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姓塔的還挺能打
一掌拍爛了椅子扶手，塔齊布長身而起一計老拳就朝着趙曜打了過去。
趙曜也被對方的一聲大喊給嚇著了，緊接着就看醋缽大的一隻拳頭朝面門打了過來。這下可是把趙曜給氣著了，心想哪來的這麼一個二愣子，這愣勁兒簡直都快趕上他們家的家丁陳二愣子愣了。
趙曜當時就想還手，不過眼下他身處於知府衙門，有不清楚對面這人的底細。當時也不去接這二愣子的拳頭，只是一擰身子閃出了好遠，躲過了這一拳暫觀其變。
「塔參領！誤會！都是誤會！人家是方外中人不用剃頭的！」
這時陳德文也反應了過來，急忙站起身在一旁喊到，至於湊到兩人中間去拉架，陳德文還自問沒有這個膽量。
「嗯？！」
塔齊布這個時候也反應了過來，意識到眼前這年輕人從上到下也確實是道裝的打扮，再看那邊陳德文一臉尷尬的表情。
塔齊布倒是沒覺得有多臊得慌，在清朝鞭子的重要程度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意識形態的重要載體，他身為滿洲八旗子弟，有些過激反應也是在情理之中。
「陳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趙曜不滿之中又帶有了一絲奇怪，首先說這個大個兒他壓根都沒有見過，憑什麼一上來就打自己。
「老馬，快給塔大人換一把椅子。」
挺好的花梨木椅子，讓塔齊布一掌就給拍爛了，陳德文的心裏憋氣可也沒辦法發作出來，也只能藉此要老馬來轉移話題。
馬管家指使著人將壞椅子搬了下去，塔齊布也算是借坡下驢，噗通一聲坐回了椅子上，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樣在趙曜身上來回的划動着。
塔齊布的這眼神讓趙曜感覺很不舒服，心裏奇怪這個受傷了的武官和自己究竟有何仇何恨？犯得上這樣瞅自己？
「小真人，本官來給你引薦，這位就是咱們東昌府的綠營參領塔齊布大人。今晚他的府上也遭了刺客，塔參領在和刺客搏鬥的過程中受了些傷。
之後他參領聽說我這府衙里也有刺客，記掛我的安危才要來看看。聽本官說你制伏了刺客，故而有些好奇才叫本官請你出來見見面。」
聽陳德文這麼說，趙曜才算是恍然大悟，不過心裏對於塔齊布一見面就動手的事，多少還是有些耿耿於懷，實話說剛才一瞬間趙曜心裏還真有些慌，他還以為自己殺臧寶的案犯了呢。
「塔參領，這位小真人名叫趙暉，當真是一位少年英雄。說起他你可能不知道，但他的師長卻稱得上是世外高人，正是城東二十里路之外巢父林中侯家莊的侯老英雄。」
徐恩一門向來低調，尤其是徐恩出門在外，現在對外也只能說趙曜是巢父林的門人。至於「趙暉」這個名字，當然是趙曜的假名字了，化曜為暉所為的就是隱匿當年之事。只改名算是趙曜的底線了，若是連姓都改了，那可就真成了藏頭露尾。
陳德文這麼一介紹，塔齊布看着趙曜的目光也不似方才那般的輕視了。塔齊布的師門也非是野狐禪，鎮東俠的名頭他如何能沒聽過？
只不過塔齊布師長的門戶和四方俠向來是廟堂江湖，井水不犯河水，故而塔齊布也沒有升起過拜訪一下巢父林的心思，卻是沒有想到會在這知府衙門中遇見侯氏門人。
「原來還是個師出名門，趙暉小道士是吧。看你剛才躲我一拳的身手，倒算是個會的。可就憑你這單薄的小架子，能一人獨斗四名刺客？本官可是不信，你若真有兩下子，便和我切磋一番。」
塔齊布幾句話說的陳德文差點憋不住樂：這位參領還真是心直口快，只可惜今天他卻是要栽了，趙曜的本事陳德文可是親眼所見，現在塔齊布又是身上帶傷，一旦切磋起來，只怕挨揍是肯定的了。
「塔大人身上還有傷，交手我看就不必了吧。本官將小真人請出來，也不過就是一起坐下說說話。不如等參領回頭把身上的傷養好，再說切磋之事？」
陳德文在中間打着圓場，塔齊布卻是滿不在乎。
「知府大人玩笑了，不過就是區區皮外傷何足掛齒？來來來！那小道士！快快和我一戰！」
說着話，塔齊布抬手向趙曜叫戰。可讓他沒有想到，趙曜那邊竟然連眼皮都不抬，穩穩噹噹的做在椅子上輕飄飄的說到。
「改日吧，貧道可沒有趁人之危的習慣。」
趙曜知道就算自己不想，這一刻他也算是代表了巢父林的臉面。也就是說不管最後打不打，他的格調和位份都不能掉了。
趙曜『趁人之危』四個字一出口，塔齊布當時就怒了，這小道士分明就是在瞧不起自己！
「什麼？！豈有此理？！」
塔齊布當時翻臉，一掌又是擊碎了椅子扶手，馬管家在旁邊一抖楞手：這算是幹了，這位大爺是忒費椅子。
