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誣陷・一巴掌
()剛剛調完香料,晨安打了盆水洗了下手,靠在椅背上,摸著有些疼的額頭,不知怎地,她總有些心神不定。
休息了一會,王貴妃的貼身宮女翠凝就敲了門,走了進來,說道:「不知道柳奉香的香料是否已經調好了?」
晨安有些謹慎地站起身來,說道:「已經調好了,我把香料裝好再勞煩姐姐把它交給王貴妃。」
翠凝搖搖頭,說道:「貴妃說,反正以後會經常用你的香,不如去走一趟,認得了路,以後就可以時常來往了。」
王貴妃到底想幹什麼?晨安微微皺起眉頭,腦袋裡浮現出各種宮廷戲里的爭鬥橋段。
「請跟我來,柳奉香。」翠凝頷了一下首,腳步沉穩地邁了出去,態度並不容晨安拒絕。
晨安思忖了一秒,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反正過去了萬事皆得小心,不可讓王貴妃拿到什麼把柄。
翠凝的性格倒是和她在柳府的女婢芸曉有些相似,都是緘口三分,一副嚴謹的模樣,恐怕是在宮闈里步步皆得小心所致。
走了許久,終於在一處華麗的宮殿前停了下來。
翠凝轉過頭來說道:「這裡就是王貴妃的寢宮,請容我去通報一聲。」
「勞煩姐姐了。」晨安嘴上雖然和善,心裡卻已經把寢宮裡的王貴妃罵了一通,當時看宮心計的時候就知道王貴妃不是個好人,現在自己一不小心撞在她的槍口上了,也不知道她會耍什麼花招。
晨安在殿外等了許久,仍是不見翠凝出來,而自己直直的站著,腿都有些酸了,但是裡面仍是沒有一點動靜。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才聽到裡面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穿著淡綠□宮女服裝的翠凝,好像沒事人一般走了出來,對上晨安,說道:「柳奉香,請跟我來。」
晨安站得腿都發麻了,心裡也清楚這不過是王貴妃故意施展的伎倆而已,先給自己下馬威而已。
翠凝領著晨安走到一處房間里,站在珠簾外,又替她撩開帘子,說道:「請姑娘在裡面稍等,娘娘馬上就過來。」
「我把盒子放在這裡便好。」晨安有種不祥的預感,但還是穩住了氣,說道,「太皇太后還等著我回去侍奉了,勞煩姐姐跟貴妃娘娘說一聲,晨安告辭。」
「等等。」翠凝攔在她身前,說道,「貴妃娘娘的賞賜還沒有下來呢,請柳奉香在裡面稍等。」
她說完,就跑出去把門鎖上了,任晨安如何用力都沒辦法掙開枷鎖。
「這個王貴妃究竟在搞什麼鬼?」晨安打量了一下四周,這裡應該就是王貴妃的寢室了,裝飾貴派而奢華,透露了主人的驕縱來。
她又試著將窗子打開,但都是徒勞。她一時真猜不透為什麼王貴妃的心思,只好將裝著香料的錦盒小心翼翼地擱在雕花的案桌上,自己則坐了下來,有些不耐煩地等著王貴妃過來。
雖然王貴妃對自己心懷不滿,但是晨安相信,她現在還不敢對她怎麼樣,畢竟這後宮的主人是太皇太后,而自己還是太皇太后新封的奉香,王貴妃還沒有傻到第一天就動手除掉自己。
這麼寬慰自己,晨安倒是有些心安理得了。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桌子下好像有什麼東西,便彎下身去,把東西撿了起來,居然是一枚做工精巧的發簪,蝴蝶式樣,翅膀上還飾著翠玉珠子,不過,右邊的那隻翅膀已經斷了一半,真是有些可惜了。
「亂髮脾氣,也不應該把這種東西扔在地上啊,這個王貴妃真是不懂得惜物。」晨安又彎下腰去,去找斷掉的翅膀。
正在這時,門被狠狠地推開,外面的亮光瞬間灑了進來,鋪滿了一地。
「你在幹什麼?」王貴妃走過來,撩起帘子,怒氣沖沖地問道。
晨安直起身來,肚子里一股子的怒火差點就要爆發出來,但是理智告訴她,眼前的女人不要惹,沉了一口氣,她才伏身拜道:「參見王貴妃。」
「你手裡拿著什麼東西?」王貴妃的目光立刻落在晨安手上的那枚蝴蝶簪子,順即走上去,把它奪了下來,猛然之間,她像是發了瘋一樣,抬起盛怒的臉龐,眼睛圓睜,吼道,「大膽柳奉香,居然敢損壞本宮的心愛之物,你可知道這枚簪子是本宮入宮之日,太皇太后賞賜的!」
晨安一愣,立馬知道大事不好,下意識地為自己辯解:「娘娘恕罪,這枚簪子真的不是奴婢損壞的,請明鑒。」
「你還敢頂嘴,這枚簪子本宮一直放在梳妝台上好好收著,本宮離開的時候還是好好的,現在卻在你手裡損壞了,你還敢說不關你的事情。」王貴妃的眼睛里一瞬間閃過一絲得意的笑意,「剛才只有你在這裡,除了你,還有誰,你倒是給本宮解釋一下?難道你想說是本宮故意將太皇太后所賜之物擲碎,然後再嫁禍給你?」
