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和對不起

透以為慊人馬上就能回來，但一連幾天，除了在學校里匆匆一面，就連話都說不上幾句。

望著滿桌子的菜，透有些沮喪，這個時候她其實有點能理解一直陪伴在慊人身邊的那些人是以什麼樣的心情看著他們珍重的人不停地忙卻無能為力。

「果然是說話說得太早，像什麼應該替這樣努力的慊人高興……只有自己親身體會到了才知道真的很難……」

她突然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的自私，私心希望慊人可以不用這麼累，然後吃一頓她做的飯。

「哇，小透，今天的菜也很豐盛啊。」

率先走出來的紫吳開口道。

「嗯……」透乖巧的點點頭。

「是希望慊人她無論什麼時候回來都能吃到最好的吧。」

透聽聞，紅著臉不好意思的再點點頭。

「啊啊~突然有點嫉妒了呢。」紫吳走到餐桌前坐在，一隻胳膊直接擱在飯桌上以此來支著自己的下巴，又開始胡說八道起來。

這是由希也走了進來，很自然地對透說，「小透，你別管他，你要知道他因為這張賤嘴不知道被慊人打過多少次。」

「喂喂，由希，不帶這樣人身攻擊的吧。」紫吳一副委屈的樣子，隨後又很自戀地說，「是你不懂，這是愛的表現~」

由希沒再理他而是對透說，「麻煩給我添碗米飯。」

最後進來的是夾，夾什麼也沒說，直接給自己盛了晚飯。

雖然大家之間的話不多，但是那種沒有任何隔閡的氛圍真好。

透這樣想著。

這幾天，發生了很多值得高興的事情。

阿夾有和她分享他所追求的東西，還和她說了很多有關自己師傅的事情，阿夾在談起這些事情的時候眼裡帶光，那樣子的阿夾和慊人前輩說的一樣，像一個幼稚卻可愛的小男孩。

她還見到了一個叫草摩樂羅的女孩子，那個女孩子好可愛啊。聽說那天來找他們是收慊人的拜託來看看她在這個家裡過得好不好。在聽到由希說阿夾凶過她，直接上手將阿夾打了一頓，是真的打了一頓。她也沒想到明明這麼可愛的女孩子，為什麼武力值會這個高，打得阿夾毫無反手之力。最後因為意外讓她知道了樂羅原來是一隻可愛的小豬。

還有還有，她還和由希在暴雨天里一起衝進那個傳說中的秘密基地，為那片精心打理的菜地搭棚子，期間還聊了很多很多。

她沒想到的是，由希居然也像阿夾那樣和她鄭重的道謝。

為什麼大家都要對她說謝謝啊，明明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大家對她這麼好她都還沒有說謝謝呢。

