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北有貴客來,我當盛情待。

第一章:北有貴客來,我當盛情待。

「大順帝國,是一掃諸雄統一中州大地的千古一國,在大順帝國之前是沒有皇帝這個稱謂的。

大順國之王南宮轅自命功過三皇五帝,不屑做天之子,自封為皇帝,是謂三界共主,千古一帝。

南宮轅攜天地之大勢,開擴的千古一國空前繁榮昌盛,萬邦來朝。

然而朝代更迭本是常態,任由大順帝國末代帝王如何兢兢業業勵精圖治,依然不能扶起大順帝國這一蒼天大廈,王朝終是在六百年之時土崩瓦解。

大順帝國之後的大周帝國空有一身屠龍術,卻不修伏龍之術,這一來自北境游牧族的帝國,排斥中州之仕子,己族無大能之人能化解大順國六百年的大勢,原大順帝國十大州紛紛擁兵自立。

大周帝國終是曇花一現,短短十二載便分崩離析,化為如今的中州十國。

先生拿着戒尺雙手負背講述著,座下學子們皆是認真聽着先生的講述。

忽然先生的思緒被一陣呼嚕聲打亂。

「豎子,你這般不學無術!」

隨着一聲厲喝與戒尺猛烈敲擊桌面斷裂的聲音響起。

韓大公子猛的睜開眼。

眼前是岐州城裏最兇惡的教書先生,胸無點墨整日只會裝腔作勢,雖然身形枯瘦如柴,嗓門兒倒是大的不行。

這便是韓仕這半日以來對這為先生的印象了。

因忍受不了那裝腔作勢的腔調,這才聽着聽着進入了夢鄉。

教書先生名為許文賢,乃大順帝國末期落鳳郡的一位狀元郎。

滿腔抱負的他在大贏國破之後,因大周帝國唯親是用,排斥異族,便是心灰意冷。

在大周國破之後,心裏那份為天下蒼生謀福祉的抱負再度死灰復燃。

然而十國君主皆是狼子野心,人人皆是想要效仿大順帝國始皇帝南宮轅做那一統天下的千古帝王,不顧子民死活,征戰連連。

賢主難覓,索性打消了躋身仕途的意志。

滿身所學又不願帶入黃土,便在臨邑城內開設私塾傳學授問。

如若韓仕之父得知自己費盡口舌才求得許先生應承下自己這頑劣之子,竟被這不爭氣的兒子看得一文不值,必定是暴跳如雷,非要打得他哭爹喊娘。

夢裏眼看就要將嘴湊近朝思暮想的醉春樓的花魁紅唇,被教書先生一聲厲喝打斷,韓仕滿臉不悅。嘟著嘴氣惱說道「老頭兒,小爺春夢被你驚擾了,我不氣惱,你反倒是倒打一耙。」

許文賢氣的面色發紫,談吐儒雅的他破天荒罵出一句「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說罷轉身。「

