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動作加快，本王要在天黑之前打進三門，讓曾國祥那個老烏龜知道知道跟我們大金國作對的下場！」

「是！」

雁門關外一里半處，最中間那台投石車旁停著一隊人馬，兩名男子在最前方騎馬遠眺，左邊一人身材壯碩，語氣里充滿了勢在必得：「七弟不必擔心，有你鼎力相處，待本王打下這雁門關，姓曾的那老匹夫自然會把義兒毫髮無傷的送回來！」

「咳，如此，那就多謝四哥了！」

被完顏兀朮稱之為七弟的，正是完顏宗義的親身父親完顏晟，父子倆長得很像，都有一副好皮囊，尤其是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只是常年的病痛讓完顏晟更加消瘦，包裹在黑色的狐狸毛大氅里任然顯得輕飄飄的，此刻他心急如焚，清瘦的臉頰上有着病態的潮紅，兒子讓他帶着投石機過來，說只要這次能順利，自己父子二人就徹底翻身了，可他自己卻以身犯險，跑去關內接歲貢，這會兒離信號發出已經有半個多時辰了，也不知他有沒有脫離險境！

「好說，好說！」瞧了一眼完顏晟單薄的身子，完顏兀朮打了個哈哈，轉頭看着旁邊調試的工匠冷聲道：「「怎麼回事？！動作要快，再有一刻鐘調試不好，本王要你的命！」

「是！」有了完顏兀朮的呵斥，調試的幾個工匠動作明顯加快，磨盤大的大青石緩緩的裝車，

很滿意手下的表現，完顏兀朮眉梢飛揚，從侄子完顏宗義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事情不像那小子說得那麼簡單，五萬援軍外加投石機對他來說簡直是如虎添翼，可昨天援軍到來他才知道，卻怎麼沒想到完顏宗義這小子居然會讓自己的父親親自帶兵，關鍵就是，連他都不知道這五台投石車是什麼時候造的，現在關內的事情顯然不順利，不過這樣更好，戰場上的指揮權都是他的了，連開戰的理由都是現成的，他現在就希望那個精的跟猴似的侄子在曾國祥那個老梆子手裏多吃點兒苦，省的他一天到晚的算計自己，不知不覺就中了他的套！

「王爺，好了！」

「好！」五台投石機排成一排，每一台投石機下面都有一排身形高大的勇士死死拉着繩索，繩子崩的筆直，眯着眼睛看着遠處的亂石陣，嘴角劃過一抹諷刺的幅度，完顏兀朮緩緩抬起的右手指著正前方朗聲道，「看見正前方的東門了么？給本王放！」

「是！」五枚磨盤大的石頭呈五條拋物線，直直的越過雁門關前方的朝東門方向飛去。

「砰！」

「砰！砰砰......！！」

五枚大青石，除了一枚落在亂石林以外，其他四枚統統砸進了北樓的城牆上，堅固的東門為之一震，煙塵散去，樓上的穿牆弩被毀了一半兒，一里半的位置都能準確的砸中，簡直是攻城的利器，怪不得金軍要大費周章的把這幾個大傢伙挪過來，躲在牆根兒的易虎抹了把額頭的冷汗，還好他見勢不對提前把人撤出來了，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吼！」

「哈哈哈，老七你快看，砸中了，砸中了！」

親眼見到了投石機的威力，完顏兀朮大笑三聲喋聲道：「快，快給本王裝石頭，往城門的方向使勁兒砸！哈哈哈....」

片刻，只聽一聲令下：「放！~」

「砰！！！砰砰砰砰！」

城門一陣顫動，站在後方的易虎臉色無比難看，再這麼砸下去，把樓上的穿牆弩全毀了，自己五千人馬還不夠給人塞牙縫的。

伸手拍了拍帽子上的灰塵，夏蓉從關隘上的豁口看向射程外的金軍焦急道：「你不是將軍么？還不快想想辦法，再這麼下去本姑娘可要走了！」

「走？！你想往哪裏走？！」易虎不解的看了一眼夏蓉，什麼意思？！關鍵時刻想當逃兵？！

「哼！」

易虎鄙視的眼神激怒了夏蓉，不過她眼珠子一轉，撫著鬢角雪白的狐狸毛理直氣壯的反駁：「當然是往回走了，我家小姐說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關鍵時刻當然是保命要緊了，七萬對五千，像這種明知不敵的情況下還要跟敵人拚命是傻子，我蓉娘可不是傻子，受傷了回去我家主子可是要罵人的！」

