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辦事

黃青桔屈膝倚靠着鋪滿絨毯的飄窗枱。

低頭看着攤在膝蓋上的書，看的專註。

窗外的暖陽，透過半透明絲質窗帘，傾瀉至她放在手邊的一杯熱茶上。

熱茶裊裊升起的煙，隨着那股光飄起，潤了書的封面。

加大加粗《霸道總裁追嬌妻》幾個字顯得模糊起來。

黃青桔垂眸看的緊鎖眉頭，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扭頭看去。

一隻淡黃色的紙鶴，費勁從門縫擠進來，被擠的有些歪歪扭扭。

在空中拚命扇著歪斜的翅膀，晃着腦袋。

鶴嘴處傳出她師父黃牛，正經嚴肅的低沉聲音，「青桔，吃飯了。」

這聲音配合著不太規整的紙鶴，帶着莫名的喜感。

黃青桔悶笑一聲，把書合起.

拿起飄窗的抱枕，將書塞在絨毯下，又擺上抱枕。

清脆的回了一句，「我來啦。」

隨着紙鶴化作一陣煙從門縫飄出去。

黃青桔輕咳一聲，口腔里傳來一股鐵鏽味，讓她頓住身體。

微微凝眉，努力抑制住這股燥意。

好不容易才抑住喉頭的這股腥熱，整理好衣服。

走到飯廳的長廊，飯菜香氣飄散過來。

這誘人煙火氣，讓她不由期待。

黃牛是一隻活了上千年的大妖，喜歡返璞歸真，更喜歡講究規矩。

在這個科技發達的新世紀，依然把房間佈置的古香古色。

除了黃青桔的卧室，其他房間佈置，皆是純粹的唐朝風格。

古樸中卻也透著唐三彩的一股清麗，能叫人從色彩中看出幾分好心情來。

平時黃牛忙着打理虛妄山的事宜，像一位繁忙的帝。

此刻卻在廚房忙碌，只能說明，最疼愛黃青桔，不講究規矩的樹妖。

虛妄山的管家，尹杉爺爺不在家裏。

黃青桔知道黃牛講究規矩，走到飯廳沒看見他。

站在飯桌靠牆一側，微微低頭等待着他。

黃牛端著烤好的魚走出來。

餘光瞟見畢恭畢敬等候的黃青桔，唇角勾起，溢出滿意的笑。

「別站着，來坐下。剛烤好的魚。你前段時間不是鬧着說想吃烤魚來着？」

說着話，背對她將烤魚擺放在餐桌正中間，還略帶得意的左右看了看。

黃青桔身體先天不足被親生父母拋棄。

黃牛將她撿回來養了快二十年，也沒有恢復健康，勉強算是活着。

孱弱的身體讓她只能在家好好休養，飲食更是清淡。

烤魚帶着特有的焦香，直往黃青桔的鼻間竄。

勾起了她的饞蟲，可更勾起了她喉頭間的燥意。

黃青桔怎麼壓都壓不住，忍不住握拳輕咳起來。

剛咳幾聲，手帶着潤，還有一股鐵鏽味。

知道自己咯血了，她連忙用另一隻手捂住手和鼻子。

瓮聲瓮氣抗議，「我這幾天不想吃魚，腥氣！」

黃青桔身體不好，也養的嬌氣。

黃牛疼愛她，很清楚她的身體狀況。

在她咯血那瞬間，他身體一僵，想轉過頭卻又忍住。

特別好脾氣笑着點頭，「好好，知道了。你這小丫頭又到了特殊日子，不吃魚。那我端回去，你趕緊坐下。」

黃青桔每個月那幾天特別挑食，虛妄山的一牛一樹一鳳全都清楚了。

她聽到這三位任何一位提起這茬，害羞的意思都不會有。

連聲附和，「嗯嗯，端走。」

等黃牛端起烤魚走回廚房。

黃青桔連忙衝到洗漱間，將手上的血跡沖乾淨。

乘着水聲很大，用力的咳嗽幾聲，才舒緩過來。

垂眸看着水池的血跡，被一點點沖刷到無，她深吸一口氣。

緩緩抬頭，平靜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仔細擦乾嘴角的血漬，這才轉身出了洗漱間。

黃牛動作很快，將飯菜擺好。

看見她走過來，露出和藹寵愛的笑容，「快來，吃完飯有事交代你。」

黃青桔故作輕快的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

等他拿起公筷，這才拿起另一雙，先替他夾了一塊海參，「是在家背書還是練字？」

虛妄山作為最負有盛名的地方，掌控了整個人界的妖類。

事情多不勝數，可都跟黃青桔無關。

從她懂事起就知道這世間有妖，也很清楚，除惡妖，守護人界與她無緣。

她有靈氣也撐不住劇烈動作。

記事起，她讀書認字就兩位老師，黃牛和尹杉。

同學從小到大就一位，也是她的師兄，風瑾昭。

黃牛心疼她的身體，從來不會讓她出門辦事。

虛妄山複雜一點的事，甚至不會告訴她。

從小到大，黃牛讓她牢記四個字，「守護人界。」

卻從不給她機會去實現。

「離宮出了點事，需要人去處理。」

黃牛看着黃青桔夾來的海參，似不經意，端起菜碟盛着，可視線掛着擔憂幾次掃過她的臉。

黃牛雖只是一隻黃牛妖，卻妖力強勁。

為了鎮壓虛妄山下的虛妄獸，和抑住妖類們的妖力，布了一個結界。

結界依照易經八卦演變而來，共有八宮。

分別有八位三百年以上的大妖，心甘情願鎮守。

黃青桔沒看見黃牛的擔憂打量，陷入回憶里。

在她十歲那年，曾經被黃牛帶出去見識過這八宮的八位大妖。

黃青桔雖然身體不好，卻過目不忘，十分聰慧。

側頭略微一想，看向黃牛，「離宮景門，是胡恕清……」

想起那隻狐妖的年輕貌美，她咽下了婆婆兩個字。

「姐姐，今年該有三百七十八歲。曾經是於家的御妖，為了林哥哥進了離宮。」

黃青桔說的不急不緩，視線直視着黃牛。

看上去平靜，眼底卻是滿滿的期待。

黃牛太了解她，知道她這是期待被表揚。

十年前，他只帶她去看過且淺談一次八宮大妖，她就能牢牢記住。

他心裏揚起些驕傲和得意，沒表現在面上，淡然點頭，「對。」

「她怎麼了？」黃青桔習慣了黃牛這樣平淡的回應，也不在意，倒是有些好奇。

要說十年前，八宮大妖里，她覺得印象最好的，就是這位狐妖。

長相絕美，氣質溫婉，笑起來眼底帶着光。

一種那時候她看不透，現在明白，叫做幸福的光芒。

黃牛沒有回答，而是伸出修長的手指。

摁住黃青桔好奇歪頭，準備放進嘴裏咬住的筷子。

黃青桔連忙將手裏筷子放在玉筷枕上，端正身體。

面帶微笑直視黃牛，輕聲詢問，「平時都是師兄幫您。怎麼突然讓我去？事情嚴重嗎？」

黃牛滿意的朝她點個頭，夾起一根素菜放在她菜碟里。

這才抬頭看向她，反問，「你師兄怎麼又跑去涅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