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星火初燃

陳文韜倒提一把半透明的水晶短劍，沉穩謹慎地步步後退，既沒有顯露鋒芒，也不至於落入下風，就這樣遊刃有餘地徘徊在戰鬥範圍之外，令接連發起猛烈進攻的對手一次次出招落空，大把大把的力氣消耗在永無休止的輾轉騰挪之中。

陳文韜的對手，這一組除他之外的其餘人，包括李玄易在內，四個人配合默契，饒有層次和節奏地發動全方位無死角輪番進攻，可每次都被組長僥倖突出重圍。在四個人看來，最可氣的是陳文韜根本沒有選擇與他們正面交鋒，而是一味運用高超精妙的輕功身法與發力技巧，或閃躲或招架，每次他們自認為萬無一失的攻勢，都會在對手輕描淡寫的迴避中化作泡影。

這一次，管劍鋒負責正面進攻，左丘陽與姜宛月側翼夾擊，李玄易遊走圈外伺機偷襲。他們幾人當中，管劍鋒和左丘陽修習乾坤大挪移，卻一個更注重防守反擊，另一個側重於提高瞬間爆發力，姜宛月在我的教導下薔薇箴言已算初窺門徑，她練功中規中矩毫無邪念，算是比較正派的速度型尖兵，李玄易在黃皓的悉心栽培下不僅招式身法性格愈發詭異，連真氣的性質也有些捉摸不定，若非有聖火焚軀作為基礎，都不知道走火入魔多少回了，黃皓也是看中了這點，肆無忌憚地傳授李玄易各種極端武學，據他說只要我能守住這小子心脈，日後成就絕對遠超陳文韜。

在這五人當中，陳文韜絕對是天賦異稟的武學奇才，而且他是那種默默無聞積累型的中庸之才，所以剛開始並沒有被其他教官選中。可是當他們看到陳文韜如今的成績，相信都在心裏默默悔恨。畢竟誰也不會想到，這個靠着每天穩紮穩打努力練功的小子，不知不覺間竟然成為這批學生中的領軍人物。

其實這種情況並不能責怪幾位教官沒有眼光，如果是一個僅僅依靠自身努力就躋身高手行列的正統武學家，當然最欣賞看重陳文韜這類踏實努力型的弟子，但他們本身個個就是帶着外掛走江湖的特殊案例，複製自己的成功，怎可能去選擇沒有突出武學天分的徒弟呢。

至於李玄易，他從那幾位教官處落選的理由大概就是身體條件太差，他太瘦了，體質虛弱，別的不說，天刀門和大輪寺的武學就不適合他，慈航靜齋最看重心性，可他在這方面顯然也不佔優，唯一算是有點希望的天山道家，人家南斗子又有更優選擇，最後就下放到我這裏了。

誰也不會想到，李玄易竟然是千年難遇的修鍊薔薇箴言的奇才，恰逢黃皓圓滿出關，又有教導徒弟進一步印證武學的打算，就硬生生搶過去收作愛徒。

假如真像黃叔所說，在他一系列極端調教之後，李玄易必然脫胎換骨，遠勝陳文韜，那麼我就要放緩李玄易的習武進程，讓他完全掌握已有絕學之後再圖進取，以免一招不慎，真的毀了這個孩子。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並不反對黃皓的做法，不是對李玄易不夠負責，而是看到新的可能性，在確保安全的情況下，每個武痴都會想要看的更多更遠。

之前在江湖夢境裏感觸不夠深，回到現實之後，巨大的前後差異讓我深切認識到，在這個世界上習武練功，本身就是逆天而行，沒有勇氣和魄力，就乾脆不要走這條路。

當然，這幾個孩子的來歷有些不同，這段時間也通過一些途徑打聽到一些細枝末節，他們都頗有來歷，也遭受過不幸，對於其中一部分人來說，來到這裏，接受訓練，成為高手，是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

被四人包圍的陳文韜這次沒有選擇繼續後退，他已經被逼入死角，退無可退，其他幾人也是看準了這次機會，才不遺餘力地發起進攻，試圖改變現狀，甚至抓住機會一舉致勝。

陳文韜氣定神閑，周身真氣波動，距離幾百米開外我就感應到那股了如指掌又存在些許細微不同的灼熱氣息。三年的心血，即將在這一刻看到初步成效了。

要來了。

我也跟着提起真氣，仔細感應從陳文韜四肢百骸擴散出來，最終匯聚到手中水晶短劍上的熾熱內息，他正與那把真元法器建立聯繫，雖然不能完全融為一體，卻也在很短時間內操控自如。

