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六章 謠言對謠言
駱溱點點頭:「學生略知一二。」
夏耘聽見他這話就不由翻了個白眼,如今此事滿神都都傳的沸沸揚揚了,這貨居然還是略知一二?
本來還想問他對靈州被圍一事有什麼看法的,現在看來只能改口問道:「國子監的學子對此事都有些什麼看法?」
「這……容學生回去問問。」
夏耘看著駱溱這個鳥樣,心裡是直翻白眼,就他這個國子監祭酒還不如一個書吏知道的多呢!
按理說這駱溱不是這樣的啊!就算是沒用了點,但那也是跟令狐德碩比啊!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居然連一個書吏都不如啊!
可能是最近這連翻的打擊潰了他的心智吧!
看著駱溱夏耘的心裡又不由想起吳崢,兩相一比這駱溱簡直連給吳崢提鞋都不配,再次為當年自己學定不收這駱溱為徒,感到是多麼的英明神武。
不過一想到現在的吳崢,夏耘又不由感以一陣陣嘆息,那小子翅膀硬了,不再受自己管束了不說,還處處與自己做對。
那小子有句話怎麼說來的?
天要讓其亡,必先讓其狂。
這話是那小子說的,但是現在套用在這小子身上是多麼的合適啊!
夏耘深吸了一口氣,從袖子里拿出一貼紙遞給駱溱道:「算了,你把這個拿回去看看吧!如果覺的有理,那就多跟底下的學子們討論討論。」
看著夏耘手中的手稿,駱溱的心裡滿懷激動,這可是恩師的文章啊!好多年未見了?想想恩師有多少年沒有再寫過文章了?
駱溱心裡搖了搖頭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最後一次看見恩師的文章好像還是自己在國子監吧!
駱溱小心翼翼的從夏耘的手中接過了手稿,就像是在接這一下舉世無雙的珍寶一樣。
接過手來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心裡卻不由一沉。
「老師,你這……這是要拋棄小師弟了嗎?」
「老夫這也是沒辦法,這也是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啊!要不是那小子一意孤行的胡來,又豈會落到今天這個田地,這一切都是那小子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可是學生覺的,如果這世上有人可以傳承老師衣缽者定是小師弟無遺,老師這麼做豈不是在自斷衣缽?」
「老夫說了,這一切都是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在大周的江山社稷面前老夫個人的衣缽又算得了什麼?去吧!別在這宮中耽擱時間了。」
駱溱點點頭,雙手捧著手稿小心翼翼的後腿,可是一轉身他的臉上卻情不自禁的浮現了一絲淡淡的微笑,哪裡還有剛才那半點的窩囊?
出了夏耘的院子,駱溱並沒有急著出宮,而是像迷路了一樣在宮中轉了一圈。
「駱祭酒,你怎麼在這兒?」
轉著轉著不知道怎麼的就轉到了紫微宮附近了,正好碰見了從紫微宮中出來的馬喜。
駱溱回頭一看,見是馬喜便吃驚的道:「馬公公?公公怎麼會在這兒?」
「咱家在紫微宮當值為什麼就不能在這兒了?到是駱祭酒你不在國子監里好好治學,跑到後宮里來幹什麼?」
「這……」駱溱猶豫了起來,最好像是因為受不了馬喜那鷹一般的眼神似的,才開口說道:「我……我是愛夏師之命前來宮中與夏師探討文章,這不一出老師的院子駱某就迷路了嘛!原來這裡居然就是紫微宮,駱某居然走到紫微宮來了。
馬公公可呼叫個人送我出去?」
馬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顯然對他剛剛的這一套說詞很是不信。
「你是說夏師叫你進宮來與他探討文章?」
「正是。」
「可有依據?」
「依據?」
「咱家現在身負宮中安全事務,也是職責所在,對任何出現在宮中的可疑之人都有安檢之責。」
「這……有的有的,剛從夏師那裡出來時,夏師還送給了駱某幾片文章,馬公公這是要過目嗎?」
馬喜微微一笑,伸出手來說道:「拿來給咱家瞧瞧。」
「這……這有些不好吧!」
馬喜收回手冷笑道:「這樣的話,那駱祭酒今日入宮之事可就有些蹊蹺了。咱家為了陛下的安危著想就只能請駱祭酒隨我走一趟了。」
「你想幹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請駱祭酒問個話而已。」
「你少給我來一套,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馬喜的伎倆。」
說完駱溱便沒好氣的將夏耘的手稿拍在了馬喜的身上。
馬喜拿下來一看,還真是夏耘的字,只這些字所組成的文章……
好毒啊!那老貨居然想對吳崢來個釜底抽薪,徹底致吳崢於死地?
