軍隊佔領之前都處於無政府狀態的混亂之中，「獨眼」安提柯為了能夠穩定佔領地區，決定重新扶持西聯邦投降勢力在這裡的統治，不過這件事他實在不好擅自決定，便寫在了戰報里一起交給了安提柯徵求他的意見——安提柯知道他在顧慮什麼，這要是背著他擅自扶持新勢力，雖然本意可能是好的，但要是有心人操作一下說他是有反意準備扶持自己的勢力，不就涼涼了。
安提柯想了想，提筆給「獨眼」安提柯的建議批了個同意，在那些吉利斯人的眼中，被哈倫人還是馬其頓人統治的區別並不大，反正都是外族征服者，不過要是恢復了吉利斯人自己的統治的話，哪怕這個政權是個傀儡政權，他們都會在統治者的呼籲下勇敢地拿起武器參與戰鬥。
答覆完以後，安提柯抬眼看了一眼狄俄多洛斯，發現後者早已考慮好，正等著自己忙完，見狀，他很自然的將手中的東西放下，一邊將回信折好，一邊問道：「狄俄多洛斯先生，你考慮好了嗎？」
「是的，我考慮好了陛下。」商人回答道，「不過最後的收入分配，我希望能夠由陛下您獲得其中的大頭，我只拿小頭就好了。」
聞言，安提柯笑了笑，他只覺得這個商人挺識趣的，便回道：「狄俄多洛斯，你可要考慮好了，說定以後就沒有改變的機會了。」
「我考慮好了，陛下。」商人依舊堅持自己的意見，他的心裡很清楚，在第一次合作里退讓一步能夠獲得以後更多的合作機會以及更大的利益。
「那行。」見狄俄多洛斯不準備改變了，安提柯便讓安格尼斯帶這個商人離開，去找書記官歐克拉忒斯簽訂合作協議。
……
安提柯和狄俄多洛斯的交易可謂是這個世界最早的寵物貿易了，而庇西斯貓也憑藉它們那可愛的外表和溫順的性格在後來海倫舉辦的貴族聚會上贏得了眾多貴族女人的青睞，以至於狄俄多洛斯從利彌拉買回來的寵物貓一度賣得脫貨，儘管他只拿了利潤的十分之四，但還是賺得盆滿缽滿，成為佩拉城小有名氣的富商。
其他商人眼紅他的財富，也紛紛跟著跑到利彌亞購買庇西斯貓，企圖在佩拉城這一塊美味蛋糕上分一杯羹，不過安提柯怎麼可能讓這些跟風的商人分走自己的利潤，直接下令只有擁有王室商人身份的人才能在佩拉城內販賣庇西斯貓，其餘人等將沒收所有貨物，並處以罰款——安提柯的這個政策等於給了那些商人迎頭重擊，不少人因為不知道這個政策，在買了很多貓回到佩拉城以後當即被港口海關扣了下來，並處以罰款，安提柯便借著這個機會又小賺了一筆。
由安提柯一手主導掀起的寵物貓浪潮帶來的影響不僅如此，眾多貓從南部城邦遠道而來不僅讓安提柯等人賺了一筆，還順帶著解決了城內一直沒有解決的小型鼠患，因為奧格雷爾半島很少有貓科動物生存，所以這裡的老鼠沒有多少天敵，一度給佩拉城內的居民帶來了許多煩惱，不過因為沒有影響到安提柯，所以他也就沒有著手處理，此次引入庇西斯貓卻是無意間解決了那些放肆的老鼠。
……
安提柯在老家賺錢的同時，和他同名的「獨眼」安提柯還在統籌全局，準備著手協助吉利斯人收復被哈倫公國軍隊攻陷的西聯邦首府摩田基。這座城市曾經是有著常駐人口六萬的大城市，但在連續不斷的戰火的襲擾下，直到馬其頓軍隊準備對這座城市發起攻城時居然只剩下了不足兩萬多居民，那消息的四萬多居民的去向沒有人知道，他們可能是死在了戰火里，也可能是被哈倫軍隊掠走帶回了本土，亦是背井離鄉逃亡自認為安全的地方。
摩田基以東三百多里的納坦村，這裡曾經是來往旅人都會歇腳的富裕村莊，但在哈倫公國打過來以後，這裡的村民都舉家搬遷逃離，沒離開的也都在哈倫軍隊佔領此地后被屠戮一空，村莊隨即被廢棄，成為一座鬼村。
而現在，這座鬼村已經成為了馬其頓第一軍團的臨時駐地，一萬多人的大軍以納坦村為中心，修建起連片的營寨，若是站在遠方的高地上向這裡眺望，入眼的皆是隨風飄揚的馬其頓軍旗與白色營帳，以及混在其中的全副武裝的士兵。
在外牆長滿藤蔓的村長居所內，「獨眼」安提柯與一眾軍官圍在一張殘破不堪的木桌邊上，這木桌上擺放著一張被攤開的軍事地圖，上面很清楚的標註了我軍駐地與已知敵軍的駐地和數量，雖然這份地圖看起來有這個時代的地圖的通病（抽象），但這些經驗豐富的軍官們還是能夠清楚地看出地圖上所要表達出來的意思。
「根據我們的偵察兵帶回來的情報，哈倫人的主力並沒有駐紮在摩田基城內，而是在離摩田基以南的亞斯里托，和我們的馬泰烏斯盟軍遙相對峙——」
「很抱歉，我不認為哈倫人會放棄我們選擇防備那些信仰馬泰烏斯教的吉利斯人。」一個軍官打斷了剛剛說話的那名軍官的話，他的話也得到了其他幾個人的附和與贊同。
因為自己能力而獲得參與軍事會議機會的德米特里點了點頭，道：「我認為駐紮在亞斯里托的哈倫軍隊主力只是一個空殼子，他們的軍隊很有可能就在摩田基等著我們主動打上去，或者說，他們放棄了這個地區，像一直以來表現出來的懦弱一樣不與我們交戰。」
「嗯，德米特里說的有點道理。」統帥點了點頭，贊同了他兒子的看法，這位經驗豐富的老將用那僅剩的一隻眼看著地圖，繼續說道：「不管怎麼樣，我們必須要攻佔摩田基，因為那裡據傳言儲存著數量龐大的糧食物資，而我們的後勤剛好也出現了一點小問題。」
「小問題？」以戰功證明自己而晉陞為銅盾長槍兵一營營長的阿里斯托德疑惑地問道，其他幾個將領也都疑惑地看向主將。
「嗯是的，事實上。連續一年的戰爭讓王國儲備的糧食也有些吃不消了，我們如果不儘快解決這場戰爭，或者從哈倫人那裡繳獲糧草，那麼我們的軍隊很快就會陷入缺糧的困境。」老安提克洛斯有些憂心忡忡地說道。
一年以前還維持著兩萬多遠征軍隊的安提柯就受到過文書總管赫淮斯提翁的警告，於是便在攻佔利斯卡姆城以後解散了除第一軍團以外的幾乎所有軍隊，再加上繳獲來的部分糧草和後面的和平發展，才讓戰爭能夠延遲到現在，而現在戰爭持續的時間一久，儲存的糧草不足的問題就又一次困擾了馬其頓軍隊。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安提柯只能向菲隆商業共和國或是其他國家購買糧食，這也只是飲鴆止渴，時間一長他也堅持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