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村（四）

()「大姑娘，夫人說，今晚家裏有客人，讓你晚上不要亂跑，免得驚擾到了客人。」說着她把手裏的籃子遞到桐葉面前，又瞄了眼正用小火煨著的粥，空氣中飄着的人蔘葯香直往她鼻子裏鑽。「這是你的晚膳。大姑娘，這是在給清寰媽媽熬粥嗎？」

「是的，青兒姐姐。」桐葉連忙站起來，從她手裏接過籃子，輕聲應道。

青兒是方敏的心腹，相當於半個弟子。雖然她平時總是笑眯眯的，長得也柔美標緻，但奶娘不只一次告訴過桐葉，見到青兒千萬不能得罪她，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桐葉自己也好幾次看到她背地裏在方敏面前說這個下人不稱職，那個丫鬟偷懶的，就連妹妹桐苓的貼身丫鬟清茶都被她尋由子處了好幾次家法。

青兒是個標準的笑面虎，所以這會兒她越是笑眯眯的，桐葉就越是擔心她接下來會不會找自己的麻煩。

只見青兒裝模作樣地吸吸鼻子，讚歎道：「好香的參，這麼濃郁的味道怕是有百來年了？大姑娘真是有心，對自個兒奶娘這麼好，還親自給她熬粥。就是不知道我們家夫人什麼時候才能喝到一口大姑娘熬的粥呢？」

桐葉一驚，再看看青兒柔媚的杏眼眯著，正看着自己的反應。

「姐姐說的哪裏的話，桐葉不過是胡亂的做些粗鄙的吃食，奶娘是下人吃了也就罷了，母親可是太太，我哪敢端去讓母親心煩。這參是我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好今天才從山裏挖來的，奶娘最近身子更差了，所以切了幾片給奶娘熬粥補補。剩下的正想拿去給母親燉湯喝，姐姐來的正是時候，我這邊看着粥走不開，請姐姐幫我拿去給母親，就算是我的一片孝心。」說着，她從葯簍里把一根沒了參須又被切了幾片的人蔘拿出來，塞到青兒手裏。「謝謝姐姐了。」

「看您說的，夫人要是知道您這麼孝順一定會誇獎您的。」青兒不動神色地將人蔘塞進寬大的袖子裏，抿著嘴笑了笑。「您看，清寰媽媽的確需要補補身體，這人蔘都給用了一半了。大姑娘您也是孝順不是，我到時候給您求求請，夫人一定不會怪罪你的。」

「是……青兒姐姐說的是。」桐葉一愣，馬上反應過來，扯出一個苦笑應了下來。「那就多謝青兒姐姐了。」

「那我就先走了，大姑娘，別忘記夫人的話，今晚別隨便出門，好好待在房裏。」說着，青兒一臉滿意地轉身，扭著楊柳腰肢往前院走去。

這個黑心腸的青兒，自己貪圖了她的人蔘還要讓她來背黑鍋！

桐葉等她走遠了，才恨恨地咬咬牙賞了她的背影幾個大白眼。

「詛咒你早晚被母親發現，然後被拖出去打個半死！

桐葉端著熬好的熱粥，胳膊上掛着自己的晚膳，小心翼翼地往房裏走去。

還沒進門，就聽到屋子裏面傳來低低的咳嗽聲。聽的出來，那聲音是可以壓着的。

桐葉眼眶一紅，在門口停了一小會，等情緒稍微穩定點了才推門進去。

她和奶娘住在同一個屋子裏，她住裏間，奶娘住外間。房裏沒有丫鬟，因為繼母說了，家裏現在吃緊，她有奶娘照顧就行了，若是要丫鬟的話，那就得把奶娘遣走。

要送奶娘走，桐葉自然是不捨得的，所以沒有丫鬟就沒有丫鬟。反正她也是從小獨立慣了的，真要給她個丫鬟伺候她，沒準桐葉自己就先覺得渾身不舒坦了。

「奶娘，粥好了，快趁熱喝了。」桐葉嘴角掛着笑，將粥端到床頭放在邊上的小几子上，然後扶奶娘坐起來。「母親說今晚不能出去，所以我去後山練功了，留在房裏陪你。」

「姑娘……」清寰握着她的小手，梗咽著說不出話來。「是奶娘拖累你了。」

清寰其實比方敏還要小上一歲，但是常年來的操勞和傷病讓她看上比方敏老了十歲都不止。蠟黃消瘦的臉上，只能隱約看到當年的秀美，耳鬢邊更是爬滿了霜色。

「奶娘，您別這麼說。要不是當年你救了我，我早就死了。」桐葉笑着安慰她，端起粥送到她嘴邊。「棋老爹今天給了我一顆元氣丹，一會我給您服下。他還說有一種靈丹可以治你的病，我會努力攢錢給您買的。您小心點，別嗆著了。」