不過，能認識這些人真的太好了。

……

終於，在文化祭到來前的一個星期，慊人沒再回本家，而是和他們一起踏往回家的路。

「慊人前輩，你晚上想吃什麼？烤魚飯怎麼樣？嗯……還是豐盛點燒頓大餐？其實我覺得蓋澆飯也不錯……」

一路上透心生雀躍，詢問著慊人晚飯的菜單。

「今天的小透好像很熱情？」慊人打趣道。

透是一個容易臉紅的女孩子，聽到這句話，臉立馬就紅了，「因為，因為慊人前輩終於回家了所以很高興。」

「小透每天都有做豐盛的菜等你回家。」一旁的由希也心情頗好地添把火。

「唉，是這樣嗎？那我豈不是錯過好好幾頓美食了，小透，那我今天要吃一頓好的紀念我逝去的美食。」

透開心的點點頭。

「對了。」慊人轉頭問由希，「由希，我記得你這次是你們班活動的負責人，你們準備的怎麼樣了？」

「材料都準備好了。」由希回答道。

「嗯？慊人前輩知道我們班準備的是什麼項目嗎？」透問道，她還想和慊人分享這件事情呢。

由希笑道，「小透，你忘了阿慊是學生會會長嗎？每個班的項目都會經過學生會的審核的。」

「哦，我記起來了。」透尷尬地吐吐舌頭。

說起這個，夾有點小氣憤，開口吐槽道，「我就覺得戰鬥飯糰很不錯，他們想也不想就直接不通過，倒是由希那麼無聊的想法被一群女生認可。」

由希也毫不客氣回嗆，「那是因為他們的想法都是正常人的思維。」

「你說什麼？」

「難道不是嗎？誰會為了吃個飯糰而決一死斗啊，蠢貨。」

「哈？臭老鼠，要決鬥嗎？好像好久沒有打一架了吧，這一次我一定贏過你。」

「不奉陪，我並不覺得你能打過我。」

說話間兩人之間彷彿劈過閃電，戰火越燒越旺。

一旁的慊人聽得是雲里霧裡，還好有透在旁邊解釋，告訴那天討論飯糰鋪時發生的事情。

聽完慊人咂咂嘴，乾巴巴地說了一句，「是他們會幹出來的事情。」

一路上透到有幾次想勸兩個人停戰，慊人在一旁倒是看得有滋有味，這就是青春啊青春。

……

當晚，慊人就嘗到了透準備地滿滿當當的一桌子菜，吃飽喝足是最簡單的幸福，對於慊人而言亦是如此，但在決定誰洗碗的時候出了點小差錯。

慊人原本打算和透一起洗碗，但透將她擋在廚房外面，堅決表示廚房之地慊人不得進入，廚房是她小透的戰場。

透當時的表情過於認真嚴肅，慊人只好灰溜溜的出門散步。

其實透的心意她大概能猜到，無非是希望她有多休息的時間，真不知道紫吳那群人和她說了什麼，現在什麼活都不讓她做。

明明洗碗也是一種精神放鬆啊。

想歸這樣想，慊人打算遵循透的堅持，去外面溜達幾圈，能溜達的地方不多，慊人自然跑去她的菜地。

一到達目的地，便看見由希在菜地里忙活，慊人走過去打了聲招呼就蹲下伸手摸了把水靈靈的菜葉子。

「這些菜長得真不錯。」

由希放下肥料袋，走到慊人身旁並排蹲下。

「我可是很細心地照顧的。」

慊人嘿嘿一笑，「所以我才很放心交給由希嘛。」眼尖看到另一片像是剛播了種子的土地，又問，「由希，你是打算要種什麼東西嗎？」

由希看了眼那片地點點頭，「嗯，小透她說喜歡吃草莓，我就琢磨著試試能不能種出草莓。」

「小透啊……」慊人感嘆道，「她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一開始她是帶著目的去接近她，但在這麼多天的相處下，她真的喜歡上了這個女孩子，這樣暖暖的，軟軟的，笑起來像小太陽一樣的女孩子誰不喜歡？

「阿慊……」

由希此時突然開口。

「嗯？」

慊人沒感覺到什麼異常，欣賞著成熟的菜不經心地回應。

「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嗯？！」由希突然說出這兩個毫無聯繫的詞語讓慊人感到很疑惑，抬頭看過去，發現由希正注視著自己，「怎麼突然說這個……」

由希對她的疑惑向來都會解釋的很清楚，但這一次，由希好像有點小調皮啊。

「沒什麼，就突然覺得欠阿慊這兩句話。」由希朝她微笑著眨眨眼睛，然後就沒有後續了。

慊人：「？？？」

慊人本來打算詢問原因，只見由希站起來，舒展四肢后朝她伸出一隻手，「好了，太晚了該回去了。現在初冬，你的身體還是得注意一下。」

看樣子由希並不打算解釋這兩句話，慊人仔細一想覺得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搭上由希的手借力站起，兩人拿著農務器具一起回家。

……

剛到屋前，慊人一抬頭就看到某位喜歡一個人躲在高出自閉的少年，和由希說了幾句話之後，由希接過慊人手裡的東西進門，慊人則是順著直梯爬上屋頂。

夾躺著的地方離直梯很近，就一米的距離，慊人存著捉弄人的心思，上梯子的時候特意放輕動作，到達屋頂時露出一個腦袋，趁夾反應過來之前，突然朝他大叫一聲。

突如其來地一聲大叫嚇得某人將貓咪的行為發揮到極致，一蹦三跳慘叫了一聲往後退到一個自我感覺安全的區域才停下。

然後他就聽見一陣笑聲，順聲看過去，就看到某個惡作劇得逞的人扶著直梯笑個不停。

「喂喂……」夾皺著眉頭，看上去有點生氣，但更多的是對嚇他的這個人束手無策的無奈，「真是敗給你了。」

慊人笑意不止，踩著磚瓦走到夾身旁坐下，「哈哈哈哈，每次看到阿夾炸毛我就特別有成就感。」

夾小聲嘀咕，聲音里透著一絲幽怨，「捉弄我就真的這麼有趣嗎？」

「哈哈哈哈是啊。」慊人心情舒暢，抬頭望向遠方，遠方是明星閃爍的夜空，「因為阿夾的反應總能讓人忘記不愉快的事情。」

「……」

夾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望著星空的人。

時間好像就這麼突然靜止，如果不是一陣夜風吹過，帶來的初冬氣息讓慊人不住打了個寒顫，也許時間就會一直靜止下去。

「呼。」慊人吐了口氣，「由希說的沒錯，晚上是挺冷的，走吧，下去……」

話未說完，眼前閃過掠影，緊接著隨著那掠影實物的包圍，一道摻著橘子清香地暖意籠罩過來。

是夾的外套給她披上，但不知為何直接將她的頭也包了進去，於是她陷入黑暗之中。

「阿夾？」

那件外套的確是夾的，此刻夾抓著外套的衣領兩側將慊人完全籠罩在自己的衣服里。

見慊人有想探出腦袋的跡象，連忙說，「別動，就這樣，一會就行。我只想說幾句話，我怕看到你的樣子之後就開不了口了。」

慊人現在是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氣息，連同夾的聲音，經過衣服的阻擋也略顯沉悶，然後她聽到對方繼續說。

