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老兵兇猛
初夏的山中清晨，清幽而又靜謐。
楊烈繞著依山而建的村中青石板路跑了幾圈，當他穿行於帶著明清風格的古樸房舍之間時，有早起的鄰居紛紛向他打著招呼，對他的晨跑卻是習以為常。
山楊村一族從祖上開始就能文善武，當初之所以隱居在這偏遠山林中，只是為了躲避清兵入關后的清算報復。有人說楊氏族人的祖先可以上溯到大宋朝時的楊令公一門，也有人說楊氏一族是明末清剿農民軍的朝廷大官楊嗣昌的後人。
不管楊令公也好，楊嗣昌也罷，這些傳說都太過久遠，對於現在的山楊村人除了能夠提供一些茶餘飯後的談資，沒有其他任何實際意義。
楊烈跑完幾圈，回到自家院中，拎起一對碩大石鎖，舉了數百下，然後拉開架子又打了一通剛勁威猛的八極拳。都說「文有太極安天下，武有八極定乾坤」，其實這八極拳的動作樸實簡潔，剛猛脆烈，發勁時可攻擊四面八方，最適合楊烈這種性格剛烈勇猛之人練習。
楊烈的八極拳得自爺爺楊貴勇的親傳，至於楊貴勇又是從哪裡學來一身本事，老頭子卻是閉口不提。
一通拳打完，楊烈大汗淋淋。
老頭子帶著重孫從院子外面走進來，讚許的點點頭。「還成，軍校三年半，沒把吃飯的本事落下。」
侄兒楊明沖著楊烈做個鬼臉，嚷嚷道：「小叔，趕緊去做飯，我的肚子從後半夜就開始叫喚，餓啦！」
楊烈苦著臉，進了後院廚房，一陣叮鈴咣當的操弄，滿臉鍋底灰的端上來幾碗青菜雞蛋面。
楊明「吸溜」一聲，吃進一大口麵條，然後含糊不清地說道：「小叔，打死賣鹽的啦！」
楊烈端起碗來嘗了一口，果然很咸。
一家四代，如今只剩三個老少爺們，日子過的可想而知……
匆匆吃過早飯，楊貴勇回屋休息，楊烈扯著侄子的耳朵進了自己書房。沒錯，是真的書房！書房裡古樸簡潔，牆上掛著大弓和長劍，几案上擺著一架有年份的古箏，檀木桌上擺著文房四寶。
山楊村同宗共祖，鄰里之間和睦相處，即使是在「破四舊」那個瘋狂的年代，大家也都默默地守護著這片靜謐家園。楊烈家的書房以及書房內的各種物件，就是這樣得以完好無損的保存下來。
楊烈將侄子按在椅子上，嘴裡叱責道：「臭小子，別逼小叔用家法！連這麼簡單的四則運算題目都要錯一半，以後怎麼考大學？」
楊明嘟著嘴，不情願地抱怨：「我才不要上大學！我要學拳法、學打槍，將來將那些壞人全都殺個精光！」
楊烈無語，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這個侄兒果然有混世魔王的潛質，年僅八歲就殺心濃烈，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當年楊明的父親楊忠，也是個嫉惡如仇的性子，結果英年早逝，只留下年輕的妻子和年幼的兒子。一想到那個離奇夢境中楊明和自己的結局，楊烈對侄兒的教育問題越發感到緊迫起來。
山楊村老少加起來也不過五百多人，適齡的上學孩子那就更少，因為地處深山中，村裡雖然有一所小學，卻是缺少教師，孩子們一開始還能湊在一起混到三年級，三年級過後就要去秦陽鎮上住讀，這些年真是苦了村裡的家長和孩子們。
「沒有梧桐林，引不來金鳳凰，想要改變村子里的教育狀況，還真是難如登天啊。」楊烈在心中默默嘆息一聲。
平平淡淡的日子沒過上幾天，山外來的四個人又打破了山村的寧靜。
這天楊烈照顧著侄兒和爺爺吃過午飯，獨自一人上了老龍嶺，他想四處轉轉，看這大山裡面都有哪些文章可以做。
幾個面色不善的壯漢背著登山包進了村子，他們一路打聽著來到楊烈家院門前。熱心引路的一個少年沖著院內喊道：「楊烈哥哥，山外有人找你！」
被太爺爺看在屋內練習毛筆字的楊明一聽有人喊話，就想往外跑，結果被楊貴勇狠狠一瞪眼，嚇得不敢亂動。
「明明乖，不要出屋門，院子外面來的人有問題，太爺爺出去看看。」
老頭子隨手從書房一角拿起根通體烏黑的龍頭拐杖，顫顫巍巍地走到院子里，對外面的人說道：「楊烈不在家，去了秦陽鎮。」
「老雜毛，你他娘的騙鬼呢！哥幾個就是從秦陽鎮上一路走過來的，進山的路就這一條，根本就沒有看到楊烈！實話跟你說，我們是強哥派來的，想請楊烈跟我們進城一趟，強哥有些話要當面問楊烈。」四人當中臉上左眉骨附近有條刀疤的漢子惡聲惡氣地沖楊貴勇喊道。
領路的少年一聽這人語氣不對，轉身就想跑開，結果被另外一個手臂上燙有蠍子圖案的壯漢一把扼住了後頸，少年疼得臉色漲紅，想要開口叫喚，卻被死死捂住了嘴巴。
「放開那個孩子，有什麼事你們進院子里來說，楊烈上了老龍嶺，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楊貴勇沉著臉，不急不緩的說道。
「蠍子」一鬆手，放開引路的少年，口中威脅說道：「不想死就趕緊滾！」
四個壯漢面對一個拄拐棍的山村老漢，自然不會覺得有什麼威脅。他們大模式樣的走進楊家院子，刀疤臉橫衝直撞的就想往堂屋裡走，結果被楊貴勇抬起拐杖擋住了道路。
刀疤臉一臉的不耐煩，凶神惡煞地對老頭子說：「老雜毛，看在你一大把年紀的份上，不想傷筋斷骨的話，趕緊把門讓開！」
楊貴勇依然面不改色，不疾不緩地說道：「我只說過讓你們進院子里等，可沒允許你們進屋。」
「老東西，給臉不要！」四人當中唯一的光頭髮火了，抬起腳來就朝楊貴勇的小腹位置踹去。
大光頭抬腿踹出的瞬間，老頭子忽然動了，他輕輕向右後方側滑一步，右手揮起黑色拐杖，朝著大光頭踢出的腳脖子上就是重重一擊！
不等大光頭慘叫倒地，老頭子欺身上前一步，一拐杖朝著刀疤臉的右臉頰狠狠抽去，還沒來得及動作的刀疤臉只覺腦袋嗡的一聲，便失去只覺一頭栽倒。