「傻孩子，靈丹哪是用錢可以買得到的。」清寰苦笑着搖搖頭，看向桐葉的眼神滿是憐愛。「是奶娘沒用，讓那個人面獸心的毒婦把你娘留給你的東西都搶了去，只剩下……」

想到當年她家姑娘出嫁時好歹也帶了不少寶物嫁到桐家，若不是桐葉的母親是離家出走獨自來到這千月界，死後沒有家裏人給桐葉撐腰，否則哪容得了方敏來欺負桐葉這個可憐的小孤女。

「奶娘，那不是您的錯。」桐葉也有些難過，她低下頭，不讓清寰看到她紅了的眼眶。

「姑娘，奶娘這身子也不知道還能拖多久，有句話你一定要記好了。」清寰嘆了口氣，看着桐葉猶豫了好一會才說。「你的涪陵天地一定要藏好，不論是誰都不能告訴。若是有機會能到若月界，一定要去風來天葉家找葉家二爺葉鴻飛。」

「那個葉家和我有關係嗎？」桐葉一聽奶娘讓自己去找的人也姓葉，不由得好奇地問。

「去了你就知道了。記住，在葉家，除了葉二爺葉鴻飛以外，就只有葉三爺葉鴻濤可以信。其他姓葉的，多是不可信的，對他們一定要小心戒備。」清寰緊緊握着她的手，一臉嚴肅的再三叮囑。「你記下了嗎？」

「記下了！」桐葉見她問的認真，連連點點頭。

「那就好……」清寰鬆了口氣，無力地靠在枕頭上。興許是緊繃的精神放鬆了的關係，她突然一陣猛咳，咳得讓桐葉覺得，她是不是會把五臟六腑都要咳出來了。

桐葉連忙給她輕拍著後背順氣，一邊給她揉着胸口。

「奶娘，你覺得怎麼樣？」她慌張的問。

「沒……沒關係……」好半天，清寰才喘息著停下來，推開桐葉的手。當她頭抬起來的時候，嘴角還帶着一絲血跡。

「奶娘，有血！」桐葉一慌，猛地跳起來。「我去找給您找大夫去！」

「別！」清寰一把抓住她，不讓她走。「你忘記了嗎，那毒婦說了，今晚不准你出門的。萬一讓她發現你出去找大夫，一定會趁機處罰你的！」

「可是，奶娘……」

「奶娘沒事的，你不是還有你棋老爹給你的葯嗎？拿來給奶娘吃。」清寰知道自己的傷，就算是找來大夫也沒用，就找了個借口轉移桐葉的注意。

「對哦。」被她一提醒，桐葉慌忙從懷裏掏出一顆包的好好的藥丸來。她捏碎藥丸外面的蠟殼，塞在清寰的嘴裏。

那元氣丹入口即化，清寰頓時覺得原本已經枯竭的靈氣充盈了一點點，人也精神了不少。

「奶娘，你覺得怎麼樣？」桐葉看到她的臉上多了絲血色，心裏猜測著是不是葯起效了。

「好多了，人也感覺精神了不少。」清寰拍拍她的手，安撫道。

「那就好！真不愧是靈丹，效果真好！」見她這麼說，桐葉笑眯了眼，心裏對靈丹的效果更是推崇不已。在她現在看來，只要能買到棋老爹所說的靈丹，一定可以讓奶娘藥到病除的。

「是啊。」清寰的眼底閃過一絲難過。只是一顆小小的元氣丹就讓桐葉這麼信服，換做是以前在葉家的時候，他們家的粗使雜役都不吃這種算不上是靈丹的元氣丹。

她嘆了口氣，心裏又苦又澀。

「姑娘，你還沒用晚膳？」她瞄了眼被桐葉放在一邊那還沒有打開的籃子問，見桐葉點頭以後便說，「你趕緊去用晚膳，奶娘有些倦了，想睡會。你吃完了好好待在屋裏休息，別亂走，免得被人抓到把柄藉機處罰你。」

「我知道了，奶娘。」桐葉乖巧地點點頭，扶着她躺下，給她掖好被子后才提着籃子進裏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