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殺人本領

第四十三章 殺人本領

這豪仆是聽懂了實如和尚的話,他的意思是胡宗憲把那顆扣子藏匿了起來,壓根就不在三個碗裏面。其實就算如此,也並沒有問題,這本來就是一個戲法,就如那些看熱鬧的豪仆起鬨的一樣,本來就是胡秀才哄姑娘的戲法啊。

所以當那輸了錢的豪仆要去掀開另外的兩個碗時,卻就有其他豪強家的僕人看不過去:「別他媽撒賴成不?掀個卵子,服賭服輸啊!」、「各人有各人的本事,你管秀才的戲法怎麼玩?你就是沒猜中啊!」

「喂。」胡宗憲卻是喚了那輸紅了眼的豪仆一聲,然後對他說道,「存點錢不容易,別賭了。」說罷了,胡宗憲扔手把那錢袋扔過去,那豪仆下意識接在手裏,於是他便有點不好意思了,不知道還要不要去揭開那兩個木碗。

因為他就是輸了,而且是他自己強行嘴賤,強行要賭,最後胡宗憲把錢都還給他,這個時候還去掀那兩個木碗,很有點說不過去,不過卻就聽到胡宗憲笑道:「沒事,掀嘛,但是如果你在裏面找到那個布扣子,你要幫我把三個碗洗乾淨。」

他所提出來的這個代價,倒是讓這豪仆鬆了口氣,不就洗三個碗嗎?

於是他就掀開了那兩個碗,一個碗下面是戒指,另一個碗下面,就是那顆布扣子。

事實上,胡宗憲證明了,他並沒有把東西藏匿在手上。

「秀才高義!」那豪仆沖着胡宗憲拱了拱手。

而胡宗憲笑着對那一圈豪強的僕人說道:「這位大師是倭國來的。倭國,知道嗎?倭寇來的地方。倭國不見得全是壞人,但至少他們的風俗,跟咱們不太一樣。」

儘管看上去胡宗憲是替實如和尚開脫,但那一圈僕人,看着實如和尚的眼神,卻就全是明明白白的不信任了,倭寇,對於這個年代的人們來說,有着太多的恐怖了,而尋常的百姓,也不知道真倭假倭的區別。

從倭國來的,就足夠喚起他們的憤怒。

「啪啪啪!」連綿的掌聲響了起來,拍手喝彩的,卻是實如和尚。

「胡施主好手段,更是好一張利嘴。只不過,貧僧以為,這千般的手段,總要找出真兇,才是道理。」實如和尚說着,卻就瞇上了眼睛,接着誦經,不再跟旁人搭上一句話。

胡宗憲笑着對那些豪仆說道:「看吧,風俗不同,服賭服輸,對他們倭國人來說,就是這麼難。」

不單那些豪仆轟笑了起來,連霍曼殊也破泣為笑。

胡宗憲壓低聲音,只有李婉卿和霍曼殊聽得到的聲音:「也許,就如實如和尚出來揭露我這戲法的秘密一樣,誰又知道,這到底是不是,我專門誘使他站出來揭發的呢?不要擔心,真的不要擔心,你們要相信我。」

倒是李婉卿頗有些擔心地說道:「可是你仍沒有擺脫這困境。」

胡宗憲認為問題不大:「天快黑了,我也有些累了,我想,大家也都累了,明府和嚴千戶不讓我查下去,那麼,我們大家就一起停下來,就讓我們過上一個平靜的夜晚吧。天亮以後,我們再去找鮮於先生,問問他那刀,是否有離開過他的視線,我覺得很多事情,就能水落石出。」

只要天亮去尋那學道官員問訊便可,只要拿到他的那把刀,試試是不是真的跟傷口吻合,聽着胡宗憲這麼說,霍曼殊和李婉卿倒也是鬆了一口氣,連趕回來吃的王大頭,聽着綠蘿複述,也很認同胡宗憲的意見。

而知縣在入夜之後,也派了他的長隨過來:「我家二爺已跟鮮於先生聊過,但是看起來,似乎鮮於先生,在那些時間,都有事在做,嚴千戶說,也許你去問,會有所不同。明早,明早就請秀才去跟鮮於先生聊聊。」

「為什麼是明天?」李婉卿在知縣的長隨離開之後,不滿的抱怨。

胡宗憲笑着說道:「肯定是明天,因為我是一個被看管起來的人。也就是說,我對明府來說,不單信任上有問題,而且也不是破案的首選。明早能去跟鮮於先生聊聊,我覺得已經是嚴千戶很是看重我了。」

嚴千戶的確對於胡宗憲很看重,至少在長隨走了一會之後,霍長覺就帶着歉意過來了,而他帶來的不單是歉意,還有一鍋燉兔肉:「對不起,汝貞,某大約又說錯了什麼話,教你、教你受累了。」

「沒事,真的不要太擔心。」胡宗憲笑着對霍長覺說道。

後者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某就說,你不會怪我的!千戶總說我闖禍了,得跟你道歉。呵呵,我就說不用嘛!」

「沒事的,你得看好鮮於先生,我很擔心真兇要對他下手。」胡宗憲對他叮囑道。

然後他很快就走了,很開心地走了。

這讓霍曼殊很有些不好意思,而王大頭驚詫地說道:「他真的就覺得沒事,走了?」

胡宗憲笑了笑,卻沒有再對此說什麼,而是招手對那三個仍在履行責職的豪仆招呼道:「見者有份,如果你們能搞到酒的話。」他指的是霍長覺帶過來的那一瓦罐兔肉。

這便引起了那幾個僕人的歡呼,他們當然有酒,儘管不是什麼好酒。

無論如何,這對於胡宗憲、王大頭還有他們的朋友來說,這是一個讓人放鬆而且歡樂的夜晚。

在天亮之前。

因為在天亮之後,他們馬上就被叫醒了。

縣學教喻,鮮於先生死了。

「誰有殺人的本領?貧僧以為,不如還是先從這一點查起更好一些。」實如和尚向知縣和嚴千戶這麼說道,「如嚴將軍,職責在身,自然不在清點之列,其他人等,誰有殺人之能,做個清點,再從中去找作案的時間,也許更快一些?阿彌陀佛,貧僧妄語了!」

說着實如和尚誦了一句佛號,便沒再往下說了。

因為他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停下來,有時候停下來的殺傷力,要比他繼續說下去更大。

「明府,某以為此計也有可取之處。」

這是嚴千戶的表態。

而知縣點了點頭,很顯然也是覺得這有道理。

「誰來做這件事合適呢?」知縣皺着眉頭,向著在座的致仕官員、鄉紳豪強這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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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綉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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