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血腥夢魘
「你不問我是怎麼進來的嗎？」簡凝放下酒杯，帶著狡黠的笑容答非所問。她將雙手撐在吧台上，浴巾也隨著她的動作下滑，露出一片誘人的美景。
「別來這套，回答我。」凌森絲毫不為所動，他承認簡凝是個迷人的女人，但是他更加迫切地需要知道真相。
簡凝倒也不在意凌森的無情，繼續答非所問：「郁磊在家開搖滾派對，我可受不了，所以來借住一晚。」
「簡凝，我們能別兜圈子了嗎？」凌森也用雙臂撐著吧台，身體前傾靠近簡凝，這讓他想起了他們在上海爵士酒吧的第一次見面，也是這樣近在咫尺，她也一樣答非所問。
「凌森，我的衣服被打濕了，能先給我找一件上衣嗎？你確定要我這樣和你討論這些？」簡凝歪著頭，看起來很委屈，語氣還有著撒嬌的意味。
凌森覺得自己的頭好疼，對付這個女人簡直比對付窮凶極惡的罪犯還要費神！雖然內心咒罵了無數遍，但凌森還是轉身走向了卧室。
簡凝揚起一抹勝利的微笑，她就是喜歡看他對自己幾近抓狂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她隨手抱起一盆盆栽，跟在凌森身後來到他的卧室，看他煩躁地脫掉外套扔在床上，卻又在衣櫃里翻找著，她感覺心情好極了。
凌森確實非常煩躁，他不喜歡被這個女人牽著鼻子走，但她就像有著魔力一般，即使他極力抗拒著，但卻總是讓她如願以償。
「凌森，我們一起睡吧。」充滿挑逗意味的性感聲音在身後響起，讓凌森的眉頭皺的緊緊的，這女人又玩什麼花樣！凌森轉身剛想說話，整個意識卻陷入一雙黑霧般的眸子……
這是哪裡？
一團黑色的霧氣漸漸散去，凌森發現自己站在一條窄小骯髒的巷口，四下的建築都漆黑一片，連路燈都沒有亮起，微弱的月光也因為烏雲的遮擋而忽明忽暗。整條街道安靜的彷彿只剩下他一個人，這就像一座死城！
但他不是和簡凝在一起嗎？為什麼現在會在這裡？危險詭異的氣息讓凌森本能的摸向腰間，槍呢？
「啊～！」撕心裂肺的凄厲慘叫陡然劃破死一般的靜謐，聲音是從對面的巷子深處傳出來的，凌森很想馬上衝過去，但身體卻不聽他的話，在第二聲慘叫聲響起的時候才終於慢騰騰地挪動了步子。
這個身體是他的嗎？為什麼他支配不了？凌森心裡驚訝極了，但接下來看到的畫面讓他怒氣翻騰。
垃圾桶倒在地上，周圍都是散落而出的腐壞食物，一個女人趴在這些臟污上面，頭髮被身上的男人緊緊向後拉扯著，她的後背形成一個可怕的弧度，凌森懷疑再這樣下去她的脊柱會斷掉。
凌森想要衝出去，想將那個瘋狂男人的骨頭一寸寸打斷，但是他不僅無法前進還在小步的後退？TM的這是怎麼了！
就在凌森與自己的身體抗爭時，那個可憐的女人卻遭受了更加慘無人道的對待。
她像條死魚般被翻了過來，男人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他用力撥開女人緊閉的眼睛，隨著自己褲子下邊緩慢推送的動作，將刀也一點點扎進她的右眼！當兩個地方都沒入女人身體時，男人仰起頭滿足地嘆了口氣，臉上儘是享受的表情。
女人的慘叫聲讓男人狂野地加快了速度，將另一把刀又扎進女人的左眼！
該死的畜生！
凌森拚命地想要跑上前去，當他艱難地向前邁出一步時，那個男人猛然轉頭看向他，血紅的瞳孔在月光折射下發出詭異的閃光。
凌森心裡一驚，感覺身邊的景物迅速地倒退著，就像是坐在高速列車上，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凌森幾乎是彈跳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剛才的是夢？但這裡並不是他的房間，身上的睡衣也不是他的，但他確實來過這裡，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凌森扭頭看向床頭，一盆艷麗的紅花盆栽……果然，這裡是第二個死者高翔的家！
眼前的盆栽在迅速地變化著，花瓣枯萎掉落，蘭花般細長的葉子轉變成血紅色，還發出熒熒的亮光！
凌森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奇特的景象，身體卻再次不受他控制的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然後異常緩慢地朝樓下走去，但他並不想這麼做，到底是什麼支配著他的身體？
他來到廚房，從抽屜里拿出兩把西餐刀，正是案發現場的那兩把！這是在重現當時的情況嗎？這樣的想法讓凌森萬分震驚，當他坐在餐椅上，他不可思議地發現，這個角度與高翔當時的坐著的角度一模一樣！