「我一直覺得我和別人不一樣，不止和正常人不一樣，連同和那些被詛咒的另外十二個人也不一樣，因為我就是披著人皮的怪物，一個醜陋的怪物。

但就是這樣的我，你沒有討厭，也許會害怕，但願意牽著我的手，給我一份新的生活。

所以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這七年和你們在一起的我是何其有幸。就有一種『啊，就這麼死去也不會有遺憾了』的想法。」

慊人聽了心尖輕顫。

「所以那天，那天聽到你們的談論，知道了你進退兩難的處境，知道了也許沒有我大家都會好過的現狀，我才會逃避，我才會對你說出回去那個地方也可以這種違心的話。

就連念高中也是一樣，我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無所謂，我也想體驗普通人的生活，但是我怕我一體驗就再也不想放手，就貪婪的想要繼續在外面生活下去，所以我才不想去高中，最後也只是敷衍你的好意，勉強自己去……

你說得對，其實我就是一個懦夫，一個以為只要逃避就能解決問題的弱者，就是這樣的我才一次都贏不了由希吧。」

「阿夾……」

慊人不知道夾為什麼會突然和她說這些，但是再一次被提起她還是很生氣，有無能為力之感，掙扎著想說幾句，但依然被打斷。

「這些都是我之前真實的想法！」，原先低沉的聲音突然響亮。

「明知道你會傷心卻依然一意孤行，覺得這樣是為了你好。這樣的我，自私又難看。」

「後來，聽了透的一行話，我才意識到，我遠遠不只讓你傷心這麼簡單，所以對不起，對不起，你為了這樣的我努力我卻肆意踐踏你的好意。對不起，因為我的執拗讓你有過茫然和無助，對不起，讓你一邊對外鬥爭時，在你後方的我卻露出不相信的目光……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這些，只不過不敢去想……這麼一看，真的是白相處這麼多年，連只認識了一兩個月的人都能看出來的事情我們卻……」

所以，對不起。

並且——

「謝謝你，不放棄我。我以後再也不會說出那些自暴自棄的話，一定努力為自己活著，不管結局會怎樣，只要你不放棄我，誰都不能把我拉回去……」

慊人安安靜靜地聽著，眨眼間，外套的兩邊被鬆開，雖是黑夜，但有明亮的路燈，有閃爍的星星，還有……那眉宇間帶著愧疚但依然努力對她笑扯起嘴角的夾。

其實，慊人當時第一反應是，原來一個人的眼睛里可以倒映出這麼多東西。

在她恍惚的時候，夾從自己的衣袋取出一顆水果糖遞給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頭。

「我知道用一顆糖來換取你的原諒太廉價，但，但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什麼東西了，哦……那個，還有如果捉弄我能讓你開心的話，我不介意……」

慊人看看遞過來的糖又看看滿臉寫著彆扭和害羞的夾，噗嗤一聲沒忍住笑出聲來。

「阿夾，沒有人會說『請捉弄我』這種話，這回讓我懷疑你有特殊的癖好唉。」

夾沒想到自己一番發自內心的話最後換來的是這麼一句，當場被噎住，「……喂，都這個時候了。」

慊人笑眯眯從被包裹的外套出鑽出自己的手一把拿過夾手裡的糖，「不過，糖我就收下了。」

連同那份你想傳達的心意，我也一併收下了。

慊人終於知道剛才和由希在一起時那兩句莫名其妙的話是怎麼一回事了。

噗，這兩個人真傻，一個不會好好說話，一個努力組織這麼多話來表達。但是，傻歸傻，動力充值翻倍！

慊人覺得，今天回去還能在肝一晚上的工作量。

「那麼……」

夾本來是想問慊人現在的想法，有沒有還在生他之前的氣，有沒有還在為那些繁事所擾，但這一次輪到慊人搶拍道。

「那麼，未來也請多多指教啊。」

慊人說著剝開糖紙外殼，將糖丟入嘴裡，唇齒間瞬間被甜味裹滿，不禁到，「好甜。」

所以她才說，她一直堅持的東西是對的嘛，唔，這兩個傢伙真是……嗯，多虧了小透那隻小天使。

「還有，夾，你打不過由希和你懦不懦夫沒關係。」慊人突然說道。

「……？」夾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後知後覺是前面他說自己逃避現實的話，剛平靜下來的心又躁動起來，瞬間炸毛，「喂喂！那不是重點！還有，我一定會打敗那個傢伙的。」

慊人看他為了證明自己還跳站起來比一個拳擊的動作，又沒忍住笑了起來。

夾頓時明白，這傢伙又在打趣他，尷尬和彆扭之後無奈一笑。

「真的是敗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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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完結倒計時了。

預計十章之內完結，然後就是十多章短小番外。

最近滿腦子都是運動番，主要在家待太久，運動番基本上都快速二刷三刷了一遍，我努力告訴自己下一篇我要嫖dio，但總是想到可可愛愛的少年們嗚嗚嗚，我沒救了，我愛運動番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