趙曜看着塔齊布一躍而起朝自己殺了過來，微微的點了下頭。也就是這個意思了，對面明擺着是個好鬥的茬子，至於趙曜他更不怕何人交手，火燒巢父林那麼兇險的陣仗不也都挺過來了。
然而在一交手的時候，趙曜和塔齊布的心裏都是一愣。對於塔齊布膂力大，趙曜是有過估量的，畢竟塊頭在那裏，可讓趙曜沒想到了是在塔齊布不光是力氣大，在技巧上也是毫不遜色。
初看塔齊布所使用的招式，就是常見的戳腳翻子拳，可細品之下能感覺出來對方還有通背拳和太祖長拳的底子，塔齊布的雙拳擂動起來簡直就似炮錘，被這一拳砸上只怕是頭牛也受不了。
趙曜哪裏知道，塔齊布同樣師出名門，再加上他身為上戰場的武將，可謂是弓、刀、石、馬、步、劍樣樣精通，這當中塔齊布最高明的便是一把長弓。若是塔齊布手持長弓站在五十步開外的話，此刻趙曜已然喪命。
至於在塔齊布這邊同樣心頭巨顫，趙曜膂力倒是不大。可他的拳頭和趙曜的掌搭上之後，卻能感覺出來趙曜手上內勁之綿長，他就像是在面對着驚濤駭浪一般！
再加上趙曜手上功夫之博真得說是塔齊布生平僅見，只是這麼一會兒趙曜就已經換了十來種武學，直叫塔齊布抓不到趙曜出手的規律！
漸漸的兩人從正廳之中斗到了院子裏，就像是舞台上跑圓場一般，兩人一邊對招一邊繞着院牆行走，繞了足有四五圈之後，就看趙曜突然舍了塔齊布向後跳出了一丈來遠，連連擺手說到。
「累了累了，參領大人武功高強精力充沛，小道自認不是對手，若是在鬥上十來招我肯定就沒有力氣了。」
趙曜朝着塔齊布拱了拱手，恭維的說到。
「塔參領好功夫，難怪能在遭受刺客暗算之後還可以反殺四人。」
跟出院外的陳德文在一旁也是稱讚的說到，心想着這應該就是最好的結局，既讓塔齊布打過癮了，又沒有讓「趙暉」太過於難堪。
可令陳德文沒有想到，塔齊布那裏卻絲毫的不領情。
「小子！你少在這得了便宜賣乖。再斗十來招你就沒力氣了？我卻是一招都使不出來了。」
塔齊布這麼一說把看熱鬧的陳德文給說愣了，有道是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像陳德文這樣的血外行也就是看看熱鬧了。
「這當中還有什麼內情？參領可否對我說明？我看參領聲若洪鐘顯然是精力充沛？」
要是別人說話這麼「空」，塔齊布連搭理他都懶得搭理，可誰叫問話的是知府大人，塔齊布只得有些沒好氣的說到。
「我死了。」
「啊？！」
陳德文咔吧咔吧眼睛，一臉「天真」的看着塔齊布。
「我說我死了。」
塔齊布漲了個調門兒，無奈的說着，見陳德文還不明白這才解釋到。
「這小……小道長在退出戰圈之前在我這傷口上面兩寸之上輕輕的點了一下。他能在上面點一下，就能給我一記窩心拳！當時我中門打開，若是生死相搏，我現在就已經死了。」
塔齊布說這話的時候，最驚訝的可不是陳德文而是趙曜。他明明是用最微小的力道點了一下，為的就是讓塔齊布察覺不出來。
實在是塔齊布過於厲害，趙曜光是為了探明他的底就險些花光的全身的力氣。最後當將要力盡之時，趙曜就決定退出戰圈認輸，恭維這塔齊布一番。畢竟是手上有兵權的參領官，趙曜還沒做好徹底翻臉的準備，自然是能不得罪他就不得罪他。
只是就這麼認輸，趙曜就未免有些不甘心，他已經探明白塔齊布的深淺，只要一招就能夠勝了對方。故而，趙曜用最不易察的力道在塔齊布胸口處點了一指，為的就是瞞過塔齊布令其自以為勝，實則是自己暗暗贏了一手。
然而趙曜實在是想不到，塔齊布雖然最後輸了自己一招，可感觀卻能如此的機敏，連自己暗使手段的位置都能說出來，顯然不是湊巧蒙出來的。
「小子！你那是什麼眼神？！咱爺們兒也有幾手壓箱底的能耐，今天輸給你了是我輕敵，等我哪天精神足了再向你討教！」
塔齊布老大不樂意的說着，趙曜也是恍然大悟。是了，對方能在熟睡之際察覺刺殺，躲開了刺殺還能反殺刺客，想來也是有什麼五感通透的功夫。要不是這樣，到後面他們拼招的時候，常人反應速度也跟不上他們的拳速。
「參領的功夫小道也是十分敬佩，自當恭候參領再來指教。」
同樣塔齊布的功夫也得到了趙曜的認可，雖然日後定然要為敵，但也不妨礙現在交個朋友。
塔齊布嘿嘿一笑，倒是不諱言的說到。
「實話講，我以前只當是天下高手盡在京師，外省高手不過爾爾，今天一看是我從前坐井觀天了。鎮東俠一門果然不容小覷，日後塔某自當拜會老俠。」
就在塔齊布話音剛落之時，就聽牆外傳來了一個滄桑豪邁的笑。
「參領大人客氣了，要見一個糟老頭子何須日後？既是有緣便在今日，老夫侯庭到了！」
隨着一連串的長笑，侯庭飄然落在了院子當中，伸手向外一甩則將一個文士打扮的人扔在幾人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