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星海第六
給個機會，自證清白。
——楊可宜
聞言，曹向陽滿意地笑了，他甚至有些玩笑似的回答了一句「當然不介意」，便轉身又將那兩隻塑料袋提了起來。
「你住哪兒？」他問。
楊可宜尚未開口，便聽見吳喜悅搶著回答：「還能住哪兒，不就是你樓下嗎？」
楊可宜愣了一下，生怕接下來的場面會尷尬無比，然而那曹向陽竟還一臉笑意地戲謔道：「既然是鄰居，那就更不用見外了……我先上去，你們慢慢來。」
說罷，他就提著兩塑料袋，三步並兩步地走進了單元樓。吳喜悅一臉驚詫，她用手肘推了推楊可宜，「楊老師，你確定不認識曹警官？」
曹向陽那樣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反而讓楊可宜有些拿不準，她拉著吳喜悅，不禁又問：「你昨晚看著的真是他？」
吳喜悅抬了抬下巴，自信滿滿地說：「你也看見了，曹警官這麼出挑的人物，但凡見過，就絕不會認錯？」
楊可宜癟癟嘴，一時之間也無法判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只得揮揮手，對吳喜悅道：「算了別提了，咱們先上去吧！我在超市買了牛排，你也過來一起吃？」
吳喜悅一聽笑得眯起了眼，當即過來挽住楊可宜的手，「謝謝楊老師，我可真有口福。」
等到二人上了樓，卻見曹向陽早已等在那裡。他將兩隻塑料袋放在樓梯上，似乎有些出神地盯著楊可宜家的大門。
「曹警官，」楊可宜小心翼翼地喊。
曹向陽這才轉過臉來，目光也不似方才那般嬉笑。
「多謝你幫我提東西，就放在這兒吧，剩下的我自己來。」
「不礙事……」曹向陽趕緊回答，「這……只是舉手之勞。」
楊可宜正打算從包里摸鑰匙，然而那曹向陽卻似乎沒有要離開的樣子，她只得停下手上的動作，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可她沒想到，對方卻先開口，「楊老師，冒昧問一句，你搬來多久了？」
「喲，曹警官，這難道就是傳說中那該死的職業習慣？」吳喜悅在一旁戲謔道。
楊可宜很坦然，「我昨天搬來的，家裡還亂得很，下回收拾好了請你過來喝杯咖啡吧！」
曹向陽又看了一眼她家的防盜門，才再次將目光轉移到楊可宜身上，「沒事，以後有的是機會……只是，這個小區的住戶構成雖然簡單，卻也不是絕對的安全，你一個人住還是要時常關好門窗提高警惕……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話，可以給我發微信。」
說罷，不等楊可宜反應，曹向陽就率先拿出手機打開微信調出自己的二維碼，「你掃我吧！」
當是時，楊可宜就算內心無比抗拒，卻又怎麼好當面拂了別人的好意，她一個頭兩個大，就只得掏出手機，莫名其妙地加上了好友。
「曹警官，你這人可真有意思，」吳喜悅眨巴著眼睛，嘴裡發出「嘖嘖」的嘆息聲，「我在這兒住了大半年了，怎麼也不見你主動來加個微信，唉，還是楊老師魅力大！」
曹向陽將手機放回了兜里，轉而對那玩笑的小姑娘說：「吳同學，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學校可是要求學生不得使用智能手機的，試問，你拿著一個網都上不了的平板機，又要如何來使用微信呢？」
吳喜悅的本意是要戲謔曹向陽，孰料卻被對方反將一軍，她當即閉了嘴，雙手在胸前比了個叉，彷彿在說：「我說錯話了，閉嘴還不行嗎？」
楊可宜瞥了一眼吳喜悅，又看了看一臉嚴肅的曹向陽，忙打哈哈道：「我們打算煎牛排，曹警官喜歡吃牛排嗎，待會兒我多煎一份，給你送過來。」
聞言，曹向陽的神色緩和了不少，他道：「謝謝，我待會兒要去健身房，今晚就不吃東西了。」
楊可宜哦了一聲，那男子卻已轉身上樓。
……
吃完飯，吳喜悅要回房趕作業，楊可宜給她洗了兩串葡萄，叮囑她邊寫邊吃。吳喜悅提著那裝有葡萄的小塑料袋感動得眼淚花花，為了表達謝意，她拍著胸脯對楊可宜說：「楊老師，你也比我大不了幾歲，從今往後，我就認你做姐姐，以後，學校里有什麼新鮮事，我都第一時間告訴你。」
楊可宜抿嘴一笑，被這種稚嫩的真誠感動得難以言喻。
送走吳喜悅，她先去沖了個涼，等到一身油煙味洗凈，她又敷上面膜、開了冰啤酒，而後心滿意足地盤腿坐在沙發上玩手機。誰知，剛一拿起手機，她就注意到，那屏幕上竟然顯示有五條未讀消息。
她將易拉罐放在茶几上，然後解鎖手機，點開微信。這五條消息，皆是一個微信名叫「caoxiangyang」的人所發。楊可宜愣了半晌，才意識到——那不正是曹向陽的全拼？她沒來得及看消息，順手先改了備註名。
「楊老師，吃過飯了嗎？有件事我想向你解釋一下，不知道你現在是否有時間？」——這是曹向陽發的第一條消息，公事公辦的口吻，像是在給上司彙報工作。
楊可宜聳聳肩接著往下看，第二條消息只有一個表情，是個巨大的問號，她注意到時間，兩條消息之間，隔了二十分鐘。
「好吧，你可能在忙，我就先說了。是這樣的，工作性質決定，我一般上課期間才會在學校這邊住，但是昨天恰好幫城南片區一個同事代班，所以就提前搬了過來。說來有點不好意思，我去市局之前在城南片區待過一段時間，這邊的同事下班后非得拉著我一塊兒喝酒，幾個兄弟喝得有點多，以至於回來的時候人有些暈暈乎乎……」
看著這話裡有話的省略號，楊可宜心頭隱隱有種難以言明的預感，她單手滑動屏幕，仔細地看著第三條消息，「其實，昨晚的事我真的記得不太清楚了，直到今天看到你家大門的時候，我才恍恍惚惚意識到，自己昨天好像搞錯了樓層……」
楊可宜心下無奈地嘆了口氣，這棟舊公寓樓，家家戶戶的大門都一模一樣，如果曹向陽真是喝醉了，那麼他莫名其妙來開門一事也就說得過去了。
「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希望楊老師能寬宏大量，給我一個機會，證明自己……不是個流氓。」
消息一條條看下來，楊可宜的心情原本並不輕鬆，但看到最後這一句，她卻「噗呲」一下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