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章 木槿下
()在這起下毒事件背後,隱藏並且牽連著諸多人,首先,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佟妃,可細細斟酌下來,就深知並非佟妃所為,一來佟妃地位鞏固,二來疼愛胤禛,從這兩點看來,就能排除佟妃嫌疑。
那麼會是誰呢?費思量啊。。。
深夜,月影半窗,胤礽反覆思考著,身旁的胤禛百無聊賴,抬手戳了戳胤礽,疲憊不堪道:「哥哥,禛兒困了」
胤礽扭身過去,溫吞笑道:「禛兒困了,就早些睡」胤礽摸了摸胤禛的背脊,便將胤禛引倒床榻上。
「哥哥,不會是額娘的」胤禛瞪大雙眼,篤定著想法。
「哥哥明白,睡」胤礽替胤禛掖了掖被角後方要起身,可卻被胤禛拉住。
「禛兒還有事?」胤礽疑問道。
「哥哥親禛兒一下,以前額娘都是這樣的」胤禛眨了眨眼,細長的睫毛上下抖動著,盡顯天真無邪。
胤礽聞言,燦燃一笑,便低頭輕輕一吻啄在胤禛額上,胤禛得了便宜后,才滿足的閉眼睡了過去,胤礽保持原有的姿勢,仔細端詳胤禛的睡顏,心中竟徒然生起蕭索之意。
哎,胤礽暗嘆,也躺在了胤禛身旁。
胤礽突覺著,透過屋頂,看到了夜空中的星辰。
漸漸的,胤禛打起了細微的鼾聲,疲睏好似會傳染一般,讓胤礽眼皮也打起了架,沒過半晌,胤礽也進入了夢鄉。
翌日
胤礽醒來時,發現胸口沉悶,胤礽半倚起身才發現,竟是胤禛的一隻腳壓在了胸上,胤礽嗤笑,這小傢伙年紀不大,身子倒是沉重。
胤礽握住胤禛的腳丫,輕輕撩起放到床上,隨後才起身更衣出了毓慶宮。
胤礽早早候在了太和殿門外,待納蘭容若出來時,竟沒發現一旁的胤礽,望著那獨斷的背影,胤礽搖頭嘆息,便跟了上去,步伐不疾不徐,到了納蘭容若身後,才出聲道:「納蘭師傅這是去哪裡啊?」
納蘭容若悚然一驚,驚慌回身道:「臣不知太子殿下在身後,請太子恕罪」
「納蘭師傅還未曾回答本宮的話呢」胤礽調笑道。
聞言,納蘭容若垂首道:「回太子話,臣預備出宮一趟」
出宮?莫非納蘭容納與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既是如此,胤礽也無需繞彎,單刀直入道:「納蘭師傅可是去那個地方」
胤礽溢於言表,納蘭容若心領神會,二人就此心照不宣了,均是沖對方微微一笑,隨後,胤礽道:「納蘭師傅要只身前往?」
「對,臣只身前往」
聞言,胤礽遲疑道:「納蘭師傅功夫本宮倒是放心,但為了事情的進展,還望師傅多帶幾名幫手」
胤礽話已至此,表明想法,納蘭容若不好推辭,便點頭答應,隨即出了皇宮。
納蘭容若走後,胤礽暗暗嘆道:「看來本宮該去一個地方了」胤礽挑唇笑著,身邊的趙絮竟不禁打起來寒顫。
胤礽到的地方,不是別處,而是佟妃寢宮。
進了宮門口,胤礽就嗅到幽幽清香,胤礽閉上雙眸,深深呼吸著,隨口問道:「趙絮,這宮中可是栽有木槿?」
「回太子話,是栽有木槿的」趙絮垂首道。
胤礽順著花香而去,到了裡邊,赫然呈現眼前一顆顆木槿樹,木槿樹枝繁葉茂,開出的花朵更是妖艷奪目。
胤礽漫步上前,抬起頭,一株木槿恰巧在頭頂,胤礽起手輕輕捻起花瓣,花瓣上細細絨毛摸起來,竟有絲絲潤滑。
「趙絮,替本宮折下這株木槿帶回宮中」胤礽見這株木槿很討喜,便吩咐趙絮折下帶回宮中,當趙絮上前剛欲折下時,胤礽心生憐惜,制止道:「不必折了」。
趙絮見胤礽面色悲戚,連忙躲到了胤礽身後,暗道:「主子最近的情緒越發陰晴不定了」
胤礽只是想到了前世,偶然感傷,當趙絮觸碰到木槿時,胤礽想起了那句:「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這木槿雖到了堪折的時節,可總讓胤礽於心不忍,此時,胤礽有種被時間遺棄之感,悲戚、哀傷、愴然、這人生匆匆數十年,有多少事可隨心愿?又豈能自由?唯有的,只是「珍惜」
趙絮見胤礽愣著,小聲道:「主子是想到什麼傷心事了嗎?」
聞言,胤礽回到現實,勉強一笑道:「沒有」說罷,不理會趙絮便隻身進了佟妃寢宮。
