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梁王設計陷王氏 宣王獲罪囚太廟

第六回 梁王設計陷王氏 宣王獲罪囚太廟

話說梁王得王氏書信,未見其端,命左右請裴延齡,韋渠牟,李齊運之徒,至王府商議。三人入,梁王取王妃之信,與三人觀之,曰:「守宣王府數月,無可乘之機,唯得此無用之書,為之奈何?」

裴延齡手持書信,笑曰:「大事可行也。」

李平曰:「丞相計將安出?」

裴延齡取筆調墨,順王氏之信下側,填寫幾行文字,復還李平,復謂梁王之耳,低聲言曰:「王爺威逼利誘,使孫琦從之,只須如此,這般。唐王之性,多疑,大事成功也。」

李平觀之,大喜曰:「大夫之才,子范追之莫及也。」

李平使左右,帶孫琦至廳下,曰:「子禍至矣,知之乎?」

孫琦知入梁王之手,有死無生,大懼出冷汗,拜之,曰:「禍從何來?小人奉命行使,乃元帥驅使,無罪也。請王爺恕小人歸之。」

李平曰:「兩國交戰之機,子私通東宮,豈非死罪也。本王不忍,見子受誅,以告之。」孫琦復拜曰:「小人唯命是從,王爺救之。」

李平曰:「明日金殿舉書,保將軍一世榮華富貴也。」

孫琦曰:「諾。」眾人複議深久,守口如瓶,立誓而散。

正是:

勾勒畫圖窺南面,江水東流山不轉。

為難之時保性命,臨危不曲有幾人。

東方半白,金雞報時。唐王登殿議朝,百官朝賀,唐王下旨曰:「眾卿有事啟奏,無事

散朝。」

言畢,咚、咚,殿外隆景鼓三響,黃門官入金殿,報曰:「啟奏皇上,有東征大軍,

旗牌官孫琦,擊鼓面聖。」

唐王聞東征二字,驚曰:「宣。」

孫琦入金殿,拜俯於地。

唐王曰:「汝擊金鼓,有何,急事啟奏?」

孫騎復拜曰:「小人孫騎,東征元帥薛南麾下,旗牌官是也。

數日前奉薛南之命,暗入長安,傳書宣王妃,王氏。

薛元帥、王妃多次吩咐,不可泄漏書信,小人深思,兩國交戰之時,內外私通書信,其中恐有隱情,不敢陰為。

故此斗膽擊鼓面聖,玉階舉書,王妃密信在此,請皇上明鑒。」

孫琦雙手捧書過頂,跪拜廳中。唐王

疑之,曰:「東遼戰事何如?實言之!」

孫琦曰:「回皇上,薛元帥領兵出長安,路途遲延行軍,行數月方至東遼邊關,銀狼關。休兵三日,面見遼帥葉飛虎,商議許久。

復命先鋒將軍李承嗣出戰,使遼將殺之。后又退守雁門關,日日養兵為由,不與東遼交戰,常書信來往,未取東遼,一草一木也。」

唐王厲色曰:「果有此事?」

孫琦又拜曰:「小人句句實情,

事系國家存亡,小人絕不敢,妄言片語,請皇上明鑒。」

侍官取書展御案,唐王觀之,大怒,令侍官曰:「書念眾臣聽之!」侍官依旨讀之。

書曰:

幼女之事莫憂,紅兒雖是王爺愛女,亦是本宮義女,本宮自會好生照顧,紅兒一切安好,長安形勢不明,莫再來信,王爺保重。如今王爺與東遼猶如唇齒,可借東遼一路強兵,摔大軍歸來,圍攻長安。

那時宣王與王爺裡應外合,破長安城,殺入玄武門,威逼老皇帝退位,不從者殺之,賤妾於王爺共享天下,得嘗所願。

宣王亦可光復,太宗盛世矣,望王爺速至。

全書完,此乃上半部分,王氏所寫。

是時李平聚眾密謀定計,有裴延齡依王氏筆體,續寫下半弒君之信也。

眾文武聽之,無不大驚失色。

正是:

數字片紙輕鴻毛,飄落千斤地欲陷。

白刃冷鋒由不見,斬首割喉血未流。

宣王出班,俯地曰:「皇上察之,此乃,奸賊孫琦冤枉耳。」

唐王曰:「虛實朕自察之。朕亦知,子於薛南之情,深矣。」

宣王復拜曰:「兒臣冤枉,皇上乃兒臣之父,天下豈有子弒父之禮。王氏自幼深知禮數,居於深宮,未做此等叛國之事。

此間必有奸人,蒙蔽皇上,勾結逆賊孫騎,陷害宣、薛兩府。

皇上拿逆賊孫騎,酷刑問之,必得實情。還兒臣之冤、薛府之屈矣。」

唐王厲聲曰:「李誦,薛南之女可在汝府?」

薛南對曰:「薛府無人,為此王氏看顧。」

唐王復問曰:「可有薛南通信?」

宣王曰:「薛南憂孤女,傳信慰之,無反事也,兒臣豈敢,有叛逆之心,望父王細察之。」

唐王令曰:「常德山,趙貞何在?」

御林軍左將常德山,副將趙貞出班行禮,曰:「微臣聽旨。」

唐王曰:「汝二將,拿朕令劍,率五百御林軍,封鎖宣王府,速拿逆賊王氏,搜其書體,壓至朝堂。反賊薛南之女薛紅葉,押往市曹候旨。」

常德山,趙貞曰:「遵旨。」

常德山、趙貞攜劍出殿,兵圍宣王府,直闖內廳,王氏攜薛紅葉而出。

薛紅葉今已九歲矣,面頰花瓣越發紅艷。

王氏曰:「常將軍,何故擅闖王府?」

常德山舉令劍曰:「王氏!子禍事露矣。吾奉皇上御旨,來擒子,壓往金殿。薛氏孤女,帶午門侯之,左右速擒之!」王氏聞言疑之。

侍官依命,伸手來擒,王氏厲聲喝曰:「爾等豈敢!本宮乃儲君之妃也,爾等豈可,手觸本宮也,吾自可行走。」官兵退側。

趙貞上前,提走薛紅葉,紅葉默視趙貞,絲毫有畏懼之色。

王氏雖欲伸手抓,薛紅葉之手,知其無益,只得隨常德山至金殿,午門外垂手而立。

常德山入殿回旨。

唐王曰:「傳。」

王氏直入金殿,見孫琦、宣王俯地,疑之,至宣王側跪拜行禮。

王氏曰:「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不知傳愚媳來朝,有何教誨。

唐王曰:「爾與薛南勾結,私通外敵,妄想染帝位,樣作無辜,亦思瞞天過海乎?」

王氏驚,復又拜曰:「愚媳深居內閣,晝日苦讀經書,謹慎遵守,三綱五常之禮,絕無此等,世間不容之事,皇上為愚媳明察。」

唐王命侍官,觀比王氏文體,一般無二。

裴延齡善用文筆,侍官所不能辨之。

報唐王曰:「信出王妃之手也。」

唐王命侍官,書視王氏。怒曰:「子記此書乎?王氏觀之,身體顫抖,雙眼漆黑,失去知覺,猶如三千天雷,落於頭頂。許久回歸神志,知其小人所害之。

再拜唐王曰:「皇上明鑒,愚媳未曾,寫此等逆書。

薛府劉夫人病故,託孤於我。薛南思女心切,命孫琦探望幼女,愚媳寫數字,寬慰之語,別無它事,此信之事,萬般冤枉,朝中必有小人作梗,陷害忠良,擾亂朝綱也,皇上明察之。」

唐王厲色曰:「字體出自爾手,罪證確鑿。子舌撬峨眉,口吞烏江難逃也。主謀者何人!宣王李誦所使乎?實言之,留子之命。」

王氏緩慢起身而立,觀朝中眾臣,視孫琦頃刻,謂唐王曰:「今日受奸人所害,王氏命薄,死何惜哉!豈敢苟且偷生,褻瀆高祖英靈,使薛氏五代汗馬功勞,埋沒黃土。

敗壞綱常,千古罵名,留於青史,王氏三光之下,有何面目見世人。

竹雖燃之,其節不移,志氣留芳百世。愚媳寧含冤屈死,萬難從命也。」

正是:

瓊芳飄香衣如雪,烈女守節伴青松。

三寸微命受斧鉞,何惜春風於秋月。

右列陸質出班啟奏曰:「皇上息怒,臣有愚見。」

唐王曰:「卿之意何如?。」

陸質曰:「薛南乃幾代忠臣,國家之棟樑。

王氏素來賢德,深明大義,非為逆之人,皇上不可聽取,孫琦一面之詞,冤枉忠臣也。

須細查此事,必有小人,欲害儲君,屈殺忠臣。

其意非宣王,南平王,實乃謀唐室江山耳。

皇上細察內情,抓獲原凶,以正國法,望皇上熟慮之」

李平出班曰:「東宮私通外臣,勾結遼番,非反何也?」

又有裴延齡出班曰:「畫虎易,畫骨難,王大人只觀其表,不知其內心。

李誦,薛南乃前朝舊臣,情義非淺。

宣王位居儲君日久,故怨恨皇上,此事必是三人所為。

今日王氏,嘴吐象牙,舌生錠蓮,亦不能迷惑聖明,逃脫國法。

此事細人在前,字據確鑿,巧辯無益,陰謀明矣。

皇上斬首李誦,王氏,薛南之女,已正國法,內賊可除,社稷可安也」

太傅崇信,少卿盧杞,李齊運一班亂臣,皆出班啟奏,依法處治宣王、王氏,薛紅葉。

尚書陸質、太子少師王丕、常卿陳諫、常丞呂溫一班忠臣,亦出班啟奏,力諫保宣、薛兩府,嚴查此案。

郜國公主出班曰:「兒臣之見,此事即王氏所為,皇上可饒宣王死罪,以免傷眾臣,百姓之心。」

唐王厲聲曰:諸卿且退,復求之,同罪論處。」

眾臣退立一側,莫敢在言。

唐王下旨,曰:「李誦本應取汝首級,已正國法,念汝昔日之功,恕汝一命,貶為庶民,自今日修掃太廟,無旨不可出。

逆賊王氏,勾結反賊薛南,私通外敵,罪之惡極,並薛南之女薛紅葉,斬首市曹。

李齊雲,李恆龍汝二人監斬,不得有誤!退朝。」

唐王罷朝回宮。天下人,有泣者,且有笑者,豈不怪哉。

李平,裴延齡之輩,袖下含笑;陸質,陳諫一班忠臣,仰面而泣。奈何唐王不明,寵信奸臣,天意如此,何為?

詩曰:

唐王不辯事本末,志效太宗豈有果。

小人善謀亂朝綱,國儲忠良皆橫禍。

山道繚繞樹草絆,樵夫擔柴走吁吁。

溪水涓流青石疊,漁夫摸魚心翼翼。

宣王入太廟。李齊運,李恆龍載王氏於囚車之內,三千御林軍護左右,街中行走,帶往市曹。

王氏素有賢德,深得百姓擁戴,黎民百姓已國母視之。

聞唐王斬王氏,長安百姓手挎竹藍,扶老攜幼,衰聲哭泣,口喊冤枉,尾隨囚車,驅之不散。

王氏觀,追隨百姓,落淚自言曰:公道自在人心,奈何百姓,何能救王氏。

吾自幼,精通四書五經,閱書萬卷,隨宣王安撫四方諸候,母儀天下為已任。

今日身陷,此等冤屈,枉讀聖賢之書矣。

王氏死何足論,惜哉!薛紅葉年幼,託孤之義未全,薛門絕也,天道何在?」

此時一陣涼風吹至,瞬間烏雲遮天,渾天暗日,狂風隨之而起,飛沙走石,不見五指。

黃巾力士,藏雲霧之中。兵將東到西歪,雙眼不能睜,趴卧伏地,懷抱樹木。

木籠囚車,噼啪響,破碎數塊,一道天風,卷王氏,拋向西北之地。

正是:

頂上青天凌霄殿,地下清泉廣寒宮。

三尺之外有神明,正義長存禍化福。

過一柱香,風亭聲息。

李齊運,李恆龍觀囚車,車碎街中,不見了王氏,二人驚,命士卒,搜查左右街道,未見王氏蹤跡。

李齊運曰:「將軍速報王爺,吾往刑場,看守薛南之女。」

李恆龍曰:「然。」

遂李恆龍調馬來梁王府,來報李平。

李平見之,曰:「汝無刑場殺反賊,來見吾何也?」

李恆龍曰:「愚侄攜王氏,押往刑場,途遇狂風,王氏已天風捲去,不知所蹤也。」

李平聞言疑之。

掌拍書案,怒曰:「儒子,敢戲本王乎?」

李恆龍跪拜曰:「愚侄親眼所見,絕不敢欺瞞叔王,若所言非實,侄兒已死謝罪也。李大人,眾兵皆見耳。」

李平曰:「汝且回刑場,謹慎督守,依旨行刑,午時三刻,斬首薛南之女,不得有誤。」李恆龍曰:「諾。」

李恆龍復去。李平入宮見唐王。

唐王曰:「何事,見朕急也?」

李平曰:「稟父王,李齊運壓王氏,行往刑場途中,街遇狂風,王氏天風捲去,不見矣。望父王恕罪。」

唐王曰:「傳旨搜查長安,出告天下,捉拿王氏,速去!」

李平拜退,親率士卒搜城。李平名為搜查王氏,實為搶掠百姓,無惡不做,橫行長安街。百姓怨聲載道,舉手指天,咒曰:「老天若有眼,梁王李平必死,萬刃之下。」

卻說一場颶風,百姓不見了王氏,歡笑鼓舞,又聞午時斬忠良之後,孤女薛紅葉,深憐惜之。四面八方復來彙集,繞圍刑場,水泄不通。

斷頭台上,跪綁薛紅葉,背插木牌,向西北跪立。

薛紅葉面無表情,雙眼冷默視前方,無畏懼之色。

薛紅葉乃仙女下凡,應劫而生,別於平常孩兒也。

趙貞,李恆龍領兵看守,李齊運坐堂監斬。

午時一刻已至,李齊運下令念律書。

書曰: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薛南私通,東宮王氏,勾結遼敵,欲行謀反,禍事敗露,宣王貶為庶民。

王氏、薛南之女薛紅葉,斬首示眾,以正國法欽此!

讀畢,嗵一聲巨響,震動長安城,鳴首次律炮。

再響二炮,便刀斬薛紅葉。雙親皆失,無人救孤女,圍觀百姓,無不跺腳而泣。

天色陰陰,民心凄凄。

卻說長安城西街,有一將軍府,此乃驃騎將上官羽之府。

上官羽得疾病,卧床月余,今日初愈,久困內院,胸悶無趣,辭婦張氏,出府散步,以解心郁之氣。

行走街中,突聞一聲律炮響,天地回蕩,左右顫抖,上官羽疑之。

觀街市行人,商賈百姓,皆快步向南奔走。

上官羽,上前攔一老者,躬身行禮,曰:「老人家此何人受刑,何故鄉親,

急於趕往?」

老人滿目哀色,曰:「唉……朝廷斬南平王孤女,去者為幼女,燒紙矣。」

上官羽驚曰:「老人家所言真否?」

老者曰:「我何故誆汝,滿城通告,虛假不成,看城牆便

知。」

老人抬手指,街側牆柱示之,復長嘆而去。

上官羽依所指,近身觀榜文,果真斬薛紅葉,回身便走,奔入將軍府,叫喊府院之人,速備戰馬,抬兵刃來。

后匆忙入書房,便衣撕扯棄之。

揭箱抓戰甲套身,頭戴鳳尾銀盔,身披亮銀雲片甲,又取西牆,清風劍在手,直入

內室,來取夫人張氏。

張氏見之,上官羽面色入灰,雙眼滿血絲,急喘粗氣,手提利劍。

張氏驚曰:「將軍上街觀景,何故這般模樣也。」

上官羽曰:「夫人可聽炮聲乎?」張氏曰:「聞之,將軍何意?」

上官羽曰:「此乃朝廷,欲殺薛南孤女薛紅葉。

薛氏自太宗皇帝,幾代忠良,匡扶社稷,今遇滅族,絕後之禍,放眼長安,我若閉目不見,袖手避室,何人救孤女。

奈何留賢妻母女,虎狼之口,我如何絕心,救人矣。」

張氏聞言,自秀目中,清淚垂落,曰:「將軍之意,賤妻已曉,吾與將軍,恩愛夫妻十餘年,賤妻此生足矣,痛哉,月兒年幼,未知世間冷暖,天……」

張氏言猶未畢,嗵一聲,二次律炮響,上官羽聞之,甚急曰:「夫人!」

張氏曰:「夫君要行高義,一路保重。」

張氏環顧一眼,堂下幼女,回身頭揰東牆。

一聲輕響,惜哉,張氏頭破身亡,軟到於榻。

正是:

壯士大義棄家眷,夫人全節碎自身。

舍己救異照日月,大德還報幼女貴。

自上官羽、張氏生有一女,名上官問月,今年方四歲矣。

上官羽落淚曰:「夫人先行,待出薛女,後夫婦小女可會也。」

上官羽提劍轉身,兩步至幼女上官問月之側,小女不知危矣,手握布偶自戲之。

上官羽欲殺之,數舉清風劍,舉置空中,而手不能落,泣曰:「父女緣分盡矣,生死有天命、、、」

遂棄劍,出內府。侍官已牽來落霜駒,抬月亮刀待之。

上官羽上馬,提刀,謂府眾曰:「吾欲劫殺場,救薛女也,爾等速散去。」

言畢,催馬直奔殺場。

詩曰:

謀事在人成事天,馭風而沒影無蹤。

大義盡顯英雄志,貞婦完體全君節。

秋蘭孤香逸貞節,搖聞美人之思慕。

梅花三九賽嬌艷,雪中送碳貴黃金。

欲知薛紅葉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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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室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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