「你閉嘴！女人，頭髮長見識短，再敢亂我軍心，信不信本將現在就殺你已正軍規！」其實話一問出口，易虎就後悔了，這虎妞滿腦子都是她家主子的話，簡直是不可理喻！

「本姑娘想來就來，又不是你手下的兵，你有什麼資格管我！」夏蓉腹誹幾句，不屑的收起箭囊站在樓梯口隨時準備跑路，她的命可是很金貴的，怎麼可能跟這個連指揮都不會的二愣子將軍陪葬！說起來小姐最厲害，她們當初可是什麼都沒有，就憑着提前籌謀，楞是把一幫土匪打得落花流水，哼！

「.....」無語的看了一眼夏蓉的表現，易虎靈光一閃，一拍腦門兒道：「對啊，本將怎麼沒想到呢？！」說着一把拉開旁邊的傳令兵拿起手中的旗子揮舞起來！

*****

砰砰！！砰……

「嘩啦啦……！！鐺啷……！」

古老的雁門關鼓樓遭到了滅頂之災，黑色的瓦片碎了一地，就連每日裏點卯預警的大鐘也不能倖免，從高高的鼓樓掉落下來，橫躺殘垣斷壁中間。

「砰！！砰砰！砰砰砰！！」兩刻鐘后，當最後一波石頭髮射完畢，整個東門一片狼藉，關隘前方的亂石林被砸得更碎了，厚重的城牆被砸出了一個個大坑，穿牆弩更是全毀，城門還有個一人多高的大洞，對於這個結果，完顏兀朮很滿意，他拔出腰間的腰刀激動的道：「勇士們，宋狗不僅想賴掉連年的歲貢和糧食，還抓走了我侄子，大金國的郡王，你們說答應不答應？！」

「吼！不答應！」五個軍陣，七萬金國勇士吼聲震耳欲聾！

「我們草原人，不答應的事情該怎麼做？！」

「拔刀，拔刀，拔刀....！！」

「噌....噌噌..！！」

刺耳的拔刀聲聽在完顏兀朮耳中是那麼的動聽，他左手拉着韁繩，右手揮着腰刀指著正前方，東門上的大洞豪氣道：「勇士們，就在那扇門裏，裏面有肥沃的土地，美麗的姑娘，更有純美的烈酒，而這些，今晚都將屬於我們，你們說對不對啊？！」

「是！」

「哈哈哈！王爺英明，那些好東西統統都是我們的！」

「錯，最美的女人應該獻給王爺！」

「.......」

眼見氣氛調動的差不多了，完顏兀朮昂首挺胸，手裏的腰刀往下一揮：「里可圖，阿奇，你們兩個帶兩萬人馬隨本王進攻！齊他人推著投石機殿後，今日，本王就要破了這雄關要塞，為我大軍掃清障礙！」

礙字一落，完顏兀朮一馬當先跑在了隊伍最前方，被他點中的兩萬人馬一擁而上。

「架！架……！！！」

轟隆隆的馬蹄聲過後，完顏晟坐在馬上氣得直發抖，說什麼為了他兒子，後面說話卻半句也不提兒子，只知道搶功勞，哎，行事比人強，他現在別無所求，只希望這個四堂兄能信守承諾，把他的義兒毫髮無損的帶回來！

＊＊＊

「駕！跟本王沖！」

完顏兀朮帶着兩萬騎兵輕鬆的繞過了亂石林，直奔東門而去！

「停！」

眼見都到了大門口了裏面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完顏兀朮覺得有些蹊蹺，連忙叫停了對於，吩咐手下：「阿奇，你帶五千勇士當先鋒，里可圖，你帶五千勇士從旁策應，剩下的跟着本王，原地待命！」

「是！」

「你，還有你，帶上你的人都跟本將走！」

「是！」

頃刻間，兩萬金軍分成三隊，被叫做阿奇的統領直接下馬，帶領五千勇士慢慢的朝城門靠近。

十步，五步，離城門越近，阿奇等人就越小心，生怕宋軍突然冒出來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這雁門關關隘上常年都有五千曾家軍留守，怎麼一個都不見了？！