「娘娘,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想必您比誰都清楚。」晨安一口氣難以咽下去,沒錯,就是你故意栽贓給我。
忽然,一個響亮的巴掌響起,聲音清脆,剎那間,屋子裡鴉雀無聲。
晨安撫著被一巴掌打過的左臉,眼睛睜大了看向王貴妃,目光里透露出了嘲諷和憤怒。
「竟敢這樣看著本宮。」王貴妃冷哼一聲,說道,「來人,把她拉出去,讓她跪在寢宮前,在我沒有說可以起來前,不許她動半步。」
「是。」兩個宮女走了上來,把晨安架了起來,想把她往外面拖出去。
晨安甩著手臂,低吼道:「放開我,我自己會走。」是的,她現在根本沒有力量可以和王貴妃相抗衡,她也不想摻和進宮廷鬥爭之中,她們高高在上,隨手一捏,就可以處死一個宮婢,即使自己是官家千金,皇親國戚,只要有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便可以被隨手處決。
她一瞬間,覺得自己是多麼渺小,想要反抗命運,卻還有許久的路要走。
走到宮殿外,兩個宮女就使上了力氣,把她按倒在地上。
「不要弄傷了她,若是不能再給太皇太后調香了,這就不是你們能擔待的罪名了。」王貴妃冷冷一笑,不屑地看過跪在地上的晨安,掠了一下寬大的袖子,便走回了寢宮。
時間一分一秒地度過,晨安只覺得膝蓋酸麻,快不是自己的一般,但是她不想向王貴妃那樣的人妥協。
她的眼睛閉了不知多久,等睜開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黑色帶著一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席捲而來,那是她前世所感受到的,那種恐懼中帶著解脫的感覺。
她看到兩個手裡捧著托盤的宮女經過自己,走了進去,不一會,又走了出來。晨安的眼睛已經有些花了,但還是看清了那兩個人,劉三好和姚金玲。
送她們出來正是翠凝,當她的目光飄過晨安的時候,居然帶著一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三好和金鈴自然都認出了晨安,都分外震驚,她們都知道柳二小姐已經入宮為妃,而柳三小姐則是做了太皇太後身邊的奉香女官,而現在柳晨安居然跪在王貴妃的寢宮外。
三人走出幾步,三好才回過頭,向翠凝問道:「地上跪的不是太皇太後身邊的柳奉香嗎?她怎麼會在這裡?」
「哦,她把王貴妃最喜歡的太皇太后賞賜的蝴蝶釵弄壞了,有嘴硬不肯承認,就罰她跪著了。」翠凝低低地回道。
三好看向跪著的晨安,有些不忍地說道:「看上去,她好像跪了很久了。」
「不過一個時辰而已。」翠凝露出一抹毫不在意的笑意,說道。
「天都黑下來了,她不是應該在太皇太後身邊侍奉么?」三好說道。
翠凝的笑意凝住了,語氣發冷:「兩位女史請回。」說完,便轉過身走進了寢宮。
三好和金鈴雖然覺得王貴妃做的有些過分,但是畢竟只是做宮女的,在主子面前根本沒有說話的份。
走過一段路,金鈴有些憤憤然地說道:「那個王貴妃還真是可惡,那個蝴蝶玉釵明明是那個叫竹月的宮女不小心摔碎的。」
三好連忙轉過臉來,急忙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天我過來給王貴妃送珠釵的樣式的時候,看到她拿著藤鞭正在教訓那個叫竹月的宮女,當時地上就有一枚摔碎的蝴蝶釵,那枚釵是司珍房做的,我有印象。」金鈴分外確定地說道。
「那就是王貴妃故意栽贓嫁禍。」三好說道,「柳奉香是太皇太後身邊的人,這件事不如去稟告太皇太后。」
金鈴連忙拉住她,說道:「你瘋了,你想得罪王貴妃嗎?」
「可是……」
「柳奉香的姐姐是柳妃娘娘,出身官宦人家,自己還是太皇太後身邊的女官,王貴妃最多就罰她跪一下,不敢對她怎麼樣。而我們只是獲罪沒入宮廷的宮女,無權無勢,若是得罪了王貴妃,我們被她整死也不會有人來救我們的,傻瓜。」金鈴拉住三好的手,說道。
正在這時,一個宮女迎著她們走了過來,她們看清了才認出是太皇太後宮里的宮女。
等她走過去了一會,金鈴才低低地說道:「看到了,太皇太後派人過來了。」
「嗯。」三好點頭。
「你還擔心什麼,真正要擔心的是王貴妃才對,走,再晚些回去,不知道要怎樣被責備呢。」金鈴輕笑著說道。
「知道了。」三好捏了一下她的手,親昵地說道。
兩個人才加快了步子,趕回尚宮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