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薛夫人病榻託孤 銀狼關兩國交兵

第四回 薛夫人病榻託孤 銀狼關兩國交兵

話說薛府,侍女環兒,依劉氏之命,請宣王妃王氏。

一路跌撞奔走,至宣王府,見門兵俯身行禮,曰:「勞煩官爺,入內報王妃,薛府小女,環兒要事求見。」

門兵入府報之,頃刻王妃侍女靈兒,走出引環兒,來書房見之。

王妃立書案,提筆在寫楚辭,環兒扣拜曰:「小女參見王妃。」

王妃停筆觀環兒,曰:「起來吧,薛府可好,來見吾何事?」

環兒泣曰:「自王爺東征,至今未有書信,我家夫人日夜憂心,王爺安危,久而得心病,醫治不愈,此刻病危,命環兒請王妃,往薛府議事矣。」王妃聽之大驚,手中筆落地,墨水四濺。

王妃曰:「靈兒速備車。」靈兒領命而出。

王氏復謂環兒曰:「回報夫人,我不久便至。」環兒拜謝而去。

王妃換便服,坐輦車來薛府,直入內室,見劉氏。

王妃近榻來,握劉氏之手,曰:「夫人身體何如?」

劉氏搖頭嘶聲曰:「未能遠迎王妃,失禮之處,望娘娘寬恕。」

王妃曰:「夫人身體欠安,不必多禮,王爺伐遼未歸,夫人保重身體,莫過憂心,傳王氏,不知有何吩咐?」

劉氏曰:「王妃可知東征大軍,戰事如何?」

王氏曰:「未知,宣王亦言,無東征官文,為此甚慮之。」

劉氏曰:「老爺年邁,無一親信之人,闖刀山火海,未知如何?哀哉,吾不能見老爺一面矣。」

王氏曰:「夫人多慮也,王爺雖臂力衰弱,心智未退,必有全身之計也,夫人保重身體,不久夫婦相聚。」

劉氏伸手撫薛紅葉,曰:「晚矣,我心脈枯竭,時刻無多,賤妾魂歸黃泉無懼,唯負王爺所託,幼女紅葉,無處安身,賤妾求王妃念薛、李兩家幾代,君臣之義,代撫紅葉。它日王爺回府,還之王爺便了,大恩薛氏不忘矣。」

王妃落淚曰:「夫人之言,重矣,薛家之恩,李氏未能報其一二,何言乞求之語,王氏力所能及,無所不應也。望夫人保重身體、吾請太醫就治。」

劉氏曰:「王妃莫勞,老太醫醫治無功也,吾時不多矣,紅葉速拜王妃敬茶,今後以母視之,追隨左右,聽其吩咐,不可違也。」

遂環兒備茶來,王氏正坐,薛紅葉跪地,雙手捧茶,敬之,曰:「母親用茶。」

王氏接手飲之,薛紅葉三拜起身。

禮畢,劉氏閉眼歸天,府中諸人哀啼不絕。

可謂:

花草晚秋落寒霜,庭院凄涼悲泣聲。

骨肉分離莫如此,臨終撫孤了牽挂。

王氏謂府眾,曰:「世間生死之事,輪迴之禮也。傷壞身體,亦何益也,取紙筆來。」

環兒與之,王氏握筆思頃刻,淚珠滑落,一聲長嘆,揮筆寫信,頃刻完書,交附侍官,命曰:「數年無回信,必有緣故,汝懷此書,扮作商人,不可走東門,出南門繞行,速往東遼,交南平王薛南。」侍官領命而出。

王氏復命環兒曰:「攜夫人骨灰,回故籍山西龍門縣,厚葬之,紅葉之事不可,說於他人,今夜散去,府中之人,閉府鎖門,無王爺回朝之前,不可再至長安城。」

環兒扣拜泣曰:「領命。」

王氏使薛紅葉,三拜劉氏,曰:「夫人安心,歸極樂聖地,小女紅葉,王氏定視如己出,細心看顧,育而待之。日後王爺回朝,父女相見也。」

遂王氏抱孤女薛紅葉,登輦回宣王府。

詩曰:

