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名

普通的辦公樓。夏天就算是開着風扇也有點熱，蘇葉又開着窗，二樓的風吹進來，吹亂了桌上的紙張。

「喂？哪位。」

電話突然響了，蘇葉拿起來看，是一個陌生號碼。

「你好，蘇小姐，我是顧子風。」

咬着鉛筆，想了一下，想起來這個名字好像聽過。

「嗯，找我有什麼事嗎？」

「明天有空嗎？我想請你喝咖啡。」

顧子風站在空蕩蕩的房間里打電話，捏著母親給的紙條，上面寫着蘇葉的電話號碼。

夜晚很安靜，他聽見自己的聲音。

「對不起，明天有點忙，改天吧。」

蘇葉翻看了一下自己的任務表，手頭上還有兩個案子。

一個是離婚訴訟，一個是工地賠償，都是需要查很多資料才能完成的，估計又要埋頭苦幹了，哪還有時間去喝咖啡啊。

「那，等你忙完，給我打電話吧。我隨時都在。」

儘管知道蘇葉這話的意思，一起喝咖啡是沒有緣分的事了，顧子風還是說了這一番話。

到時候，如果她沒有來，就是蘇葉的過錯了，母親也不會氣自己不主動了。

顧子風為自己的機智感到竊喜。

離婚案蘇葉辦過很多，不用太過於着急，但是工地賠償的這個案子，卻是重中之重。

一個浩大的工程，幾百名農民工的血汗錢，條約的每一項都不能出錯。

上面也是為了鍛煉蘇葉，所以把這個任務派給了她。

蘇葉一直想得到這個機會，於是機會得到了，她便會加倍努力去做。

在公司與工人之間來回調查，和解，公司已經答應出錢了，只是資金周轉不快，需要等幾天。

而工地卻是越鬧越凶。

蘇葉就想着要趕快解決這件事，讓一切問題都趕快解決。

這幾天通宵查資料，來回奔走，都沒好好吃過一頓飯。

有短訊提示，蘇葉打開，發現是媽媽發來的，讓蘇葉早點休息，不要太勞累，還有明天中午回家來包餃子，一起吃頓飯。

蘇葉感覺心裏頓時像滑過暖流，也不再是那麼累了。

加油，蘇葉，你是打不倒的！

第二天，沒有任何預料的事情發生了。

當時蘇葉正在跟着母親包着餃子，聊著天看着電視機。

聊到工作，蘇母問，「你那個工程案子怎麼樣了？」

蘇葉正捏著餃子，不知不覺臉上就粘了麵粉。

「差不多了，賠償款已經到了。」

蘇葉有一種要解放的感覺，辦完這個事，她就要去休息幾天，來享受一下生活。

「嗯，那就好，那個公司真是太壞了，遲早要倒閉。」

「嗯嗯，媽，包完了吧。我有點餓了。」

蘇葉好幾個星期都沒吃到過媽媽親手包的餃子了，實在是饞。

蘇母點着蘇葉的鼻子，「小饞貓。馬上就好。」

蘇葉擦擦臉，這才知道自己臉上的麵粉，還越擦越多。

知道反應過來自己手上也有麵粉。

暗地裏檢討了一下自己的蠢。

「肯定是最近休息不好，反應有點緩慢。」

蘇葉這樣想。

走向衛生間，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

發現還是有點可愛的。

又添了幾畫，把自己畫成了一隻小貓。

「好傻。」

展顏一笑，鏡子裏面的人也對着自己笑，笑的確實很傻。

「蘇葉，接電話。」

蘇葉的電話突然響了。

「我臉還沒洗乾淨呢！」

抱怨著，蘇葉邊用毛巾擦著臉，接電話，沒等到她開口，就是一陣哭泣從手機里傳來。

「蘇律師，快救救我家老王吧……」

「別哭，老王怎麼了？」

一聽到老王，蘇葉就有一點緊張，扔下毛巾，拿起包就往外跑。

老王家裏缺錢，所以急需要那筆錢，而且脾氣也不好，做事偏激。很容易就做出一些傻事情。

打電話的是老王的妻子。她已經哭得聲音嘶啞了。

「蘇律師，他要跳樓啊，怎麼勸都不下了……」

「別哭，告訴我，你們在哪，我馬上就到。」

蘇葉跑的很快，就算是穿着高跟鞋也能健步如飛。

坐上車，告訴了司機地址，要老王的妻子配合警方，盡最大努力讓老王冷靜下來。

自己則去公司拿錢。也許這錢，就是解決這一切問題的關鍵。

——

「同學們，打開課本第一百九十頁……」

沙沙的翻書的聲音傳來，顧子頁站在講台，一抬頭就看見最後排的學生在那竊竊私語。

越說越興奮的樣子，周圍一群學生圍着。

顧子風就盯着看。

「真的？」

直到一位女學生控制不住大聲喊出來，轉過頭才發覺講台上的老師。

「什麼真的假的？你們在說什麼？」

後排有一位男同學站起來，看起來很激動的樣子。

「老師，學校附近的工地有人跳樓。」

全班驚訝，亂作一團。

「真的啊？這也太嚇人了。」

「對啊，對啊，可惜我們還需要上課，看不了熱鬧。」

「沒事，快下課了，下課咱們一起去吧？」

「行啊……」

下課了，顧子風先走出教室，聽着班級里一瞬間的沸騰，感覺很無奈。

看熱鬧是人的本性，無論是多大的熱鬧，都能讓人感到好奇。

這可是人命啊。

顧子風回到辦公室，打開電腦。

搜索周圍，果然有許多直播，點開，果然就是在拍攝那一個要跳樓的人。

大約有四層樓那麼高，他就站在窗戶口，一個腳滑就可能掉下去。

警察在下面佈置好了防護措施，拿着喇叭勸着他不要衝動。