胤礽進門時,錦葵眼尖,立刻丟掉手中的女紅走上前去請安。
「錦葵,佟額娘可在?」胤礽探頭睨了眼屋內。
「回太子話,主子在的」說著,錦葵便引著胤礽進了內堂,到了內堂,佟妃正坐於上座,靜靜的看著書。
胤礽順便睨了眼佟妃手中書,沒想到竟然是《花間集》,於是躋身上前詠道:「傾國傾城恨有餘,幾多紅淚泣姑蘇,倚風凝睇雪肌膚。吳主山河空落日,越王宮殿半平蕪,藕花菱蔓滿重湖」詠罷,佟妃笑著放下書,贊道:「太子好文采」
胤礽聞言,笑道:「佟額娘謬讚」
佟妃坐於上座,並未起身,回道:「豈是謬讚,皇上一直望太子成一偉器,然,太子更是孜孜不倦、如今一首詞也另佟妃折煞」佟妃喟嘆,又道:「太子單單隻念了這首詞,莫不是有所暗指?」
「佟額娘莫要多想,保成今日前來,只是給佟額娘請安罷了」胤礽正經道。
佟妃聽了胤礽話,倒是莞爾一笑,便吩咐錦葵給太子上了座,又勘了盞茶,才開口道:「太子聰慧,何必拐彎抹角?」佟妃挑眉斜眼看著胤礽,待錦葵上茶后,又道:「太子前來,是為了下毒之事?」
胤礽聽言,惻然道:「佟額娘既然知道,那麼保成就直言了,如今,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您,可保成萬萬不信是佟額娘所為」胤礽沉吟片刻后,又道:「佟額娘身邊可有可疑之人?」
「這。。。。。」佟妃緘默,深思熟慮過後,才開口道:「這宮裡的事情,本宮都是交由錦葵打理,錦葵又是本宮從娘家帶來的丫頭自是貼心,不如太子有何問題,問過錦葵便之」
說罷,佟妃便喚了錦葵進來,錦葵進來時,佟妃厲聲道:「錦葵,今日太子有話問你,你定要知無不言,你要知道,這關係這什麼?」
錦葵連忙跪倒在地,聲聲道:「奴婢定當如實回話」
聞言,佟妃點了點頭,給了錦葵一個安慰,又對胤礽使了眼色示意可以了。
「錦葵,本宮問你,這宮中上上下下,可有你覺著可疑之人?」胤礽問道。
可疑之人?錦葵轉了轉眼睛,思忖片刻道:「若是可疑,奴婢倒是認為有三人」
胤礽一聽,便精神了起來,問道:「哪三人?」
「奴婢記得,在皇后祭奠日前不久,從鍾粹宮與寧壽宮調來三個奴婢,不過這三人素日忠藎,也未曾出現過紕漏」錦葵徐徐道來。
「這。。。。。」胤礽猶自不解,這麼一說。。。。。。。看來,別無他法,就從她三人下手了。
「額娘,哥哥,是禛兒啊。。。。讓我進去」胤禛在門外,被奶娘攔了下來,佟妃下旨不得任何人擅自進來,可胤禛醒來時,不見自己的心愛哥哥,便四下打聽,於是得知哥哥來了額娘寢宮,才急著趕了過來。
屋內,佟妃聽見胤禛的叫喊聲,笑著對胤礽道:「看來禛兒已經離不開太子了呢」
胤礽不自覺皺起眉毛,心道:這粘人的小傢伙,要與自己形影不離嗎?
「錦葵,去讓四阿哥進來」佟妃吩咐道。
「嗻」錦葵從地上起身,出了門。
不一會,胤禛怒氣沖沖的走了進來,未同佟妃請安,而是徑直到了胤礽身邊,惱怒說道:「哥哥食言了」說罷,胤禛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佟妃撇了眼胤禛的背影,又對胤礽道:「禛兒鬧彆扭了,回頭本宮好好勸勸他」
聞言,胤礽擠出笑容道:「那保成先謝過佟額娘了,今日到此,保成先行別過」說罷,胤礽起身越過錦葵,出了門。
胤礽出門時,自是經過那片木槿花林中。
「太子殿下,方才四阿哥跑進去」趙絮指著那邊。
這個胤禛啊,胤礽無奈的搖了搖頭,也跟了過去,進去時,胤禛隻身坐在一棵木槿樹旁,臉色如常並未惱怒,只是眼中多了分森冷。
胤礽躋身上前道:「禛兒可是生了哥哥的氣?」
聞言,胤禛閉口不答,只是自顧自玩弄著手中的木槿花枝。
胤禛的彆扭脾氣,胤礽是知道的,可一旦這小老虎倔強起來,胤礽也是別無他法,只能見招拆招了。
胤礽繞道木槿樹的另一端坐了下來,與胤禛背對著背,四周瀰漫著淡淡花香,這一瞬間的舒心,讓胤礽不禁哼起小曲。
小曲曲調宛轉悠揚,在烈日下的木槿樹下,兄弟兩人,漸漸閉眼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