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涯思君不相忘

在陸辰暗暗傷感時，四名衙差衝進了客棧，將他們圍住。其中一個是捕頭，長得濃眉怒目，滿臉橫肉，一副惡鬼兇相。他瞅了瞅大人小孩兒三人，不由分說道：「抓起來！」

兩名捕快各攥著一條黝黑鐵鏈，上前分別就往陸無情和陸辰脖子上的套去。

倆人豈能束手就擒？

陸無情一腳飛過去，那名捕快「哎呦」一聲，便仰首跌倒；陸辰一拳搗過去，那捕快「啊」的一聲，一屁股蹲在地上。

那捕頭臉色又驚又怒，抽出腰刀道：「你們敢拒捕，格殺勿……」不等他把話說完，陸辰移步上前，又一拳打在他腮幫子上，讓他閉了嘴。

四名衙差都拔出了腰刀，虎視着他們，伺機動手。俄而，那捕頭施了一個眼色，四人一起揮刀來攻。

陸無情和陸辰早已做好準備，一時間刀光劍影，拳腳綽綽。片刻，這四名衙差全都各持醜態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陸辰道：「客棧不能待了，咱們馬上離開這裏。」

陸無情頷首，道：「眼下也只能這樣了。」

收拾了行李，騎了馬匹，往西門而來。不想城門口多了四名守衛。見兩騎走來，兩名守衛便走到路中擋住去路。

一個怒目道：「幹什麼的？」

陸辰道：「過路的。」

另一個冷色道：「我看你們是殺人兇手！」

陸無情道：「是又怎樣？」說着手一揚，銀針飛射。

那兩名守衛還不知怎麼回事暈倒了。

出了西城門，陸無情勒住馬，問道：「陸公子可有去處？」

陸辰道：「我們去玉水軒，那是花公子的別院。」

陸無情聞聽心裏十分歡喜，正好免了心切之苦。

陸辰道：「大嫂只管跟我走，不消兩個時辰就到了。」說完拍馬起行。

兩騎一前一後行了約兩個時辰，將近晌午時分，來到一座莊園府門前。朱漆大門頂上掛着一塊匾額，上面書寫着「玉水軒」三個蒼勁金字。

府門前站着兩名青衣俊秀少年，手中握劍。

陸辰走到一名少年近前，抱拳施了一禮道：「請通稟一聲，就說陸辰求見。」

那少年還了一禮，便轉身輕步嫻雅走了進去。這當，陸無情透過敞開的大門向院內眺望，但見竹海碧波間掩著一條金碧走廊，給人一種通幽趣靜的微密之感。

片刻，那少年便回來，道：「請跟我來吧。」說完轉身帶路前行。

走過彎彎曲曲鋪着石板的小徑，穿過層層疊疊高不可攀的竹林，來到一座被竹林包裹的亭中。

亭中站着個身着白衣，玉樹臨風，面如白玉的瘦削青年。見陸辰到，忙迎了出來，道：「說好明日再會，想必你太心切才找來。」

陸辰笑道：「我不找來怎能光顧你這世外桃源。」

花滿堂道：「陸兄過獎了。」目光移向陸辰身後的陸無情，問道：「這位是——」

陸辰道：「實不相瞞，她就是江穎之妻陸無情。」

花滿堂笑容盡失，臉色微沉道：「我明白了。不過，花某還是那句話，無可奉告！」

陸無情含淚道：「公子當真無情！」

花滿堂道：「無情？這話從何說起？我們素昧平生，無親無故，我為什麼要幫你？再說做對不起教主的事，我不是自找麻煩嗎？」

陸無情道：「就算可憐可憐我的孩兒，讓他見他父親一面。他從出世還未見到他父親一面。他已經七歲了——」說着嗚咽起來。

江盼搖着陸無情的胳膊道：「娘，你不要哭了……」

花滿堂心裏泛起微微惻隱之心，道：「容我想想。」

陸辰道：「花兄，如果不能直言，指條明路也好。」

花滿堂走到亭中，道：「其實，南宮教主身在何處，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能找到我師父的。找到我師父，也相當於找到了南宮教主。」

