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艱險（1）

那少年人走到馬車之前站定，還帶著些許稚嫩的臉龐緊緊繃著，一句話也不說。

沈葉笙伸出手捏了捏這被風沙吹得有些微微發黑的小臉，笑望著他：「連葉，小臉在我面前就不要總是綳著了。」

叫連葉的少年本來面無表情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了委屈的神色：「你，什麼，時候，回來。」

連葉一字一句地問道。

沈葉笙笑得更加開心了：「等連葉想我想得不行的時候。」

連葉的臉被沈葉笙逗地有些紅了，他憋了半天，也沒能再吐出一個字。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連葉，你要在這裡跟著伯伯叔叔還有哥哥們好好學，我教你的功課你也不許落下，我回來可是要檢查的。」沈葉笙摸摸少年的頭。

連葉卻是搖搖頭：「我，跟你，去。」

沈葉笙搖搖頭：「連葉，你乖乖在這裡等我回來，戰場才是你的天下。」

京都璃城不知道有多少隱藏的危險，連葉這麼單純的的孩子只適合生長在沒有爾虞我詐的澤州，而不是水深的京都。

「捨不得，你」連葉漲紅了臉，才吐出這幾個字，彷彿費了好大的力氣。

一旁的沈林易笑了：「連葉弟弟，你只捨不得你的笙姐姐嗎，那我們這三個哥哥呢？」

「好了三哥，不要鬧了。」沈葉笙笑著瞥了一眼沈林易，接著轉過頭來，對連葉說道：「連葉，想我的時候就給我寫信，我保證你的每一封信我都會回復，好不好？」

「一，為定。」連葉轉過頭去，有些不情願。

「是一言為定，傻弟弟。」沈葉笙失笑。

眾人也都笑了起來，緩和了即將離別的那沉重的氣氛。

「將軍，耽誤了時辰，可不好啊。」早已在等待著的風公公上前提醒。

沈向之點點頭，轉身向將士們抱拳道別：「爾等好好練兵，切不可懈怠，此去，平安！」

「是！將軍！」將士們即使再諸多不舍，也不好在風公公這些外人面前表露什麼，只能強忍不舍，為將軍送行。

希望如將軍所說，他們此去定會平安。

馬車逐漸遠離了澤州城，其中一個校尉曹興擔憂地看著馬車離去的方向，喃喃道：「皇帝老兒可不能啊······」

「曹興，說什麼呢？」另一人砸了一下曹興的肩膀，從遠處收回目光。

曹興搖搖頭道：「無事，城中百姓還好吧？」

那人點點頭，半晌又搖搖頭：「將軍一家這一走，短期時日還好若是長時間不回來，怕是澤州百姓會想念吧。」

「老張，你傻了！將軍的家本來就是在京都！況且公子和小姐們都大了，總是待在這裡那也不是事兒啊！你說我說的對吧！老曹！」鬍子拉碴的王蜀中哈哈一笑。

曹興點點頭：「你說的對，只是······」

「好了！別可是了，老子還要練兵呢，將軍不在，咱們更要好好練！」王蜀中打斷了曹興的話，招呼著眾人回練兵場。

曹興嘆了口氣，望了一眼早已經看不見影子的馬車，搖了搖頭，滿目擔憂被他掩下，正要回去，卻發現連葉還在那裡站著。

「連葉，回去吧。」

連葉面無表情，動也不動，只是一直盯著將軍他們離去的方向，確切的說，是小笙兒的方向。

曹興見狀又嘆了口氣。

連葉這孩子······

「連葉這孩子倒是黏你黏的緊。」馬車內，葉念芙為沈葉笙剝了一顆橘子，遞給了她。

沈葉笙笑眯眯地接了過來，邊吃邊說：「連葉他是被我救下來了的，又跟在我身邊學了這麼多年，自然是跟我比較親近，娘剝的橘子就是甜。」

葉念芙頓時笑了起來，即使是四個孩子的娘，也是絲毫不顯滄桑老態，還是一如當年般明眸皓齒。

即使是沈葉笙，也不免總是感嘆她娘親的美貌。

「好吃你就多吃，娘天天給你剝。」葉念芙拍拍沈葉笙的小腦袋，滿眼慈愛。

「娘！你偏心，為什麼只給小妹！我的呢！二哥的呢！大哥的呢！」馬車外沈林易不滿地嚷嚷。

只見大哥沈林安和二哥沈林澤同時瞥了一眼沈林易。

沈林易才不管這那的，接著說道：「娘！你看，大哥二哥也想吃。」

葉念芙揉了揉自己的眉頭，孩子多了貌似也不好，鬧騰。

「三哥，我才不信大哥和二哥想吃，指定是你自己想吃，想在娘親面前跟我爭寵。」沈葉笙掀開帘子，和沈林易斗著嘴，她把所有的驕矜可愛都給了自己的家人。

不等沈林易回話沈葉笙向沈林易眨了一下眼，接著向窗外扔了兩個橘子：「大哥二哥，接橘子。」

「你！」沈林易更氣了。

他此刻真的有些懷疑，他真的是哥哥嗎？啊？

怎麼一點當哥哥的感覺都沒有呢？

沈林安和沈林澤接過橘子，在馬上淡定地剝了起來。

「娘！你看他們！」沈林易開始向自己的娘親告狀。

「好了易兒不鬧了，給橘子。」葉念芙慈愛地看著自己這幾個孩子，給沈林易遞過去了橘子。

「還是娘好。」沈林易接過橘子，沖著大哥二哥還有小妹哼了一聲。

「將軍一家，真是友愛得很，這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呀，令郎們將來怕是都會有大作為啊。」風公公在馬上笑著和沈向之寒暄。

沈向之哈哈一笑，接過風公公的話：「公公過獎了，小兒們拙劣，都是長不大的孩子罷了，哪裡能受公公如此誇獎。」

風公公但笑不語，他可是伺候過兩朝皇帝的人，看人這件事，他自認為是不會錯的。

還有沈將軍家的小女兒，雖然外面都傳，沈將軍的小女兒體弱多病，從6歲起就不大見人，但是通過他這幾天的觀察······

風公公也不是多事的人，雖然沈家小姐看起來並不是傳說那般弱不禁風，但是他也不會多嘴去亂說。

「娘，京都人多眼雜，我是天極師父弟子這件事，除了我們一家，還是不要讓其他人知曉了。」沈葉笙為葉念芙揉著肩，慢慢說道。

葉念芙點點頭：「為娘曉得，你父親昨日也早就叮囑了你的哥哥們。」

天極山老祖的地位可是有目共睹的，有多少人都想拜師學藝，奈何老祖八年前就宣布他已經收了關門弟子，此生不會再收弟子了，不知多少武林中人都為之嘆氣。

正是因為這樣，他們對於老祖的關門弟子就更好奇了，不知是什麼武功奇才，哪家公子或是武林中的哪位英雄好漢，能被天極山老祖看中。

估計他們誰都想不到，老祖當時的關門弟子竟然是個六歲的女娃娃。

若是他們知道還是天極山老祖百般主動要求收這女娃娃為弟子，怕是下巴眼珠都會掉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