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為難

「喔，沒事的。」

蘇悅不著痕迹地往旁邊挪了挪，躲開舒鵬伸過來的手，動作過於迅速，倒讓兩個人不由得都愣了愣。

不過尷尬總比誤會來的要好，即使劃清界限是最好的選擇，她從來不猶豫，也不會因為此感到難堪。

別人看到難看是別人的事情，輪不到她來管，每個成年人都應該有這樣的意思，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任，為自己的情緒負責任。

而且難不難看是主觀的選擇，而不是外在的影響，如果你還會受到外界的影響，說明你的心智不夠成熟，說明你，你的內心不夠堅定，說明你太容易被別人影響，說明你不算一個合格的成年人，是你的過錯，不是他的過錯，蘇悅一概不負責。

作為一個成年人蘇月，從來不會覺得自己難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他願意為自己的每一個選擇付出代價，例如，現在看著台上的兩個人恩恩愛愛，自己只能在角落裡，舔舐傷口，為自己所犯下的錯誤負責，是自己要背叛的，是自己要離開的，自己受著。

抬頭看去，一雙璧人沐浴在燈光下，旁邊都是鼓掌祝福的人們，心中的失落無復以加，喔不，這已經不能說是失落了，這種憤懣的，無奈的，卻又沒辦法發散出來的怨氣，不如說是絕望，但出奇地沒有心如死灰，如同外人所說的，看破紅塵，世上諸事都無所謂。

她想要生氣，卻好像覺得自己不配，竟一絲生氣的念頭都提不起來。

或者，她心頭還存有一絲念想，或許孟君跟顧凜只是逢場作戲？畢竟這是舒鵬的主場，實在是沒理由讓給孟君宣布這樣的事情，孟總為何不單獨開個發布會？明明也是相當重要的事情不是嗎？

不過都無所謂了，木已成舟，都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實，而且她太在乎了，本來不應該這麼在乎的，不是嗎？是他主動先離開的，是他先拋棄別人的，憑什麼要別人在原地等待？

嗯，世界上不是所有的關係都那麼融洽的，也不是說關係都那麼安穩的，你不要，自然也會有別人要，變廢為寶，你不要的東西在別人那裡可能就是寶貝，不是砒霜，爾之蜜餞，每個人都有每一樣東西的利用都是不一樣的。

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手頭上的東西要怎麼用，也不要自己才知道自己手頭上的東西要怎麼用，所以自然也是清楚的，可是她現在用不了了，所以她只能扔掉，留下來徒增傷悲。

「你沒事吧？」

舒鵬看透了蘇悅的臉色慘白不堪一擊，似是心有不忍，輕聲慰問道：「你們的事情我也有了解過，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給你提供傾訴的樹洞跟依靠的肩膀。」

蘇悅沒說話，或者說她根本不行跟舒鵬說話，雖然她沒有立場跟自己的上司生氣，可是她就是氣不過。如果不是他，這一切也不會弄到今天這個樣子，如果不是他，他跟夢君也不會以這樣尷尬的形式相見，如果不是他們，在今天這樣的場合相見，他們就算公開，對她造成的影響會這麼大，這麼衝擊這麼明顯。

不過也無所謂了，不就是這樣的結局嗎？他早就想過了，有什麼可難過的呢？不難過，他不在乎，她早就不在乎了，在她離開的那一瞬間他就不在乎了，她沒有資格難受，她自己是他自己把那種感受被拋開的，她把別人的自尊踩在地上，自己活該。

可是她不會接受的吧？舒鵬心裡自嘲道，果然，蘇悅只是笑了笑，腳下一軟順著旁邊的沙發坐了下來。

「算了吧，都過去多久的事情了，況且當初還是自己執意要離開，現在怎麼反倒成為不清醒的人了？」蘇悅唇瓣微動，含糊不清地說著，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卻又像是失心瘋意識不到自己的舉動。

舒鵬只在她旁邊靜靜看著，以防萬一。

她這般舉動，大家有眼的都能看得到，就算是不知道他們三個人關係的，此刻也猜了個大概，一時間，宴會廳里交頭接耳聲不斷，噼里啪啦地交換著各種信息，各種奇奇怪怪的眼光齊齊投射到蘇悅身上來。

「哇塞，就這樣她還坐的住啊，要是我，早就上去把那個小三暴打一頓了，怎麼還能容忍她這麼往自己臉上扣屎棚子？越活越回去了！」

「可不是嗎？不過呀，我聽說，這種事情對於他來說就是小事一樁啦，老本行懂不懂？人家就是干這個的，羞恥心怎麼會有呢？你別說，今天跟他在同一個陷阱里，我都覺得晦氣，要不咱們一會兒趕緊走吧，別一會兒被傳染了，那可就不好了，染上什麼病就更慘了。」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呀？我當時可記得的，孟君當時是牽著那個叫蘇悅的那個女人的手，他們倆才是一對兒，這個姓顧的，不過是後來居上而已，到底是誰搶了誰的位置還說不定呢，我覺得呀，這個姓顧的一臉狐狸精的樣子，她就是小三，瞧她得瑟的樣子，我呸。」

「什麼小三不小三的，人家現在是正宮！」

「你們都少說兩句，今天過來，是參加舞會的，不是來八卦的，這裡又不是菜市場，你們這麼大聲說給誰聽呢？他們都看上了，他說還想不想領工資了，還想不想混了？你們都不看臉色行事的嗎？會不會見風使舵呀？閉嘴吧。」

各種聲音不絕於耳，蘇悅就算關閉五識也總還是不能完全隔開，吵得她心煩意亂，有史以來第一次這麼想打人。

她就知道今天肯定不會，是一場平靜的戰役。但是，也萬萬沒有想到會讓他難看到這種程度，她第1次想，甩臉子走人，可是，現實不允許她這麼做，她只能暫時忍著。

等一下罵回去，但是她不能，尤其是以舒鵬的女伴出現在這裡的時候，她維持著現在這樣雖然到了她的極限，但對舒鵬已然造成不利影響了。

三十六計，走為上。惹不了，還不敢躲嗎？她躲得起。

「舒總，我身體不舒服，先離場了，先前已經做好了跟各個客戶的溝通，如果接下來有需要我打電話讓小劉過來。」

之前做備案的時候，她把小劉提溜出來也培訓了一遍，為的就是自己忍不下去的時候還能有個替補，不至於因為自己的失職導致舒鵬今晚的宴會被搞砸，到時候她真是千古罪人了，雖然事實上也不會有這麼嚴重。

「你放心，在當初培訓的時候我已經把今天所有的細節跟他交代過了，而且前期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後期需要幫忙的東西也不多，所以它不會搞砸的，我會在場外進行指導，舒總放心，如果有什麼事情我一律承擔，希望舒總給我這個機會，我實在忍不住了，我實在受不了我先去休息一下，拜託了舒總」

沒等舒鵬答應，蘇悅直接起身走人，再慢一秒她就要吐血當場了。如果可以選擇，她甚至想就地英勇就義，就當是為公司做貢獻了，她允許舒鵬隨意處置她的後事。

「等一下！」

只愣了一秒，人已經溜走了，舒鵬立即拿上蘇悅留在沙發上的包，一溜煙跟上去。

蘇悅只覺得每動一下都覺得噁心。如果可以，她寧願當一個隱形人，不與這世間也不枉此行，她不想動，她彷彿失去了所有的活力，所有的生計，她想當植物人，她想挖個地洞鑽下去，他想立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