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崖下人

日頭和煦，山野重重。

空氣中盪揚著女子特有的清脆悅耳的鈴鈴笑聲，原來是山腰處一塊空曠平坦的地方正有三名妙齡女子正在打球。

「哎呀！糟了，球掉崖下了。」一女子驚聲叫道。

另兩名聞言，連忙扭身朝崖邊跑去。

「看看能不能撿起來。」另一女子說道。

年齡最小的女子望着崖下，欲哭無淚，「怎麼辦？這個球還是我父親剛從國外給我帶回來的。」

第二個出聲的女子看了看懸崖出聲道：「要不我下去把它撿起來。」

第一個女子驚呼道：「你瘋啦！這崖這麼高你怎麼下去？」

第二個女子指了指崖下邊一個破敗殘垣的土地廟說道：「我先下到那裏再慢慢下去。」

另兩人看了看崖下那殘垣破壁又無處落腳的破廟，眉頭緊皺，卻也不再說話。

不等兩人多想，女子小心翼翼地攀著崖邊一點一點地踩在凸起的崖壁慢慢地往下移，終於一步跨過斷裂處落到了廟前，等走到廟門口的另一邊準備繼續往下爬時，忽然整個人都不動了，接着便是一聲驚聲尖叫。

「啊！！！」聲音中充滿了驚懼可怕。

崖邊本來緊盯着她的兩個小姐妹聽聞悚然一驚，一個差點趔了下去。

「怎麼了？芝然！芝然你沒事吧？」聲音已帶哭腔。

另一個年齡小點的已然大哭出聲。

隔得遠的僕人聽得哭聲連忙跑來，見兩個小姐在崖邊大哭不已，連忙詢問，「小姐！怎麼了？芝然小姐呢？」

年齡小的女子哭着指著崖下，哽咽道：「芝然姐姐掉下去了！」

來人聞此大駭，連忙招呼另外幾個僕人，讓幾個身手好的下去尋人。

幾人下到廟前，正準備再往下去的時候，猛然看到崖壁邊扒著邊沿的人不正是眾人尋找的芝然小姐嗎，只見正扒著邊沿的芝然小姐此時一動不動，渾身僵硬，眼睛睜得溜圓正驚懼地盯着一處不動。

眾人尋目看去，只見沿着不足二十公分寬的沿邊盡頭還有一個狹窄的石台遮掩處，那裏面蜷縮著一個人，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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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菊！是香菊！你怎麼成這個樣子了？」男子進到這狹窄的遮掩處看清了蜷縮在地的女子模樣時，滿臉的震驚到不敢置信，這是被僕人們呼叫趕來的附近鄉民，跟來的還有一個略顯老態的溝壑婦人，貌似是那男子的母親。

只見蜷縮在地的女子渾身泥濘，衣服早已不能蔽體，臉上也都是污跡，頭髮亂糟，不知道是不是餓的，神志看起來已然不清。

不用想，這名女子是被歹人姦淫折磨后又丟棄在此處的。

「香菊！香菊！嗚嗚...你醒醒。」顫抖著把蜷縮在地的女子抱進懷裏，男人哭得傷心不已。

身後的婦人看着男子懷中的女子，目光掃過女子裸露不堪的身子，一言不發，隻眼神隱晦。

外邊崖邊的僕人見有人認識那名女子俱都鬆了口氣，「既然你們認識，先把人抱出來再說！」

哭着的男子醒過神來，連忙脫下身上的外衣，堪堪裹住女子的身體，對身後的婦人道：「娘，我們先上去，我把香菊抱回蔡嬸子家！」

婦人連忙一把按住男子的肩膀，狠狠道：「抱回去幹什麼？！她這個樣子還不如死了算了！」

男子一臉震驚地看向婦人，「娘！這是香菊啊！她是我未過門的媳婦！」

婦人一把拽住男子，臉上少見的陰狠，「從今以後，你就沒了這門媳婦！她已經被人破得不成樣子了，你想要以後都被人恥笑嗎？」

果然，男子聞言，原本堅毅的眼神頓了頓，原本抬起的頭顱也低了低，不一會兒，像是從喉嚨里發出的聲音傳來，「那也要等咱們先把香菊送出去啊。」

婦人聞言橫了一眼男子懷中已人事不知的女子，卻不再多言。

等人上了崖，三個原本要撿球的女孩兒正抱團站在幾個僕人一旁。

「她死了嗎？」原本下去撿球的女子問道。

婦人聞言，連忙揚起笑臉，殷勤道：「沒死！沒死！活得好好的呢！今日多虧了幾位小姐呢，不然我這侄女還不知好歹如何了，怕是死在這崖邊也沒人知道！」

幾人聽得人沒死，都鬆了一口氣，原本害怕的心也沒了。

「沒死就好，可嚇死我了！她怎麼跑到崖下邊去了？」年級最小的女子一邊鬆口氣一邊拍拍胸口問道。

婦人聽得此言，眉毛立馬倒豎，一邊朝着地上唾了一口，恨聲道：「也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畜生將我這好好的侄女兒給擄到這偏荒，不僅將人給糟蹋得不成樣子，還差點連命都給丟了！」

說到這裏，那婦人又先是疑惑，「不過也是奇怪，這誰能把人擄到這半山腰的崖下邊，還扔到破廟裏？」

猛然間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婦人驚聲一拍大腿，「這不會壓根兒就不是人乾的吧？會不會是什麼不幹凈的東西？」說着便一臉害怕地東張西望，又轉身拖過兒子，扯著兒子丟下懷中昏迷的女子就到崖邊對着崖下邊的廟口拜了拜，嘴中念道：「仙人莫怪！仙人莫怪！婦人和小兒不知仙人在此，打擾到仙人了，仙人如果要怪罪就都怪那個被仙人擄去的女人吧！」

身後的三個女子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反應，倒是身旁的僕人見怪不怪，有的也隨即對着四周作了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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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處處彰顯著富貴精緻的廂房裏此時正坐着兩女一男，男子身穿很是富貴的絲綢唐裝，再看臉卻是只有十六七歲的小公子模樣，換別人這身穿着只會老氣，此人卻只給人深不可測的神秘感，偏偏又生得面如白玉，眼如寒星，唇紅齒白，讓人看得心生喜愛。

此時年輕公子正一身散漫地坐在上首塌上，手上微微拂著香茗，額頭微垂，眼神平靜清疏，卻是看也沒看一旁坐着的兩名女子。

良久，室內終於響起男子不含感情的聲音，像是清泉，平淡無味卻又好聽至極。

「那你們誰做暗事，誰做明事？」

側座上離得近的紅衣女子搶先略帶激動道：「我做暗事！」

所謂暗事，就是指不自己出面，只是暗地裏宣揚名聲，讓別人主動找上門來求人做法，這種大多是不想宣揚出去讓人知道自家的事，事後如有不當，也少有麻煩。而明事，就相當辛苦一點，要自己出門找生意，這種自己送上門的別人多是不信，但也有貪便宜省事的人請了做法，這種基本不會釣上大魚，但多是無權無勢貧苦人家，若出了事，大家也是打落牙齒自個兒吞下。

所以，說白了這其實就是一個裝神弄鬼又沒甚真本事的下流行當，鄉間，被叫神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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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新舊交替的混亂時代，禮法枉顧，良知泯滅，貧苦百姓窮困潦倒，在這種人們看不到希望的時候，人們多寄希望於神明，相對的，噩耗多誕於鬼怪。

這是一個『神鬼』肆虐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