帶着滿心的疑惑，阿奇右腳朝門洞處跨過去，然後猛的一縮。

短暫的試探過後，他膽子也大了些，把腰刀護在胸前硬著頭皮沖了進去！

「……」一踏進門裏，阿奇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只見瓮城裏到處都是一片狼藉，看樣子都是剛走不就久，他萬萬沒想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得來的居然是座空城？

「統領，您怎麼了？！」見阿奇半晌都不說話，手下也按耐不住，跨過門洞來一看究竟。

「斯……易虎那斯居然棄城逃跑了！我再去裏面看看！」

片刻，完顏兀朮也得到了消息，他眉頭一皺，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可能，這是宋軍的計謀，易虎這個人他還是有些了解的，對他們那是恨之入骨，棄城逃跑這種事情他是不可能做出來的！

此刻的完顏兀朮再看東門上的大洞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喜悅，他覺得這個只能容一人進出的門洞猶如一張大口，隨時準備將他吞噬！

正當完顏兀朮猶豫不決時，一個人影飛快的跑了過來，「報！王爺，晟郡王派人來問，這邊怎麼了？！」

看了一眼後方停頓的五萬大軍，完顏兀朮把心一橫，直接命令道：「阿奇，你心細，帶着勇士們先進，有危險吹哨預警！」

「是！屬下去開門！」

「吱嘎，，，，」塵封了兩年的東門再次被打開，和上次不同的是，兩年前是曾家軍主動出關禦敵，而這一次，是被敵軍打上門來強行破門！

雖然事有蹊蹺，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眼睜睜的看着五千人馬魚貫而入消失在門裏，完顏兀朮握刀的手心全是汗，皺緊的眉頭沒有一絲鬆懈！

……於此同時，馬六郎和阿忠一起，帶着手下的黑煞軍兵分五路，悄悄的從小北門出關，他的任務是堵住完顏兀朮這兩萬大軍的退路，把門從裏面堵上，任務不可謂不重，一不小心就會被敵軍兩面夾擊，全軍覆沒，可他還是接了，不是他傻，而是他知道，這是易虎對他的考驗，而他也想知道如果短兵相接，自己的黑煞軍到底有多少優勢！

一路狂奔，兩刻鐘后，終於趕到了完顏兀朮的隊伍側翼，馬六郎把手下四個召集起來小聲道：「各位，現在行事緊迫，爺就不多說廢話了，吳一吳二，你們兩個各帶一千人馬控制大門，吳三，吳四。你們兩個和爺一起，各帶一千人在此等候，待後方的隊伍一靠近我們就全力出手，一定要毀了那五台威力巨大的投石機，要不然等它靠近亂石區，夾壁和一線天裏面的工事全都會摧毀得一乾二淨，聽明白了嗎？！」

「屬下明白！」

眼見完顏兀朮的背影消失在門裏，馬六郎眯着眼睛眼底閃過一抹狠厲：「各位。今天，三年前，完顏宗義用計謀想壞了我馬家的根基，目的就是黑煞軍，然而，我們挺住了，今日，就是我等報仇雪恥，重整黑煞軍威名的大日子，大家說是不是！」

「是！」

「出發！」

卻說完顏兀朮，經過東門的瞬間，他突然覺得心裏一緊，常年征戰的經驗告訴他，這是一種不好的預感。可他顧不了這麼多了，互市離這雁門關快馬加鞭也就一個半時辰的路，一旦宋軍的援軍到來等着他的絕對是一翻苦戰，但要是他佔領了關隘就不一樣了，這曾家軍憑什麼有信心五千人就可以以一敵十，把自己的七萬大軍不放在眼裏，就是因為這裏的天險，此刻的雁門關在完顏兀朮眼裏比絕世美女還要迷人，為了這一天險，冒再大風險也是值得的！

「砰！！」

「嘩啦啦……」

當最後一名金軍進門的一瞬間，異變陡生，先前被毀掉的城樓上忽然冒出幾個人影，吳一帶人割斷了早已準備好的繩索，一大堆長條城磚瞬間把門洞堵了個嚴實，七萬大軍分成了兩節！

「怎麼回事？！」完顏兀朮往後一看，臉色鐵青，連忙調轉馬頭喋聲道：「遭了！中計了！快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