凌森舉起手中的西餐刀對準了自己的右眼，他可以看到刀尖越來越近，直到他的雙眼無法聚焦，那把刀終於慢慢地捅了進去。
他並不覺得疼痛，只是能感覺到鋒利的刀尖「噗」地一下刺穿了自己的右眼，然後緩緩深入到他的大腦，溫熱的血順著眼眶流到臉上、脖子上……緊接著又是第二把刀和左眼。
當眼前的血紅色變成一片黑暗，凌森感到冷汗涔涔，全身不寒而慄，難道當時的高翔就是這樣的感覺嗎？沒有疼痛，但是因為恐懼而全身顫慄，自己的生命在清晰的意識中一點點逝去，但卻無能為力，只能等待死亡的到來。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等等，先是右眼再是左眼？這跟之前那個被虐殺的女人一樣，這之間有什麼聯繫嗎？難道那個巷子里的變態姦殺和高翔的自殺有關？
凌森正想著，卻再次發現自己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抬了起來，平穩而緩慢地往前伸著……
凌森腦中浮現了案發現場餐桌上那幾個筆畫連不到一起的圖案，它們在他黑色的世界里，如流淌著的岩漿般涌動著，越來越紅，越來越熱，直到凌森覺得自己的頭有種被灼燒的痛感，他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聲音那麼好聽，充滿誘惑的味道，還有著一絲緊張。
簡凝看著躺在床上的凌森，兩眼緊閉，面無表情，只有太陽穴像是由內而外地散發出越來越紅的光暈，她忍不住喚道：「凌森？凌森醒醒，快醒來，凌森！」
話音剛落，簡凝感受到一股突如其來的強大力道將她掀翻在床的另一側，接踵而來的是強烈的男性氣息！
凌森雙手撐在簡凝身體兩側，目光如炬，緊緊鎖住簡凝略帶吃驚的眼睛，嗓音低沉地說道：「我腦中出現的圖案是什麼？別說你不知道。」
凌森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簡凝，他的肌肉緊繃，呼吸有些粗重，眼神熾熱而充滿探究。
簡凝看著凌森深邃的棕色眼睛，臉上的震驚漸漸又被慣有的性感笑容所代替，「凌森，我總覺得你下一秒就要吻我了。」簡凝說著曲肘撐起上身，瞬間就和凌森鼻息可聞。
簡凝已經換上了對她來說十分寬大的黑色男式襯衣，胸前微微敞開著，光滑細膩的肩膀露在外面，幾縷微卷的黑髮垂在白皙的脖頸上，嫣紅的唇微微勾起，這樣的色彩對比散發出濃濃的誘惑味道。
「鈴……鈴……」急促的手機鈴聲從凌森的褲子口袋裡傳出來，破壞了這充滿荷爾蒙的曖昧氣氛。
凌森翻身重重地坐到床上，他對這個電話感到懊惱又慶幸。懊惱的是每次要和簡凝說重點的時候總會被打斷，慶幸的是他剛剛的確恍惚的想要吻下去！
「喂，幹嘛？」
電話那頭的藍宸嚇了一跳，凌森的語氣可不是平常的淡漠，聽起來暴躁極了，他遲疑地開口：「凌森，不是你讓我午夜十二點之後給你彙報監視情況嗎？」
凌森聞言扶額，他早都把這事忘到腦後去了，他穩了穩情緒，開口道：「對，我記得，什麼情況？」
藍宸舒了一口氣，這才是他熟悉的凌森，「27個人家中都安裝了監控，一直到剛才都沒有任何異樣，但他們卧室里都有紅色盆栽。」說最後一句的時候，藍宸的語氣變得神秘兮兮的。
凌森瞄向自己床頭的盆栽，還是之前的樣子，既沒有像夢中一樣枯萎，也沒有發出紅色的熒光。
藍宸停頓了一下，看凌森沒說什麼，又繼續說：「而且，盆栽都是從那個心理診所拿回來的，程航醫生親手交給他們的，集中在上個月的31號。」
凌森越聽眉頭皺的越緊，第一個死去的楊麗是在前天1號自殺的，這是要一個月連續死去30個人的謀殺大案嗎？但是程航醫生是如何操縱他們集體自殺的呢？難不成真的是催眠？還有腦中的那個圖案又是什麼？
「不過有件奇怪的事，證物科里的那兩盆盆栽不見了！」藍宸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來，拉回了凌森的思緒。
「不見了？」凌森低聲重複著這句話，驀然間，他腦中一閃，丟失的盆栽不就在自己家裡嗎！他看向身邊的簡凝，她正百無聊賴的玩著發尾。
會和她有關嗎？
「他們正在找呢，總不可能不翼而飛。現在我們就等後天把那個心理醫生從機場直接帶回警局，今天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藍宸愉悅的說了句「晚安」便掛了電話。
好好睡覺？
剛才那詭異的夢境，還有眼前躺在他床上，穿著他襯衣的女人，此刻正微笑地看著他，這能好好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