「我們已經去找律師了，你要的錢已經在路上了，快下來吧！」

「不，除非我親眼見到錢，不然，我就從這跳下去！」

那人聲嘶力竭的喊到，顯然已經快要絕望。

他的妻子跟警察來回勸解他，他都沒有要下來的意思。

「那錢可是我跟兄弟們的血汗錢吶，如果再要不回來，我該怎麼面對他們……」

「錢來了，錢來了！」

警察突然大聲喊，一個身影急匆匆跑進視頻里。

照到她的臉，雖然也是那麼的焦急，但是莫名給人一种放心的感覺。

臉上還帶着白色麵粉，顯然從家裏顧不上收拾跑出來的。

蘇葉，那個相親的人。

顧子風一瞬間認出來了，這都源於對蘇葉的特殊印象。

猶豫了一下，顧子風打算去現場，畢竟不遠，自己也是一名老師，興許能幫上忙。

坐上車，說了地點，司機開車開的很快，可能他原本也是想去看看。

「蘇葉……」

顧子風反覆念著這個名字。

不知道這算不算緣分，這兩個字總是隔三差五的出現在耳邊，出現在自己周圍人的話語中。

顧子風這麼一個連上課都會忘的人居然記住了。

而且一提起，就會想起那個人。

那雙強勢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蘇葉應該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律師吧。

到了地方，果然圍了一大圈的人。

顧子風看見四樓的窗戶那，出現一個小小的人，那應該就是蘇葉了。

「老王，給你，你的錢。」

蘇葉往前遞箱子，看老王還有點猶豫，乾脆打開，箱子，放在地上，拿出一沓，「你看，真的，這都是真的。」

老王終於從窗戶上跳下來，抱着箱子，像個孩子一樣哭出來。

這錢，要了半年，終於……

蘇葉坐在牆角，大口呼氣。

她很害怕自己勸不住，看着生命消失，但那一份責任使她冷靜，甚至剛從都不敢呼吸，生怕說錯一句話。

看着警察一擁而至，帶着老王坐上救護車去做檢查。

有個警察好心的走過來要扶著蘇葉，蘇葉擺手，示意自己沒有事情，但是剛站起來，就有點暈。

「蘇小姐，你沒事吧？」

聲音很熟悉，蘇葉看向扶住自己的那個人，那個人還對自己笑了笑。

「你是？」

「那個，那個我叫顧子風.」

「哦，」蘇葉整理着衣服，說道，「你就是那個養貓的人。」

「對。」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比不上一隻肥貓？

「謝謝你，一起下去吧。」

「嗯。」

顧子風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衝出人群，提着一口氣跑上樓來，就記得警察叔叔的那個有點小奇怪的眼神了。

蘇葉扶著牆，慢慢的走。

她好像崴到了腳。

顧子風跟在她的後面，擔憂的看着她，一隻手還準備隨時扶她。

等到下到一樓，蘇葉徹底鬆了一口氣，正打算回家，面前突然出現一個話筒。

「蘇律師……」

原來這是一家電視台採訪，攝像頭從頭拍到尾，現在想要採訪一下蘇葉，問她幾個問題。

如果是在平時，蘇律師一定會侃侃而談，可是她現在什麼都沒有準備，腦袋暈暈的，什麼話也不想說。

聽着電視台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像連珠炮似的，蘇葉只能微笑着，答非所問。

顧子風就在旁邊看着，他看見蘇葉緊張的小動作，目光觸及到蘇葉到臉龐。

哦，對了。

顧子風翻翻口袋，拿出一包紙巾。

這個是來的時候特意拿的，只是忘了給她。

猶豫不決時，顧子風看見蘇葉看向自己，立即回了個微笑。

隨後發現攝像頭居然也轉向了自己。

「這位先生，你是？」

顧子風想了一下，決定說是朋友。

沒等到他說話，一位警察叔叔就替他回答了，「這位是蘇小姐的愛人，當看的蘇小姐的獨身前去談判的時候，就懇求上來，想給蘇小姐鼓氣加油……」

一身正氣，說話鈧鏘有力，目光堅定的看着攝像頭。

攝像師似乎也被感動了，還在蘇葉與顧子風兩個人之間的眼神互動來了個特寫。

「我沒有，他瞎說的，我只是……」

只是什麼，顧子風也想不出來。

「我知道，你肯定也是想來救人。」

「嗯。」

低着頭，不敢看攝像頭，沒想到他二十八歲居然是以這種形式上個電視。

「他肯定是害羞了。」

攝像師想，鏡頭就沒在拍他，打算後期再多讚揚一下這對情侶。

電視台終於走了，蘇葉感覺眼前的世界已經開始晃動，只是習慣讓她依舊挺直背，打算回家。

「蘇小姐。」

顧子風叫住她，拿出一包紙巾，「快擦擦吧。」

擦汗嗎？

蘇葉腦袋暈暈的。

「謝謝。」

說了聲謝謝，蘇葉正要接過來，眼前卻開始發黑，天旋地轉。

「蘇小姐？」

看着倒在懷裏的蘇葉，顧子風手足無措。

顧子風發覺自己的臉一定很紅，接到懷裏的一瞬間就發覺自己的臉有多燙了。

這種情況，可真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