「哼,小爺不與你逞那口舌之利,我要繼續去找我的青青姑娘去了」韓仕悠悠然說道。也不顧其他同窗如何竊竊私語,繼續倒頭睡去。

落鳳帝國位於中州最北部,四季如冬,惡劣的氣候讓這裏的人從小就比那溫潤的江南水鄉之人多出了一份堅毅。

韓府今晚張燈結綵,入府賓客絡繹不絕,道賀聲不絕於耳。

一個紅光滿面的老管事臉上掛滿了笑容,迎接着入府的賓客,前來的都是臨邑城裏有頭有臉的大家之人。

三個醉酒模樣的中年人東倒西歪的攙扶著路經韓府,看着張燈結綵的韓府一時就來了興緻開始議論:「嘿,這又不逢年又不過節的,韓蠻子這是要鬧鬧一出?」

「喲,你還不知道啊?不就是他家那個小王八羔子被許先生收做了弟子嗎?」

「哼!上樑不正下樑歪,韓家能出什麼好東西,那小王八蛋,不把許老先生給氣死就算好的了。」

「可不是嘛,許先生教授出了那麼多弟子,有的成了造福一方的富商,有的成了為名請命的清官。」

「收了這小王八蛋,要晚節不保了。」

「哎呀,好了,還是不要在背後碎舌頭了。」

「人多嘴雜,萬一被人聽了去,我們可是討不了好喲。」

「我們這些小人物,哪敢得罪韓家這樣的大族啊。」

話音剛落,「咳」一聲乾咳從下學歸家途中的韓仕嘴中傳出。

「你們說這可如何是好啊?小爺可是把你們剛才的誇讚我韓某人的話聽得真真切切呢!」韓仕特意將誇讚兩字加重,輕蔑的盯着三人。

三人旋即轉身,見身後一行十餘人,為首的是一位年輕的公子。

韓仕的名聲岐州的人都知曉一二,這臨邑貴城為韓家所駐之地,他韓公子的「美名」自然更是家喻戶曉。

說人閑話的幾人面面相覷,聽說過韓仕,可是幾人之中誰也沒見過啊。

三人皆是本地地痞,整日遊手好閒無所事事。

三人中名為侯吉的瘦弱男子,平日裏專愛溜須拍馬欺凌弱小,與本地幾位世家子交好,平日稱兄道弟,為侯吉擺平過不少的禍事。

侯吉看着眼前這人的裝束,心裏想着撐死就一個家裏有點小權勢的普通世家子。

酒壯慫人膽,況且侯吉本身在這地頭就有着幾份可供儀仗的關係。

看着公子哥那高高在上的模樣,心裏自然是容忍不得。

趁著酒勁便開口結結巴巴的叫囂著:「你..你他娘的誰..誰啊你?裝..裝..裝......」

話還沒說完,侯吉便聽到撲通兩聲跪倒在地的聲音,一人拚命拉扯侯吉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

那人臉色煞白猶如撞鬼般朝着侯吉使眼色,示意他向那公子哥的腰間看去。

侯吉低頭朝着那名公子的腰間看去,頓時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那公子腰間掛着一枚金牌,上邊雕刻着一隻栩栩如生的麒麟圖案。

麒麟為皇帝親授圖騰之一,另外三州分別為白虎,朱雀,玄武。以四神獸為圖騰表彰為落鳳帝國開疆擴土的四位大將軍。

岐州佩戴麒麟腰牌的人,無非就兩人,正是韓家父子韓林與韓仕。

因為韓仕是家中獨子,所以及冠之年皇帝便是命人送來這一枚麒麟腰牌,以示對這位韓家未來家主的認可。

除了那嫌命長的瘋癲之人敢佩戴麒麟圖案的配飾,正常的人誰敢在岐州做這樣掉腦袋的事情。

所以當侯吉看見這枚配掛在韓仕腰間的麒麟圖案金牌之後,當場兩眼一翻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韓家隨從便要作勢去拿下這口無遮攔的幾人。

韓仕抬手示意隨從住手,笑盈盈說道:「整日聽那些阿諛奉承的話,小爺耳朵都起了繭子,今日有幸聽到你們這幾句發自肺腑的言語,心裏甚是舒暢。」

三人之中除了暈倒的侯吉,另外兩人聽到這話,連連磕頭認錯,磕得額頭皮肉都已綻裂,血絲順着傷口溢出,仍是不見停下,更是不敢說半句討饒的話。

這位韓公子是出了名的怪脾氣,生怕說出求饒的話犯了他今日的忌諱,哪敢言語半字。

過往行人瞧得此情此景,沒有停下看熱鬧的心思,紛紛避之不及,生怕禍事牽惹上身。

路人不禁感嘆「在岐州這片地方,沒有所謂的高門宗族林立,韓家要站着,那麼其他家族的都只能跪着。」

「這三人說話這般難聽,還被正主聽個正著,恐是活不過今天了。」

韓仕本以為是三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才敢在韓府臨着的杏子街出言不遜。看着那兩人失魂落魄的模樣,頓時失了興緻。

「好了,不要再磕了。」

「今日我父親高興,別因為踩死了幾隻螞蟻而壞了他老人家的好心情。」

「小爺不會為難你們的。」韓仕平淡說道。

暈倒在地的侯吉,聽聞此言,馬上翻身做下跪姿勢,阿諛道:「謝謝公子不殺之恩,恩同再造,小人往後一定感恩戴德不忘您的好。」

韓仕嘴角看向這名瘦不拉幾的地痞,嘴角不經意流露出一抹笑意。

另外跪倒的兩人面面相覷,心裏暗道這廝好不地道,話他說的最難聽,裝死他裝得最像。

韓家隨從厲聲呵斥道:「還不謝公子不予計較之恩!」

兩人回過神,連聲磕頭道「謝謝公子,賤民往後一定管住自己的嘴。」

韓仕對這兩人沒了興緻,反倒是一臉笑意的盯着那耍了小聰明裝暈的侯吉。

韓仕平淡道:「你們二人便先行離去吧。嘴巴長在你們身上,我韓某人沒那麼好的興緻去計較你們茶餘飯後的閑言碎語。」

二人謝恩后一溜煙便跑沒了影,生怕這反覆無常的紈絝公子哥變了主意,只留下那侯吉在原地跪着瑟瑟發抖。

韓仕打量著這個人,瘦瘦小小的,長得尖嘴猴腮,兩隻眼睛咕嚕嚕的轉着。

侯吉沖着正盯着他打量個不停的韓仕露出滿口大黃牙,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侯吉的這幅尊容不由得讓韓仕一陣惡寒。身體不由自主往後退去一步,連聲道:「你他娘的真是長得夠磕磣的,別笑了。」