陸無情問道：「那家師又在何處？」

花滿堂笑道：「你要想知道家師的下落，必須得付出一點代價。」

陸無情問道：「什麼代價？」

花滿堂道：「我也算半個武痴了，如果你能勝過我的劍，我就答應告訴你。」

陸辰道：「我就知道你會提出這麼庸俗的條件。花兄，你這次肯定要輸了。」

花滿堂道：「陸兄說笑了，我花滿堂還沒敗給誰，自然也不會敗給江夫人。」

陸無情道：「好，那無情就不客氣了。」低頭對江盼道，「去陸叔叔那裏，我跟那位叔叔比場劍。娘要是贏了，就能找到你爹了。」

江盼「嗯」了一聲道：「娘一定能贏。」說完乖乖走到陸晨身旁。

陸辰一把抱起江盼道：「叔叔抱着你看。」

陸無情解下包袱，從裏面拿出那把江穎送給她的青銅劍。這把劍只不過是件玩具，比劍用極易損壞，對己十分不利。她拿着那把劍瞅了片刻，才緩緩拔劍出鞘。

花滿堂道：「你拿把玩具劍來跟我比劍，好像也太瞧不起我了。也好，我就讓你吃吃虧，知道我的劍法的厲害。」說完拿起亭中石桌上的那把寶劍，出了亭子，走到陸無情近前。他的目光落在陸無情俏美的臉上竟遲遲移不開了。

陸無情有些害羞，尷尬不已，低下頭道：「花公子，無情不客氣了。」說完便出了招，一劍刺他的雙目。

花滿堂見劍刺來，竟莫名變得心情大悅，拿劍一擱，目光又向陸無情臉上眸去。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陸無情跟這位花公子一交手便知他劍法造詣如何了。在她看來，他的劍法跟一般江湖劍客強不了多少。她不想立刻就打敗他，那樣讓他臉上太無光，於是見招拆招，跟他先玩了二十來回合。

花滿堂渾然不覺對手招招讓着他，還自鳴得意道：「江夫人，如果你體力不支，大可認輸，我和陸兄都不會笑話你。」

陸無情心中好笑，暗道：「這位花公子真是自命不凡，渾不知恥，我讓着你，你反而瞧不起我。」於是運起玄功，手上加勁，攻勢漸凌。

才又過了五六回合，花滿堂便招架不住了，頭上也冒出了汗，這次該陸無情嘲諷他，道：「花公子，如果你力不能支，大可以認輸，我跟陸公子都不會笑話你。」

花滿堂也確實支持不住了，於是道：「今日到此為止，該日再比。」

陸無情並不停手，道：「那你是否告訴我，家師的去向？」

花滿堂道：「你停手，我就告訴你。」言畢，陸無情虛晃一招，躍到一旁了。

花滿堂顯得非常疲憊，緩慢地走進亭子坐下，道：「容我喘口氣。」

這當，江盼喊道：「娘勝了，娘勝了……」

花滿堂一臉尷尬，笑道：「江夫人好劍法，滿堂心悅誠服。」

陸辰道：「我說對了吧，你根本就不是對手。」

花滿堂道：「剛才，我用的是華山派劍法，如果用崑崙派劍法，江夫人就未必贏了。」

陸辰道：「你還不知道江夫人的底細，她在慕容山莊待了二十餘年，各派劍法她沒有不熟悉的。所以，你就算施崑崙劍法也一樣輸。」

花滿堂道：「陸兄，你就這樣不看好兄弟，真讓兄弟我傷心。」

陸無情道：「比武論劍，不過一場遊戲，勝敗都不必掛懷。心懷仁義之心，方能被人萬分敬仰。」

花滿堂道：「江夫人所言有道理，一場遊戲而已，我已經忘了，不過慕容家出來的人的確都有兩下子。我想問一下，江夫人有多久沒有回慕容山莊了？」

陸無情道：「已經絕交七年了。」

花滿堂道：「我有位朋友名叫慕容雲海，乃是慕容樹親侄兒，前日他到了府上滿面愁思，我問他為何，他說奉了老莊主之命查找門中叛徒。我問起時，他還說這位女子姓陸，嫁給江雲長子江穎為妻，那人就是夫人了。」

陸無情道：「是。當年，家主為禍武林，群雄圍攻，為了伸張正義，我棄暗投明，背叛了家主。」

花滿堂道：「後來，慕容睿死於你的夫君之手。這個仇，慕容家不會不報，所以，江夫人行走江湖還是小心為上。」

陸無情道：「謝花公子關心。」

陸辰道：「花兄，話題扯遠了，我嫂子的事呢？」

花滿堂笑道：「不要急，我花滿堂絕不會食言。後天便是我二十一歲生辰，家師一定會到。到時，你直接問家師就是了。」

陸辰道：「這場比武好像有點多餘，你的生辰一定要過，你的師父也一定會來，你呀就是想跟我嫂子切磋劍藝。你直說，我嫂子還能不應你？」

陸無情含笑沒有答話。花滿堂道：「好啊，江夫人有空，滿堂可要多多賜教了。」

陸無情道：「只怕我有空無心，讓花公子失望。」

花滿堂笑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只能怨天了。」

陸無情道：「花公子真是大度。」

花滿堂搖了搖手道：「不說了，不說了」。看了看天道，「天已晌午，該吃飯了。兩位，不，三位隨我一起去用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