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招財鼠
蘇乞巧定定地看著哭得泣不成聲的夏雨汐，不由得眉頭一皺。
之前夏雨汐剛被賣到這個破地方的時候，她跟這個夏雨汐還聊得來，再加上對方知書達理，還教會了她寫字，一些基本禮節之類的，她們也算是好朋友，但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很長一段時間夏雨汐基本上每一次出去乞討都毫無收穫，她理所應當地已經幫過她三次了，可夏雨汐就像一個無底洞一樣，光說不做，借的錢從來沒有還過，讓人越來越感覺不靠譜。
不止是其他小乞丐，就連她這個好朋友也看不下去了，再加上如今自己剛剛已經萌生了奮鬥的念頭，此刻理性一想，心底也開始猶豫了起來。
用其他小乞丐的話來說，夏雨汐就是爛泥扶不上牆!她已經在乞丐一夥里名聲徹底混臭了。
「乞巧姐，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對，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啊，最後一次，好嗎？明天就算是王婆子把我打死我也毫無怨言。」夏雨汐撫了一下臉頰上細長的醜陋疤痕，哭得滿眼通紅。
「你跟我過來。」蘇乞巧看了看前面還在排隊的七個小乞丐，神色一動，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把她帶到了庭院旁邊的青藤架下。
「乞巧姐，我們來這裡幹什麼？」夏雨汐面帶不解。
蘇乞巧一臉淡然，直勾勾地盯著她，「雨汐，你實話告訴我，你把你乞討的錢都搞到哪裡去了？你臉上有疤，再加上身體嬌弱，上大街上不可能討不到錢的，小石頭瘸了一條腿，人們同情他，他每天至少都能討到三四個銅板，說吧，你到底把錢藏哪了？」
瘸了一條腿的小石頭都能如此，蘇乞巧不相信臉上有疤的夏雨汐，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蘇乞巧眼含深意，盯得夏雨汐全身冷汗，口齒不清地支吾了一兩句，一時間也不敢說話了。
青藤架下一片寂靜，只有偶爾的清風吹過，昏暗的光線落在夏雨汐晶瑩剔透的眼眶裡，閃閃發光。
「你既然不想說，那我也沒有辦法了。」蘇乞巧見她就是纏著手指頭，低頭不語，知道她是有什麼心事，掏出來兩個銅板塞到了她的手裡，冷聲道，「這是最後一次，我想說，作為朋友，我已經仁至義盡了，以後再沒有錢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說罷，蘇乞巧直接轉過身走了。
如今她有了奮鬥目標，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夏雨汐這樣依賴自己，時間長了只會對她們兩人都有害無益，她必須讓狠下心讓夏雨汐認清現實，否則遲早有一天她們兩個都要玩完，所以她這樣做，才是對她真正的幫助。
「……謝謝。」夏雨汐滿臉淚花，握緊手裡的銅板，滿臉感激，同時心裡暗暗發誓，過了這次她一定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訴蘇乞巧。
那隻小老鼠，招財鼠的秘密。
蘇乞巧走後，並沒有回到大庭院，而是來到了一處破敗的小房間。
一進門，就是一列三丈大的土炕，上面分別有著十個人的破被褥，她的被褥在最右邊的那一個，靠著木窗，晚上最通風，而她的旁邊，緊挨著的就是夏雨汐的被褥。
蘇乞巧走到土炕最右邊，蹲下來，從土炕下邊摳出來一塊圓潤的塑形泥土，看見了一個小洞。
如果其他人在這裡，根本不可能發現這個小洞，因為圓土跟周圍的混凝土已經融為一體了，除非仔細琢磨，才會發現這裡其實暗藏玄機。
每個人都會有秘密基地，或者是石頭底下，樹根旁邊……而這個小洞就是蘇乞巧藏私錢的地方，因為她覺得這樣方便是一回事，二來，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別人肯定想不到這裡會藏錢。
蘇乞巧從裡衣里掏出來一塊碎銀，兩個銅板，輕嘆了一口氣。
她本來就有兩個銅板，今天乞討又得到了四個銅板，菜包子花了兩個銅板，又給了夏雨汐兩個。這樣一來，她的全部家當還只是兩個銅板，不過得到了一小塊碎銀，這塊碎銀帶給她的精神價值比它本身要強多了，不管是留著用也好，紀念也好，她是怎麼也不會把它交給王婆子的。
夏雨汐先想了想，先掏出來菜包子往裡面塞，剛好放了進去，最後拿出來那塊碎銀，滿臉希冀，正準備放進去，突然一聲「吱吱」聲嚇了她一大跳。
蘇乞巧趕忙轉過頭，赫然發現不知何時，夏雨汐的被褥里鑽出來一隻大肥老鼠，正直勾勾地盯著她手裡的碎銀，然後猛得一躥，對著蘇乞巧沖了過來!