孤雲慘淡春雨少,塵沙四擾花瓣殘。

草木一秋常枯榮,生死離別多傷苦。

自古風流路艱辛,歷盡寒霜棟樑才。

盛衰自有緣數機,王氏福深得鳳女。

卻說當時,薛南率兵伐遼,自出長安,行二十里造飯,四十里夜宿。

士卒年邁,走路緩慢,薛南亦不催促,如此行數月,一日至雁門關。

雁門關總兵劉思溫,迎入關中,見薛南之兵,皆老弱殘兵,能將稀少,謂曰:「吾常聞遼地,強將勇士無數,前日探馬來報,遼王遣三元帥葉飛虎,來銀狼關也。元帥兵將力微,恐不勝矣。」

薛南曰:「吾知之,奈何朝中奸臣當道,聖旨不可違,觀其勢而行之。」

休兵十日,出雁門關東門,復行月余,方至東遼邊關,名曰銀狼關。

大軍離銀狼關西門,二十里處,停軍紮營,擺一字長蛇陣,卧萬里平原。

銀狼關守兵,見唐兵至,三五奔之,報入總兵府。

三元帥葉飛虎,來銀狼關已有月余,聞唐兵來西門落營,左右領諸將,攜總兵武極登城牆觀之,唐兵依長蛇陣紮營,兵勢不足二十萬,帥旗寫斗大薛字。

葉飛虎謂諸將曰:「素聞薛南槍法高絕,本帥明日出觀會之,是否浪得虛名。」

武極曰:「隨英名久傳,亦風中之殘燭,秋末之草木,不足論也。」

葉飛虎笑曰:「武總兵所言是也。」葉飛虎率眾回府。

且說唐營,休兵三日,四日先鋒官李承嗣,不見薛南有,交戰之意,入帥帳見薛南。

薛南坐虎案,悠哉品茶。李承嗣行禮,曰:「小將參見元帥。」

薛南觀之,曰:「李將軍,見吾何事?」

李承嗣曰:「元帥,大軍東征,路途行軍緩慢,雁門關休養數日,今至東遼邊關城下,已過三日也,亦不見元帥,擊鼓叫戰,不知何故也?」

薛南曰:「大軍上下,皆年過半百,行動不便,體力自不如,李將軍便宜,行軍緩慢有情可言之。李將軍為國事憂心,欲效死力,可謂忠良也,將軍且回,明日戰之。」

李承嗣不敢抗命,退帳而去。」

薛南心知,東征無勝,一路緩行,無意交戰也。

薛南寫一封書,使人射入銀狼關。

守城兵得其書。送入總兵府,葉飛虎觀之,寥寥數句。

書曰:

謹上,北遼元帥葉飛虎虎案,遼王姬堯幾代深受國恩,不思體恤百姓,回報皇恩反而違逆君臣之禮,舉書造反,死罪也,今唐兵至城下,元帥若知禮數,速獻關請罪,兩國太平也。唐軍元帥薛南親筆。

葉飛虎看畢,撕碎於案前,不以為然,曰:「將死之人,口出狂言乎!」

薛南至晚,不見葉飛虎回信,嘆曰:「須謹慎行之,不然二十萬老弱,命何去處,難料也。」

一夜輾轉無眠,雞鳴日白,薛南上竹台,傳令擊鼓聚兵,咚咚戰鼓響,士卒聞聲,聚集台下。

正是:

戰鼓焦躁抖精神,號角長嘯意志專。

狼煙飄渺起紅塵,金戈鐵馬決雌雄。

薛南令曰:「先峰官何在?」

李承嗣騎馬,至台下行禮,曰:「末將在。」

李承嗣頭戴鳳翅盔,身披飛龍黃金甲,騎棗紅駒,手提丹鳳刀。

薛南曰:「將軍出營,探遼將之力。」

李承嗣曰:「諾。」

遂李承嗣領三千老兵,奔出北門,至戰場叫陣。

銀狼關守門兵,跑入總兵府,報葉飛虎曰:「報元帥,有唐將叫陣。」

葉飛虎笑,曰:「唐將自來送死矣,傳令擊鼓交戰。」

侍官領命而出,葉飛虎出總兵府,登點將台,令曰:「諸將何人前往,取唐將首級來也。」言未畢,台下辛木,辛竹二將至台下行禮。

辛木曰:「元帥我兄弟二人出關,取唐童首級來獻之。」

葉飛虎曰:「二將首戰不可失也。」

二將曰:「諾。」

遂辛氏兄弟,領三千牛頭盔,長戟兵。擊鼓鳴炮,出西門來戰場,至李承嗣十丈之處,止馬立之。

李承嗣斜坐馬鞍觀之,遼兵舉狼頭旗,旗下二將,所使一搬無二。

頭戴鑌鐵盔,身著魚鱗鑌鐵甲,手握五虎板門刀,騎銀灰駒。

李承嗣刀指辛木二將,曰:「遼將何人?速報姓名,吾乃大軍先峰官,金殿將軍,李承嗣是也。爾等鼠輩,焉敢犯吾軍威,見本將軍,何不速速,跪拜求饒也。」

辛木催馬上前細觀之,只見唐兵發須變白,隨風搖晃,自行跌倒,何勞他人動武。

便哈哈大笑,曰:「莫非中原男兒盡絕,無埋屍之地,載朽木枯骸,來污我遼土乎?吾乃飛虎將,辛木是也。」

辛木言畢,催馬舉刀,直取李承嗣,李承嗣提刀迎之。

戰馬相近,交頭接耳,辛木高舉大刀,罩李承嗣頭頂劈落,板門刀引風而至,李承嗣抬刀擋之頭頂,兩刀相撞,叮噹二響,李承嗣受辛木之力,手掌振麻,頭腦發熱。

戰馬交錯,搖晃而出,調馬再戰,李承嗣舉刀,砍辛木面門,辛木抬刀上敲,噔一聲響,丹鳳刀上彈而出。

戰馬交錯,奔走七八丈,左右反轉,復迎李承嗣來,辛木雙手握刀柄,高舉大刀,一聲大叫,直劈李承嗣頭頂,白光閃過,刀風先至,李承嗣抬刀上擋,當一聲響,李承嗣手掌振痛,刀不能握,脫手落地。

李承嗣大懼,哎呀一聲驚叫,倉皇無措,撥馬逃往唐營。

辛木叫曰:「小賊欲何往。」催馬緊追其後。

遼將辛竹,陣前觀戰,見李承嗣戰敗而逃,伸手自背後拿五化弓,凋零箭,滿弓而射之,噔一聲弓弦響、竹箭飛至,正中李承嗣戰馬前腿,戰馬失蹄連人帶馬,滾翻在地,李承嗣方欲起,辛木已至身側,揮刀砍落,李承嗣躲避未及,板門刀砍落首級。

在長安之時何等威風,文武之眾,皆視其李氏之人,皇室世子,畏其三分,禮賢下士,尊為將軍,鞍前馬後,笑臉奉承。

今至遼土,他人何慮其,李氏、張氏,身份顯貴也,刀刃相候,斬首馬下。

二十萬大軍先鋒,未能走過四回合,身首異處,死於辛木刀下。正是:

