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身不由己。

因為我,身不由己。

夜很深,暗青色的天幕拉開了遙遠的距離。

暗沉沉的黑夜之中,向洛雲無神的看着床頂,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着,隱約中,她輕輕的嘆息一聲,微不可聞。

一個名字始終盤旋在腦海,揮之不去。

雲凌溪。

他沉痛的雙眼,他默然的神情,他想說,卻總在接觸到她的冷漠之後,又吞咽回去的話語。

向洛雲豁然起身,覺得此刻的心,猶如壓在大海上的小舟,漂浮着,滾浪著,搖搖欲墜的顛簸著。

她起身,不由自主的走到了書桌之下最底臣的一個夾層里,就這麼坐在了地上,瞪着雙眼看着夾層,似乎在猶豫着什麼。

良久,她咬了咬唇,雙手緩緩的伸入那夾層里,慢慢的摸出一件東西來。

那是一支玉笛,通體羊脂白玉,晶瑩透亮,放在手中幾乎感覺不到重量,異常的珍貴。

看着手中的玉笛,向洛雲眯了眯眼,似乎想起了什麼,眼中劃過幾分柔軟,紅唇微揚,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

緊接着,她又將素白的小手往夾層里繼續摸索著,不一會兒摸出十多支玉笛來。

羊脂白玉笛,一共十二支,十一支在她這裏,最後一支在他那裏。

向洛雲坐在地上,那玉笛一字排開在她眼前的地板上,她靜靜的看着玉笛,一隻手撐著腦袋,眼眸若有所思的轉着。

半響,她再次微不可聞的輕嘆一聲,將玉笛一支一支放回了夾層,手上剩下最後的一支。

往外看了看天色,嗯,已經三更天了,人應該都已經睡著了吧?

略微猶豫了一會兒,她隨意披了件外衣,拿着那支玉笛,打開了房間門。

對面的屋頂上,一壺酒,一個人,雪白的長衣托著濃濃的夜色,彷彿天人合一,萬籟寂靜。

向洛雲似乎沒想到這麼晚了,一出房間門還會看到人,不由一怔。

那人的身影太過熟悉了,熟悉到她在一看到那個人的時候,拿着玉笛的手下意識的往身後一縮,連忙藏了起來。

雲凌溪勾唇一笑,朝她遠遠的舉起了酒壺,晃了晃。

向洛雲猶豫了一會兒,往後退了幾步,匆匆忙忙的跑回房間,連忙將玉笛塞回了夾層之中,臉上有幾分不自然的赧色。

希望他沒注意到她拿得是什麼東西……

這麼一想,膽子也大了,又拖了好幾張椅子到那夾層的前面,擋住了可能會被外人發現的可能之後,這才昂首挺胸的出了房間。

「喝么?」向洛雲才剛坐下來,雲凌溪便將手中的酒壺遞過去給她。

向洛雲看了看手裏的酒壺,眉眼一挑,將酒還給他,「我不喝酒。」

雲凌溪沒有接,只是深深的看着她:「我想看你喝。」

「會醉的。」她皺眉,喝酒能亂世,她和不希望孤男寡女之下,自己又喝的爛醉,她天生不會喝酒,即使她醫術再高,也沒辦法治療這個毛病,只要一碰酒,不管喝了多少,准醉。

雲凌溪還是沒接,依然重複著那句話,「我想看你喝。」

是的,他想看她喝,喝醉的她是最誠實的,不會對着他說着沒良心的話。

他從不懷疑她對自己的感情,只是心疼她,每天要對着自己,說違背心意的話。

向洛雲垂下眼眸,瞪着手裏的酒壺,就像瞪着仇人一樣,半響后,咕噥一句:「喝就喝吧,反正不是第一次喝……」

於是,她豁出去了一般,掀開酒壺就往嘴裏咕嚕咕嚕的灌了一大口。

雲凌溪微笑的看着她的舉動,沒有阻止,也沒有出聲,直到她灌下了整整半壺酒,眯着眼睛看他的時候,他才微笑的問:「好喝么?」

向洛雲搖搖頭,將酒壺塞給了他,「不好喝,苦得。」

「胡說,這酒明明是甜得。」雲凌溪微笑的道,的確是甜得,他親手釀的,玉蘭花酒。埋了兩年的時間。

「苦得。」向洛雲堅決的道:「還很苦。」

「是么?多苦?」他笑着問,欣賞着她微微眯起的醉眼,挑撥迷人。

「很苦。」

「很苦是多苦?」

「就是很苦。」

「洛雲……你醉得真快……」

他瞪目結舌,難怪她總是不喝酒,原來酒量這麼差,雲凌溪無奈的搖頭,有些哭笑不得。

向洛雲晃晃腦袋,感覺頭暈暈的,她瞪着眼前也在晃來晃去的影子,悶悶的開口,「雲凌溪。」

「嗯?」他握住了她冰涼的小手,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不會反抗……

雲凌溪微笑的抿著唇,小心翼翼的捲起她的袖子,拿出一盒上好的傷葯,一點一點輕輕的塗抹在她手上紅紅腫腫的痕迹上。

那些該死的蛇竟然敢咬傷她……很好,回去他一把火全燒了吧。

「雲凌溪。」向洛雲一隻手被抓住,只好用另一隻手扶住雲凌溪不停晃動的腦袋,她不知道的是,人家根本就沒動,晃來晃去的是她自己。

「嗯?」好脾氣的溫柔嗓音,親昵的回應他。

「你為什麼不想留下向家呢?」向洛雲咕噥的問,似乎在自言自語。

雲凌溪手一頓,塗抹傷葯的手僵硬了一下,生硬的道:「一開始想,後來……不想。」

「你騙人!」她哼了一聲,「你還派人監視我娘……監視鸞妃宮!我都知道的,只是沒有說而已……」

原來,你真的全都知道么?雲凌溪苦笑,「她是你娘,我不會害她。」

向洛雲索性不語了,腦袋一整,趴進了他的懷裏,悶悶的道:「我沒有怪他們,即使爹從小到大都沒有對我好過……上輩子沒有爹娘……以為這輩子會好好的……」

「可是,我看着他們死了……雲凌溪,你為什麼不手下留情……」

因為我,身不由己。

雲凌溪擁着她瘦弱的身子,輕聲嘆息,「洛雲,你真的喝醉了,還喝的很醉。」他笑笑,愛憐的捏捏她的鼻子,「上輩子沒有爹娘的事情,你也知道么?傻瓜。」

「沒有,是真的!」她將頭扭成了撥浪鼓,「我記得的,是在孤兒院……孤兒院你知道嗎?你一定不知道……嗯,再後來,我被好朋友推下了十三樓,十三樓知道有多高嗎……你一定也不知道,嗯,再後來,我醒來了,就到這裏了……」

「……」雲凌溪瞪着懷裏的女子,目光怪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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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毒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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