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終是離別

機場，候機廳。

蘇瀾夾著公文包，坐在長椅上等待著飛機的到來。她左看看，右看看，發現不少人都在舉著報紙閱讀。

蘇瀾想了想，也決定去買一份報紙。

起身的那一瞬，公文包里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她匆忙掏出手機，摁下接聽鍵。

「喂！」電話那頭是蘇凱的聲音，「是蘇瀾嗎？」

「是我，小凱，我和你說，蘇嘉禾……」

「咱媽沒了！」蘇凱突然插嘴道。

蘇瀾一時沒反應過來，還自顧自的說道：「嗨，沒事。」

電話那頭的蘇凱不禁加重了語氣：「我說咱媽沒了！」

「我知道了，咱媽沒……你說什麼？咱媽沒了？」蘇瀾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一旁的中年男人不滿的抖了兩下報紙。

「不好意思啊！」蘇瀾對身旁大男人說了一句，又對著聽筒吼到：「你說什麼？沒騙我吧？」

「我騙你幹嘛，有拿這種事騙人的嗎？我通知到了，你愛來不來哈！對了，給蘇微打個電話，我聯繫不上他！」

「嘿，你這人……」蘇瀾的話還沒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

蘇瀾拿著手機平靜了一下情緒，然後往服務台走去。

「您好，女士，請問您需要什麼幫助嗎？」服務人眼露出標準的笑容。

蘇瀾理了一把頭髮，擠出一個笑容說到：「您這裡有傳真機嗎？我想借用一下可以嗎，我要發一封跨洋傳真。」

「這個，」服務人員略一思索，「好的，您跟我來！」

服務人員帶著蘇瀾來到工作室。

舉止優雅的地指了一下傳真機：「您好，傳真機在這裡了，請您使用。」

「好的。」蘇瀾點了點頭。

服務人員轉身離開了。

蘇瀾拉過椅子來，坐下，敲下一串數字。

…………

美國。紐約

Jack拿著一張寫滿中文的紙走了進來。

「蘇sir，一封來自中國深圳的傳真，好像是您的家信。」

「是嗎？深圳的，真難得。」蘇微笑著接過傳真，拿在手裡上下看了一看，沉默了。

許久之後，蘇微站起身，一臉嚴肅的對身旁的男人說道：「Jack，買三張飛機票，我們飛中國。」

「什麼時候的？」Jack問到。

「現在的，我有急事，要馬上回去。」

…………

馬家溝村。

蘇凱一臉愁苦的叼著煙袋坐在門前的石凳子上。

西戶孫大媽一臉好奇的湊過來問到：「鐵柱，給你哥哥姐姐打電話了嗎？」

「我和他們說了。」蘇凱淡淡的說到。

「那他們來不來啊？」

「這我哪知道，對我來說，他們愛來不來，反正不管來不來，該辦的事我得辦。」

「是啊是啊！這是可馬虎不得！」孫大媽附和到，「一個星期就得發喪了吧！」

「是啊！」

「現在國家大力落實火葬，你怎麼想的？真準備讓你媽死後還挨一遭嗎？」

「我不知道，等我姐他們來了之後再說吧！」蘇凱磕了磕煙灰。

孫大媽撇了撇嘴，不說話了。

……

蘇瀾和蘇微趕到家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媽媽呀！你怎麼不打一聲招呼就走了！」蘇微哭著跪在地上，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

蘇凱看了蘇瀾一眼。二人不約而同的皺了一下眉頭。

蘇偉哭了一會，覺得有些尷尬，便抹了抹眼淚站了起來。蘇瀾只是呆呆傻傻的站在一旁。

「小凱，來，你過來！」蘇微抽泣了一下，向蘇凱招了招手。

蘇凱猶豫了一下，搖著頭走了過去。

蘇微拉著蘇凱，走到院子里。

「小凱啊，這麼多年我也沒回來過，感謝你照顧媽媽，我這裡有一筆錢，你拿著，算是我的一點心意了。」蘇微從兜里掏出一張大紅色的活期的存摺，塞到蘇凱手裡。

蘇凱冷笑了一下：「我是真沒想到，這輩子還能拿到你的錢啊？」

「你什麼意思啊？」

「什麼意思？你說我什麼意思啊？我告訴你，這錢，我不需要！」蘇凱拿著存摺，咧開嘴翻看幾頁，一嘴的諷刺。

「你這人怎麼回事，吃槍葯了？我好心想要幫咱媽料理後事，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什麼態度，咱媽活著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麼孝順？」

「我這不是忙嗎？我這我……」

「行了你們兩個，在這裡吵什麼呢？都什麼時候了，還吵？」蘇瀾推開門對著二人怒斥道。

兩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說話了。

「行了！」蘇瀾一揚手，「你們兄弟倆在這裡處理吧，我去看看我兒子。」

「蘇嘉禾怎麼了？」蘇微問到。

「沒你事，在這裡待著吧！對了，不許再吵了！」蘇瀾用手指著兄弟二人，表情是難得的認真。

蘇凱哼了一聲，轉身進屋了。

…………

病房裡，蘇嘉禾一臉好奇的看著蘇瀾：「媽媽，你怎麼來了？是來看我的嗎？」

蘇瀾苦笑了一下，摸摸蘇嘉禾的小腦袋：「就算是吧！」

「媽媽，你這次準備待幾個小時啊？」

「媽媽準備帶你回去，咱不在這裡待著了，你跟著媽媽走。」蘇瀾把蘇嘉禾攬在懷裡說到。

「真的啊！」蘇嘉禾一臉興奮。

興奮了幾秒鐘后，忽然覺得很奇怪，問到：「為什麼呀？我們不在外婆家了嗎？」

「因為……」蘇瀾說著說著忽然間哭了起來，她抱著蘇嘉禾是涕淚橫流。

蘇嘉禾伸出沒有骨折的左手抹掉蘇瀾臉上的眼淚：「媽媽，你別哭啊！你怎麼了？為什麼哭啊？」

「嗚嗚嗚，」蘇瀾已經泣不成聲，「媽媽已經沒有媽媽了，我們在這裡待不下去了？」

「什麼意思？」蘇嘉禾一臉茫然。

「你外婆不在了。」

蘇嘉禾瞪著大眼睛，想了想，還是癟癟嘴哭了。

二人相擁而泣，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亮，最後穿透了整個走廊。讓所有聽見聲音的人都不禁打了個哆嗦。

蘇嘉禾的心情說不上是開心還是難過，但是他知道，以後他可以和媽媽在一起了，再也不分離。

這一天，他已經期待了將近五年的時間。原本以為沒有希望了，現在，他只知道不能和媽媽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