養尊處優迷酒色,平日享樂少用功。

不遇強者自無敵,耳聞甜言害己身。

大將交戰,兩軍士卒,豈可坐而待斃,亦戈戟交鋒,衝殺一處。

唐兵年老,遼兵壯年,自是不敵遼之精兵,死傷眾多,又主將已死,拖旗棄刃,死命逃往唐營,遼兵猶如猛虎入羊群,追殺其後,一陣屠殺。

唐營,薛南立竹台觀戰,見李承嗣戰死,下令鳴金收兵,遼兵追殺三里而歸之。

薛南查點士卒,逃回者,僅三百餘人,其餘皆戰死沙場,面色不悅,長嘆回帳。

辛木、辛竹立戰場候之,久不見唐營,再出戰將,收兵回關,葉飛虎大喜為二將慶賀。

戰場屍骨遍野,血然草色,烏鴉集聚,喜鵲盤旋。

詩曰:

弱水橫流浪濤濤,水火無情百姓苦。

君王逐鹿足私慾,白骨積山何人聞?

胡草有淚風慘慘,鴉雀迴旋嗜血味。

未央殿內宴歌舞,還朝無期她鄉客。

銀狼關,東遼元帥葉飛虎,首戰誅唐軍先鋒,大喜,以為三日之內,唐軍可破。

次日復命二將,出關交戰。辛氏兄弟率兵出西門,至戰場叫陣。

唐營守門兵,進帥帳報薛南。薛南命左右擊鼓,親率三千弓箭手,二千長戟兵。長戟在前,弓箭在後,出營來戰場。

辛氏二將觀之,帥旗下,現一老將,面如溫水,三縷銀須,拂動胸前,頭戴傲龍白金盔,身披魚鱗白金甲,手提方天戟,正坐白龍駒,穩如泰山,昔日之風依舊也。

辛木上前曰:「唐將莫是薛南乎?」

薛南曰:「然也,遼將何人?」

辛木笑曰:「我乃飛虎將辛木是也,汝已入土不遠,何故心急一時,枉送姓名也。兩國交戰與爾何干,卸甲歸田,享子孫之樂,豈不美哉?」

薛南曰:「小兒莫妄言,逞口舌之力,免閃了舌頭。」

辛木舉刀直取薛南,薛南曰:「慢來。」

薛南催馬,緩慢前來,迎戰辛木,戰馬相近,薛南抬戟便刺,白光一閃,戟尖指護心鏡而至,辛木揮刀欲截長戟,薛南長戟撤回,復刺辛木小腹至,辛木舉刀欲擋,長戟復退去,往辛木左肩刺來,辛木倉皇側身躲避,薛南方天戟又退去,復刺右肩,白光一閃而至,辛木側身避之,未及,戟尖刺入右肩,一指之深,鮮血外流。

戰馬交錯而出,辛木一回合,便傷薛南之手,身出冷漢,呼吸急促,止馬立之。

謂弟辛竹曰:「槍法高強,傳聞非虛也,吾二人合擊之。」

遂辛木、辛竹二將,催馬復戰,夾薛南於中,舉刀奔來,辛竹揮刀橫砍,薛南細腰,薛南揮戟擋出。

辛木至,刀劈薛南面門,薛南亦抬戟上擋之。

戰馬交叉而過,辛氏二將復調馬來,圍繞薛南奔走,橫劈豎砍,竭力為之。

薛南遊行二將之中,來去自如,刀來戟往,輾轉之時刺出三五槍,來去之間走七八戟。

正是:

白龍吸水出東海,魚游寒江飄白雪。

搖甩長戟開梅花,滿天重影落銀環。

辛氏二將竭力交戰,過二十回合,驚出一身冷汗,面夾直流,戰甲三十六纓絡扣,斷去數十處,盔甲歪斜,上下喘氣,二將懼之,思曰:久戰恐性命不保。

遂各自調馬,往銀狼關敗走,薛南亦不追趕,止馬以待,等候銀狼關,再出戰將。

銀狼關城樓,葉飛虎,總兵武極,二人立城牆觀戰,見辛氏兄弟,不敵薛南逃來。

葉飛虎曰:「今日出戰之將,必是唐兵主帥薛南也。」

武極曰:「小將出城觀之。」

葉飛虎:「然。」武極下城牆,提兵刃出關,直奔戰場來。

不知戰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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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室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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