陳文韜動了，與微微散發星火之光的短劍一起，雖說目前還是他的身體作為主導，但可以發現，短劍自身的運動軌跡具備一定自主性，否則他此刻的速度不可能比剛剛看準機會繞到身後發起偷襲的李玄易更快，還快了那麼多。

就見陳文韜右臂誇張地繞向身後，倒提的短劍擋住李玄易的鋒利刺劍，劍尖相抵，李玄易鬼魅的身影在空中停滯，陳文韜單腿后擺逼退對手，同時身體藉著反作用力向前突進，身後的短劍脫手，被恰好向後伸出的腳踝挑起，射向左側的左丘陽。這大大出乎後者預料，左丘陽果斷放棄進攻，轉身抵擋飛來的「暗器」。就在左丘陽做好準備的瞬間，一隻手攔在水晶短劍的飛行路徑上，正是陳文韜的左手，為短劍再次施加力度。

眼看左丘陽就要直接遭到重創，陳文韜一個極速迴轉，與同伴擦肩而過，順勢阻擋了右邊姜宛月的突刺，隔開少女的同時右手與她對了一掌，逼退姜宛月。

這時候管劍鋒已經來到身前，後面的李玄易再次襲來，陳文韜忽然重心下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動作鑽過管劍鋒胯下，在他膝彎處點了一指，身材魁梧的管劍鋒雙腿扭曲化解這一下的力道，卻也因此錯過了最佳良機。從後方緊追而來的李玄易躍過管劍鋒肩頭，一劍直刺正要起身的陳文韜。

陳文韜向前滑行，左手撐地而起，右手短劍迎擊，在空中旋轉一圈，便與李玄易交手四次，兵刃相抵，互相退開。李玄易身法如鬼，剛剛分開又棲身上前，陳文韜反應更快，在對手發起攻擊前就做好了應對準備。眨眼間數招過去，當李玄易準備再次加快速度展開瘋狂進攻的時候，陳文韜手中的晶體短劍脫手而出，射向李玄易前胸。

在如此近身的迅速對戰中，這一下當真出乎意料，不過李玄易反應太快，刺劍挑動飛來的短劍，已經準備好改變短劍飛行方向後，對手無寸鐵的同伴發起絕地一擊了。

然而，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已經被李玄易格擋到一邊的飛劍忽然改變方向，朝他的手腕刺來。李玄易這回大驚失色，收回手臂，揮劍劈向短劍。不可預料的一幕再次發生，短劍的力度遠超想像，竟然擊飛了他手中的窄劍，李玄易拼盡全力運轉身法，總算躲開了這出乎意料的一擊。

一長一短兩把劍插入地面，淡定起身的陳文韜雙手運氣，水晶短劍拔出地面，飛回到他手中。稚氣未脫的少年長長噓了口氣，將自己的兵器插入后腰的短小劍鞘中。

看着遠處李玄易、姜宛月、左丘陽、管劍鋒他們看陳文韜的眼神都變了，後者也神情振奮地審視自己，我便收回目光，側臉向身邊的人問道。

「如何，可還滿意？」

比起我的全神貫注，璇音就顯得心不在焉多了，她坐在椅子上，沒精打采地垂着眼帘，一副隨時可能睡着的模樣。

「有點意思了，不過跟天道盟那群人比，還差得遠。」

我剛想吐槽兩句人家都傳承上千年了佘語歆都在幹什麼，話到嘴邊硬生生咽了回去。

「洛菲，輕點。」

就聽她懶洋洋地說道。

「是是，庵主。」

正在璇音身後為她捶背的余洛菲一臉諂媚，簡直不忍直視。

「師父，這杯茶可以喝了。」

任從一端著大托盤走來，殷勤地遞上茶水，那一臉討好的表情同樣不能看。

「哎呀，怎麼這麼苦。」

「哦是是是，我這就去加點蜂蜜。那個，大哥啊，這杯給你喝吧。」

看着他遞過來的茶杯，我在心裏罵了他兩千遍，欣然接過一飲而盡，嘖嘖嘴。

「好茶。確實有點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