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伊雷往關內走去，隆右呼干問今欲何往？伊雷道：「我雷彬叔叔殞於此關，必有遺跡可循，我須得拜上三拜，以謝他待我母親的深情厚誼。」

伊雷走上樹林旁的那條小道。

小道上，當年母親的車駕就是這樣沖向關門的嗎？

雷彬叔叔可在前面開道？還有少林寺的十八棍僧緊緊守護著關門……

曹壘那十個家將便是在這兒圍住我那雷彬叔叔的么？

少林寺的圓惠和尚，是在這兒下令，緊緊守護關門，護持母親的車駕出關的么？

還有訶鄂奇，鄂呼喚的大戰，莫踏也，周至悟、謝宇的生死相鬥，都俊傑、圓惠和尚的獨斗，許槿與何悅，慈悟師太與邛山老鬼，石機子與無極子，玄靜道人與周洹，無愁師太與黃占魁，無愁師太與玉面狐，劉青山與鷹爪王，李玉貞與魏京，還有伍睿、單煜、玄真道人……太多了，雞鳴關前這一戰，大都發生在這條小道上的么？

伊雷心中滴淚。

伊雷緩緩走向小道，一個樵夫砍柴，忽見伊雷，驚異不已。

伊雷道：「樵者何事驚慌？」

椎夫道：「你是匈奴人，如何進得我們漢人的雞鳴關？」

伊雷垂淚道：「我實為匈奴人，我父為呼韓邪單於，我母為寧胡閼氏，在漢人這邊，是昔日的王昭君。」

那椎夫聽得此說，慌忙下跪，口裏不住說：「原是昭君的後人，謝天謝地，昭君給了我們邊關二十年的寧靜！」

伊雷扶起椎夫，述說自己奉了母命，前來尋找往日護送車駕出關的雷彬叔叔。椎夫耳朵似有一些背，他問找誰？伊雷道「我的雷彬叔叔！」

椎夫恍然醒悟，他說：「雷彬啊，這個好漢我曾見着來，今年還曾來過雞鳴關。」

伊雷忽地怔住了，你說什麼，我的雷彬叔叔今年來過雞鳴關？

隆右呼干也是大奇，死去的人可以復活么？

椎夫睜大了眼睛，他問：「這個王爺，你與雷彬又是甚關係？」

伊雷道：「雷彬叔叔當年護送我母親的車駕出關，曾中了雞鳴關守將曹壘一箭，人皆說雷彬叔叔已然身死。」

椎夫回道：「前年我上山砍柴，偶遇一隻灰狼，危急間，林中竄出一個好漢，一掌劈死灰狼。這人便是雷彬，后至我家，奉上茶水。雷彬在我家歇宿了兩晚，第三日便告辭。」

伊雷慌忙問，這個雷彬長得怎樣？

椎夫道：「青衣長衫，紫鏜色臉面，鬍鬚虯髯，背負一柄長劍。」

伊雷大驚，慌問：「老人家，這個雷彬在哪裏，請你務必給我引薦引薦！」

椎夫卻是搖頭，他說，雷彬已然離開，我也不知道他去往何處。

伊雷無比地失望。

椎夫見伊雷這樣，忽地又道：「雷彬雖說已經離去，但離開前，曾找人做了一件事，當時是我幫着去找的人。」

伊雷眼睛放光，他急問是何事？

椎夫道：「雷彬先生找人做了一個很大的石闕，立於此山之巔，然後拜了三拜，灑淚而別。」

伊雷慌道，快快帶我前去！

椎夫在前帶路，伊雷和隆右呼干緊緊跟在後面，上到了山頂。

蒼松翠竹之中，俄見一石闕坐向關內，面朝關外，高有丈八，寬有五尺，歇山為角，挑磚為檐。

石闕正面刻有隸書正文，其題記為「來生闕」

闕文如下：

皓月妹妹，此一別，人鬼殊途，誠難重逢。

蕭琴合鳴，又當何時？

曾記否，在掖庭宮，三度吹蕭，為求一琴音。

昔日，你我寫下《相思風》曲，一為吹蕭，一為彈琴。琴蕭合鳴時，人卻天各一方，不復相聚。今重記《相思風》詞，以為來生在彼岸花旁相尋認之佐證。

蕭吹之相思風如下：

相思風，相思風

相思風吹淚寄夢

玉簫一曲話別離

萬千愁緒刻心中

相思風，相思風

相思風吹人西東

心結千千數不盡

一縷相思染紅楓

相思風，相思風

相思風吹情已鍾

遙思伊人訴往事

千夢萬夢人已瘋

琴彈之相思風見后：

相思風，相思風

相思風吹淚寄夢

琵琶聲聲話別離

萬千愁緒刻心中

相思風，相思風

相思風吹人西東

心結千千數不盡

一縷相思染紅楓

相思風，相思風

相思風吹情已鍾

遙思伊人訴往事

千夢萬夢人已瘋

闕文最後，卻是頓首頓首再頓首，胞弟雷斌遵兄囑託，代立，落下的日期是丙亥年八月初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