「啊!」蘇乞巧尖叫一聲，奈何肥老鼠速度之快讓人嘆為觀止，她才剛準備跑，手裡的碎銀直接猝不及防被老鼠一口叼住，猛得跳過木窗逃跑了!
「臭老鼠!」蘇乞巧大驚失色，正準備翻窗戶跑過去，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大罵聲，「你個狗娘養的死妮子，你給老娘死哪去了!」
「砰」的一聲，王婆子一巴掌粗暴地推開爛門，一眼就瞥見了正準備翻窗戶的蘇乞巧，直接大罵著走了過來，一臉不耐煩地伸出來手，「快點，你今天討的錢呢!」
「我……」蘇乞巧神色一慌，強壓下心裡的驚懼，趕緊下來，小心翼翼地攤開手心，正是她僅存的那兩個銅板。
「咋一天就這倆個銅板，你是不是偷偷藏起來了!」王婆子眉頭一皺，把銅板扔進自己滿晃晃的錢袋子里，二話不說，直接開始搜蘇乞巧的身。
一番摸索下來，王婆子罵罵咧咧地鬆開手，正準備走，突然眼睛一斜，不知道瞥到了什麼，一把推開蘇乞巧，然後從土炕下邊還沒有密封住的洞口裡掏出來了那個還沒有吃完，用油紙包裹住的菜包子……
王婆子看見，瞬間就炸了，怒氣沖沖地轉過身，開始撕扯蘇乞巧的頭髮，大罵不止，「好啊!你個白眼狼，我真是瞎了眼了才養了你這麼多年，一天天啥也不幹，藏錢的本事倒是不小，這都有錢吃菜包子了，小日子過得比我都舒坦是吧，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蘇乞巧頭髮被撕扯得生疼，莫名的委屈和心酸，以及她也未曾察覺的怨憤湧上心頭，突然讓她反動起來，然後猛得推開了王婆子，直接把她推倒在了爛門旁邊。
「哎呦，你這死妮子膽子肥了咋了？你還想上天不成!」似乎是從來沒有想到蘇乞巧有一天會反抗她，王婆子腳底下一個趔趄，直接被蘇乞巧猛得推倒在地上，臉上的表情一瞬間精彩萬分，瞪大眼睛，直接不依不饒地站起來，拿起雞毛撣子衝過去就準備一頓毒打!
蘇乞巧咬著牙，伸出雙手，一把抓住迎面落下的雞毛撣子的另一端，但奈何她本來身體就嬌弱，又常年是個病秧子，身上的力氣自然比不上王婆子，剛僵持不過片刻，王婆子冷笑一聲，直接一記悶棍落在了她身上，然後就是全身火辣辣的疼痛。
「我呸!老娘今天就讓你知道私藏東西的下場!」王婆子大罵一聲，直接開始抽了起來。
周圍已經趕來了不少人，眾多小乞丐嚇得噤若寒蟬，他們明白，王婆子這是在殺雞儆猴，就是要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偷藏東西的代價!
「不要打了!」躲在人群後面，嚇得瑟瑟發抖的夏雨汐牙一咬，趕緊沖了過來，一把拽住王婆子，淚眼婆娑道，「是我，那個洞是我挖的……還有我剛才給你的那兩個銅板，也是乞巧姐的給我的……」
夏雨汐聲音越來越低，滿臉通紅。
「什麼!」王婆子一聽，頓時氣就上來了一大串，手上的雞毛撣子直接落在了她身上，然後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我就知道是你個小賤貨，天天待在這白吃白喝，半個月也摳不出來一個錢，我說今個兒你咋突然掏出來銅板了，原來你又一天啥也沒幹，你個不要臉的白眼狼，我打死你!」
一瞬間，整個大院里雞飛狗跳，其他人大氣也不敢出一下，到處都是夏雨汐慘烈的哭喊聲跟王婆子氣急敗壞的臭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