吳候現在是受挫不假,但你這老貨不去想辦法營救也就算了,居然還在神都里散播此等謠言,這不是在斷吳候的根嗎?
這老東西也太毒了,吳候拜他為師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馬喜一把將手稿打在了駱溱的身上。
「好自為知吧!」
馬喜走了,與來時他的腳叔重了出許多。
駱溱從身後望著他那沉重的腳步,嘴角亦是微微一笑。
馬喜走了,好像忘了給駱溱派個小太監送他出宮,那他就自己走。
走著走著卻到了御善,算算時間這每天負責在宮中搗亂來的令狐德碩這會兒八成也該從這裡面出來了。
果不其然,剛到御善房門口便看見了滿嘴油光的令狐德碩。
「喲!這不是左相大人嗎?今兒什麼風把你吹到宮裡來了?」
駱溱老老實實的給他彎腰行禮,要不是他年紀大了腰不好,這一揖足可以讓他作到地上去。
「行了行了,老夫又不是那吃人的惡鬼有必要見了到老夫跟見了閻王一樣嗎?以前的事是老夫的不是,今兒老夫就像你陪個禮。
以後大家都是同僚,心中少點芥蒂才能更好的輔佐陛下共開盛世嘛!」
「相爺說的是,下官受教了。」
看著駱溱這一臉的熊樣令狐德碩也只能在心中暗自嘆氣。
「對了你不是在國子監嗎?今兒怎麼有空來宮裡了,是夏師找你的有事?」
「相爺英明,下官這次還真是被夏師他老人家叫進來的。」
「哦!是嗎?不知他找你何事?」
駱溱笑道:「夏師可能是一個人在宮中待的久了,就想找我聊聊,也沒什麼大事。」
「是嗎?」令狐德碩一臉狐疑的看著駱溱,顯然這老貨是一臉不相信這傢伙的話。
「真的只是聊聊天?可是你與夏師有聊的話題嗎?這讓老夫很是好奇啊!」
駱溱道:「這個自然是有的,比如說文章比義什麼的,要不是因為下午夏師還得給陛下授課,下官這會兒可能還在夏師他老人家那些呢!」
「文章?夏師又出新作了?可否拿來讓老夫也開開眼?」
「這……這不好吧!」
「這有什麼不好的,夏師上一次寫文章還是三十年前的事呢!難得再有佳作現世不得不賞啊!誒!難不成是你想一個人獨享?」
「這……這到不是。」
說完駱溱又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拿出了夏耘的手稿給駱溱過目。
駱溱只看了一眼,便將手稿還給了駱溱,然後扭頭就走,但剛走出兩叔卻又突然回看向駱灘。
剛剛嘴角微翹的駱溱被令狐德碩瞧了個正著,這神色就別提有多尷尬了。
令狐德碩微微一笑:「這吳候班師回朝之日,怕就是老夫出海遠遊之期了啊!」
「相爺你說什麼?」
「夏師不想他回來,說起來我也不想他回來啊!但是心中又盼著他回來,你說這怪不怪?」
令狐德碩這繞口的話讓駱溱有些聽不明白。
「你好自為知吧!」
說完令狐德碩這次是真的走了,頭也不回的走了。
駱溱卻感到有些莫明其妙,馬喜跟令狐德碩雖然在看完手稿之後的表情不一,但卻都跟他說了同樣的話。
明堂後殿,馬喜神色匆匆的在這裡好像在等什麼人。
沒過一會兒鸞九宮就來了。
「馬公公你這麼急著的找我來是為何事?」
馬喜不答反問道:「吳候那邊的戰事到底如何了?可有新的消息傳來?」
鸞九宮搖了搖頭:「靈州被圍,我手下探子想要將回鶻的消息送回來只能繞走東趾城,就算有新的消息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到。」
「當然我們三人一起聊天時,吳候叫你多喂點鴿子你怎麼就是不聽呢?」
「餵了,怎麼沒喂?只是喂出來的鴿子都不如吳候家的聽話啊!而且漠北多鷹,這鴿子也很難飛得回來啊!最可靠的還是信差。」
「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夏師要對吳候出手了,你知道嗎?」
鸞九宮先是一驚,接著搖了搖頭。
馬喜一副果然如此的眼神望著鸞九宮,心裡不禁跟吳崢發出了同樣的感慨,陛下讓這貨來組建諜報司還真是所託非人啊!
