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他心裡的人
「你說，是雪姨娘逼迫於你的？」楊淳追問道。
此時的紅酥，哭得如同梨花帶雨。聽得楊淳問她，勉強抬起頭來：「回小姐的話，確實如此。」
說完這句話，紅酥便又立即一個頭叩了下去，泣聲道：「小姐試想一下，我一個低賤的丫頭，若不是受人指使，如何敢給大夫人下毒呢？」
楊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紅酥暗中鬆了一口氣。
但是此時楊淳的心裡，卻是思潮翻湧。母親中的毒，她是知道的——不過是，再平常不過的毒藥。
按理說，一粒解毒丹就能解決的問題。並且細想之想，那下毒的人，是腦子壞掉了嗎？在飯菜里下毒，是最容易被人識破的。想到這裡，楊淳便都明白了。
正在這時，突然聽得外面凌亂的腳步聲。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老爺，夫人，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啊！」聽這聲，楊淳便知道是於雪來了。這聲音帶著哭腔，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柔媚。
話音未落，於雪便從外面進來了。此時的她急得團團轉，進了屋，都沒給楊固和楊夫人行禮。於雪的眼睛，直接落在紅酥身上。
「啪！」
眾人只聽一記響亮的耳光，隨後便是於雪的怒吼：「下作東西，我什麼時候指使你給主母下毒來著？」
那紅酥捂著紅了的半邊臉，只顧「嚶嚶」的哭泣，一時忘了答話。
「放肆！」楊夫人見這一幕，厲聲斥道，「我還沒死呢，怎麼就管不了這些個丫頭了，輪到你來了？」
於雪聽得此聲，方才意識到有些過了。慌忙跪行到楊固身前：「老爺，你聽我解釋啊！」
可是楊固正在氣頭上，此時見著楊夫人又因為於雪的舉措，被氣得連連咳嗽，哪有心情聽他解釋。
楊固大手一拂，便把於雪抱住他大腿的手拂落了。
「你，從今天起，禁閉一個月。」楊固厭惡的對於雪道，然後又轉向跪倒在地的紅酥，「你，即刻逐出府去。」
「老爺，我有些乏了。」楊夫人一邊揉著腦仁，一邊輕聲道。
楊固點了點頭，眼神一掃，示意大家都下去。
那於雪還想說些什麼，張了張口，卻苦於沒有機會，只能悻悻的走了下去。
臨出門，又狠狠的蹬了紅酥一眼。
紅酥一直跪著，此時被幾個下人七手八腳的架了出去。
「父親，我留下來，陪陪母親吧。」楊淳此時道。楊固看了楊夫人一眼，見她滿臉憔悴，便點頭應了。
很快，屋子裡便只剩了楊淳母女二人。
「母親，這件事情，真的是雪姨娘做的嗎？」其實楊淳心裡想問的是，是否是母親自導自演。
畢竟，一個丫頭，真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一個姨娘，若是沒有足夠的靠山，也萬萬不敢殘害主母。
她走到楊夫人近前，拉著她的手，稍稍安慰，卻聽楊夫人冷笑一聲：「哼，於雪既然敢惹我，便要事先做好準備。」
楊淳知道，她猜測的沒錯。
也好，因為這一出，日後翻出於雪的舊賬，那麼便是新賬老賬一起算，罪加一等。
於雪長久以來，在楊淳身上下毒，她的身體這麼弱，這筆賬，不能不算。
太子府里。這一天，府里的下人正在布置晚飯，唐雲昭坐在椅子上，鬱鬱寡歡。他的眼睛一直落在桌子上，彷彿看著這些美味佳肴。可是仔細一看，他的眼神卻是空洞的，彷彿沒有焦點。
「太子殿下，飯菜已經準備好了，請用晚飯。」府里伺候的人弓著腰，為唐雲昭布筷。唐雲昭疲憊的揮了揮手，示意那人下去。
那下人答應一聲，把筷子布好，然後便悄無聲息了退了下去。
唐雲昭拿起象牙筷子，隨便挾了點菜，卻是食不知味。「拿酒來。」唐雲昭大聲道。
很快便有人上來，殷殷的勸慰道：「太子殿下，飲酒傷身。」雖然那人明知道這樣做，唐雲昭或許會發脾氣，但卻是切實的為了他著想。
唐雲昭苦笑了下，剛準備發火，看著那人滿臉關切，那火便發不出來。
「罷了，你自去吧。」唐雲昭說一聲，把筷子輕輕擱在桌子上。
正在這時，突然聽得拍手的聲音。唐雲昭正準備問發生了什麼，卻立即聽到絲竹之聲接踵而至。
唐雲昭循著聲音望過去，但見大殿之上，閃過十多個裊娜的身影。這些女子身披輕紗，載歌載舞。那絲竹管弦之聲，便是她們帶來的。
曼妙的舞蹈，悠揚的歌聲，一下子落在唐雲眼中耳中。初時看來，歌舞昇平。再仔細一品，唐雲昭卻覺得心口說不出的煩悶。
但見那些個女子，個個婀娜多姿。更為重要的是，那些女子與之前的影衛白，都或多或少的有幾分相像。或神似，或形似，可是落在唐雲昭眼裡，一個一個的卻都如同東施效顰。
一曲未罷，唐雲昭越看越心煩。只聽「啪」的一聲巨響，唐雲昭把一桌子飯菜全都拂落在地。碗碟摔碎了，滿地狼藉。
「滾，都給本殿下滾出去！」唐雲昭大聲吼道。這一聲還不解氣，隨即抓起桌上殘留的一隻碗，向那些女子猛地擲了過去。
那些跳舞唱歌的女子聽得這一聲，一時驚得不知所措。正在這時，玄衣匆匆進來，對那些女子做了個手勢。那些女子再不停留，匆匆向唐雲昭行了個禮，便忙不迭的出去了。
「太子殿下，請息怒。」玄衣低下頭去。
唐雲昭此時氣極了，一時也沒讓他起身。他的手重重的落在桌子上，鼻子里冷哼了一聲。
「太子殿下，這些人，跟你要找的人，都是極為相似的。」玄衣囁囁嚅嚅的開口。
唐雲昭大力抓著玄衣肩上的衣服，把他一把提了起來：「相似是嗎？」
玄衣不明白唐雲昭何意，思索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那好，本殿下問你：本殿下的常服，與齊王的常服，是不是也極為相似呢？」唐雲昭道。
玄衣聽了這話，一時不知道如何作答。回答「是」也不好，回答「不是」也不好。他一時僵在那裡，沉默了。
卻不料，唐雲昭一下子鬆開手，玄衣踉蹌了幾步，一言不發。
抬頭看去，就見唐雲昭已經冷靜下來了，他雙目無神，又似乎透過空氣在看什麼一般，低聲喃喃道：「誰都比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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