侯吉趕緊收斂嘴臉,本還想說幾句恭維的話,想到自己生死都在他人一念之間,如若言辭不當,丟了小命那可是太不划算。

「都說人不可貌相,你這哪裏是人不可貌相啊,你這分明是相由心生啊。」韓仕打趣道。

侯吉連連道「是,公子講的在理。」

「都說我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除了有一份顯赫的家世,便一無是處。」

「現在本公子也是半個讀書人了,要有讀書人的高風亮節。」

「如若與你們這樣的市井潑皮計較,反倒失了身份。」

「正因為如此,他二人我便是任其離去。你可知我為何獨獨留下你?」

侯吉哪裏知曉其中緣由,只是一個勁的搖頭,暗道自己倒霉。

人人都說自己心思活絡,頭腦靈光,怎就不對這位爺爺的胃口,偏偏卻是要刁難於自己。

韓仕道。:「逢場作戲的人我見得不少,我不喜歡偽君子,卻不厭惡真小人。真小人,你算一個。」

瘦個子一個勁的點着頭,那細小的腦袋與枯瘦如柴的身板再配上跪地連連點頭的姿勢,像極了啄木鳥,那模樣滑稽至極。

韓仕平淡說道:「起身吧,不必這般懼怕。」

「我想要你死,任你委曲求全我也不會讓你得以苟活。」

「這樣唯唯諾諾以保安穩之策本就是無意義之舉。」

「倒是不如在死前狗急跳牆垂死掙扎一番讓自己留幾分骨氣成為他人茶餘飯後的美談。」

」留下你只是出於對你滑稽舉動讓我頗覺有味,並無刁難你之心。」

侯吉得知自己無性命之憂,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連聲謝恩道:「謝謝公子不殺之恩。「

」小的候吉定當感恩戴德,永生永世不忘公子的恩情。「

」往後做牛做馬也報答不了您的恩德。「

「背地裏那些人都說您是一個反覆無常倒行逆施的高門紈絝,只會仗着你父輩的權勢欺壓百姓。」

「今日我侯吉所見到的公子您,明明有着菩薩一樣的心腸。」

「公子的高風亮節,讓我侯吉打心眼裏敬畏。」

「往後但凡我侯吉再聽到有人在背後議論公子,我侯吉豁出去這條命不要了,也要為公子您打抱個不平!」

韓仕哈哈大笑道:「侯吉啊侯吉,你這溜須拍馬的本事,天下你稱第二,何人敢稱第一?」

「你既有這份心,那本公子自然是不能虧待了你。」

「以後為本公子鞍前馬後如何?」

侯吉聽聞韓仕此言,笑的合不攏嘴,哈喇子都從嘴角流了下來,連聲道謝「謝謝親爺爺,謝謝親爺爺!小的......」

侯吉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韓仕的聲音突兀打斷。

「你們幾個站在幹嘛,給我掌他嘴。「

「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就憑你也配認我做爺爺?」

「你這是在詛咒我韓家後人如你一般不堪?」

聽聞此言的侯吉如遭雷擊,呆坐當場。

一個健壯的韓家侍從上前便是抓住侯吉的衣領,將其輕鬆提起。

一聲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玩心大起的韓仕就這樣看着侯吉那皮包骨頭的臉逐漸變得「胖胖鼓鼓」,會心一笑,這才示意侍從停手。

玩味地說道:「這樣子看起來才順眼嘛。」

「你太瘦了,本公子幫你長點肉。」

侯吉依舊是呆坐在地上,再也不敢抬頭看那公子一眼。

「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沒有分寸呢?「

「我韓家當代之人哪個不是人中龍鳳?」

「你怎敢出言不遜辱我後人?」

知曉自己今日凶多吉少的侯吉此時不再想去說諂媚的話討好這位翻臉比翻書還快的韓公子了,只是呆坐在那裏,一聲不吭。

未盡興的韓仕繼續說道:「你現在這樣的模樣,我倒是有幾分欣賞。」

「本公子今日不想見血。「

「可你這般侮辱於我。」

「為難你呢,我於心不忍。」

「放你離去吧,又於情不合。」

「我聽聞我州北境近日有諸多走獸猛禽出沒。」

「無奈有強將猛卒駐守,過不得境。」

「看着境內白白胖胖的肥肉,只得流口水。」

「它們整日在境外遭受苦寒飢荒煎熬,到了我家門口,仍是不能果腹。」

「我是痛心疾首啊。」

「畢竟來者是客,我韓家為岐州之主,理應招待才是。」

「就讓你代本公子去替我招呼我的貴客吧。」

說罷雙手負背哼著小曲離去。

侍從隨即抓住侯吉的頭髮,如拖行一條死狗般跟在韓仕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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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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