「夏師寫了幾篇文章叫駱溱回去國子監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個窮兵黷武,好大喜功的帽子就要扣在吳候的頭上,這事你有什麼看法沒有?」
「駱溱走了多久了還能截回來嗎?」
「截他回來有什麼用?搶他手上的那幾張破紙嗎?
當初吳候將令狐德碩那老賊入出來,本是想讓宮中三權分立,互以制衡,但現在看來夏師寶刀未老啊!加上吳候又出了這一檔子事,這以後怕是他夏師要在這宮中一家獨大了。」
「那怎麼辦?論寫文章咱們就算長八隻手也寫不過人家啊!」
「是啊!天下文宗這寫文章誰能寫得過他啊!但是論造謠他老人家或許沒什麼經驗。」
「造謠?」
「我來這裡之前路上碰上了令狐德碩,看那傢伙的意思八成是想這麼干。」
「這會不會有些太隕了,再說了造夏師的謠可不那麼好造啊!」
「所以咱家才在這裡等你啊!想問問你那邊有沒有什麼新消息。說真的現在不管是造謠還是啥的,都不抵不上吳候的一封捷報來的厲害。」
鸞九宮吃驚的道:「捷報?馬公公覺的吳候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有翻盤的機會?」
馬喜沒好氣的瞪了鸞九宮一眼:「靈州現在被吐谷渾的人打下來了嗎?」
鸞九宮搖搖頭:「據探子回報,麻煩六十萬大軍在靈州城下久攻不下。」
「這不就對了,咱們覺得吳候可能早就料了到今天,不然光靠一個何老五這麼一個憨沒有吳候的布置他能守得住一座靈州城?」
鸞九宮點點頭道:「那夏師的事如何處理?」
「這不是已經有令狐德碩去造謠了嗎?我們這邊就到明天再說吧!」
「明天?」
「你剛不是說回鶻那邊的消息要到明天才會到嗎?」
「我是說最快。」
「你最好是能把最快做成一定,如今陛下年幼咱們大周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第二天果然就如馬喜所料的那樣,街面上開始出現有關吳崢好大喜功的留言了,如今他被困回鶻大元城,前有回鶻默爾汗的百萬大軍,後有吐谷渾麻煩的六十萬大軍抄他的後路,整個就是一個被徹底困死在大元城的局面。
這就是一個必死之局,他死了沒關係,那回鶻與吐谷渾勢必會在他死之後南下大周,敲詐勒索的。
百年前大周跟他們談好的條件,怕是會因為吳崢的這次魯莽行徑而統統做費了。
不是沒有了,而是會變的更加變本加厲,畢竟這次是咱們不佔利,人家還不獅子大開口?
同時街面上又出現了一些小道消息是有關帝師夏耘的,什麼久居皇宮跟宮女有染啊!不然怎麼連家都不回了天天泡在宮裡。
什麼夏師他老倆口的感情不睦啊!其實夏師早就有休妻的要算,之所以一直忍到現在完全是出於夏孫氏長公主的身份而委曲求全。
如今陛下年幼,夏孫氏勢微夏師終於逮到機會了什麼的云云。
雖然這些謠言聽起來非常的不靠譜,但是做為底層的老百姓都好這口啊!
於是這讓原本要在茶館酒樓里大肆宣揚吳崢是如何如何喪權辱國的學子們,不得不臨時轉移攻擊對象,挽起袖子跟那些泥腳子們干架。
誰叫夏師在他們心中是神對不可侵犯的呢?
令狐德碩這一招雖然弄的並不怎麼光明,但不得不說確實暫時掐入了對吳崢不利的謠言傳播。
這一日天氣很好,雖然街面上都已經快要吵翻天了,但皇宮裡卻是安安靜靜。
夏師在殿中給小皇帝武燁授課,門外令狐德碩跟馬喜有一口沒一口的品著茶,吳崢的功夫茶。
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鸞九宮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